年少要經風霜 六十二、上善如水

作者︰自由的鳶尾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清遠郡,李府梅園,清秋時節,一樹樹臘梅光禿禿的,樹下偶有一小片雛菊開的絢爛,李鈺慵懶的坐于一座假山之上,撫模著手旁已然有些模糊的字跡,那是胡塵在梅園一個人無聊時留下的刻劃,字跡歪歪扭扭,如今只依稀辨認的出‘回家’二字,手指處是字跡的深淺不一,李鈺跟隨那一筆一劃勾勒而過,神色黯淡,李府不是你的家,又何嘗是我心中的家?

當李鈺在邸報上看到那個消失已久的名字,第一的反應是驚喜,接著便是無限的惆悵,胡塵還活著,活的很好,這就已經足夠了。李鈺一直很愧疚,如果當初她能多給胡塵一些關心,也就不會有年幼的胡塵離家出走這件事了,她這麼多年最擔心的事沒有發生,按說她听聞胡塵竟然能在甲子大比中一鳴驚人應該很高興才對,可是除了為胡塵感到高興外,更多的是深深的失落。

李鈺將幾縷被微風吹亂的頑皮秀發捋至耳後,十年了,她容顏依舊如桃花,,她還沒做去見胡塵的準備,胡塵現在應該長成個大小伙子了吧,李鈺如是想到,她相信他們終有重逢之日,如胡塵能再叫她一聲娘親那該有多好,李鈺如是想到。

李鈺把目光望向永安皇城的方向,那里也有她日夜牽掛的孩子,當年一見,她與李廷億聚少離多,她都未來得及補償和說些道歉的話,當初還小的孩子就已經獨自長大了。

胡輕雲如今成了騎都尉,深受下層兵士的喜愛,又兼任將軍府給錄參事一職,得靖北大將軍陳夢得的器重,就連統領北地四郡軍事的甄親王劉勉都對其贊賞有加,盛贊胡輕雲‘談笑袖手強虜滅,青袍匹馬闢千軍’,頗有儒將風範。

胡輕雲能這麼快便晉升至僅次于將軍一席的騎都尉,還在于由他制定的計劃實施成功,不但一舉將百年前雲龍王朝佔據的洪山十六州奪回,更佔據了深入雲龍王朝月復地的梁州城,梁州城依雪山而建,易守難攻,雲龍王朝數十次攻城不下,梁州城一天在大慶王朝手中,便像一把刀子扎進了雲龍王朝的心髒處,迫使平南大營後撤不下兩百里,緩解了靖臨城莫大的壓力。

李鈺想起前段時日李晉恆听聞胡輕雲的事跡後的神情,不由嘆了口氣,即使胡輕雲如此努力,仍舊得不到李晉恆的承認。李晉恆之所以這麼多年來一直不待見胡輕雲,除了胡輕雲書生的身份外,最主要的原因是覺得胡輕雲一直配不上李鈺,李鈺可是被譽為‘李家雛鳳’的存在,又是修行中人,胡輕雲一介普通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如何?不到百年,李鈺容顏依舊,胡輕雲已入耄耋,不成道侶,終究不能共白頭,這也是李晉恆一直未放李鈺出李府的緣故,更想藉此斷了兩人之間的緣分。

李鈺從懷中掏出一張帛布,上面畫的是胡輕雲儒衫卷書的情景,她的閨房間還有更多她一筆一畫描出的關于胡輕雲的畫,眼神迷離間,思緒早已飛到邊關,此生不能與君共白首,縱使長生又如何?

甲子大比已然進行了六輪,再比一輪,就將會決出初、中、高階的前三名,然後又會在初、中、高階中各選一人壓境至初階經過比試後決出最後一人,這便將是甲子大比的前十名。而這十名修行者更會隨後抽簽進行兩兩對戰,由此決出整個甲子大比的第一名,此人不但將會得到玄品高階的玄器獎勵,更是有仙器在等著。

九曲回闌,做為連同竹節峰與周邊九座山峰的回廊,一彎一峰,一峰一景,是其他宗門的弟子來青蓮劍派後必定前去的勝景之一,山峰突起,風景各異,一彎回廊藏在雲海之間,漫步之上,俯瞰河山,好一幅秀美畫卷。

林清越迤邐而行,一身淡青色水紋百褶裙,修長烏黑的秀發以三兩束帶結于身後,一根碧玉簪子在頭頂綰起成髻,秀眉微篤,我見猶憐,宋熙澤一襲白衣負手身後陪同前行,一張自信俊逸的臉,侃侃而談。遠遠的有人看見兩人出行,不由自慚形穢,繞路而行。

宋熙澤隨手指著回闌之下的浮萍江笑道︰「師妹,你可知道這浮萍江古往今來流經多少興衰,它又以靈氣滋養了多少仙山?盡管它終有盡頭,而我們修行者,所需靈氣又極其巨大,卻不能因一己之私,渴澤而取,那不僅是對大道的不敬,更是會引發天譴,得不償失。芸芸眾生,皆想求長生,又有幾人證道?與其朝著那個虛無縹緲的方向做無謂的努力,不若做那俗世君主,觀遍大好山河,你我共享繁華,豈不美哉?」

林清越低聲應道︰「師兄,你仍未明白嗎?這已經不是你們宋氏的天下了,當初天下能在你們宋氏的手中丟了,你又如何能保證有人以後不會再從你們手中取走?修道即便不能長生,我們又未嘗不能遍覽河山?非要爭的山河破碎,到頭來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才來後悔嗎?師兄,你就听我一句勸,放棄這些不合適宜的想法,我們還如以前一般逍遙自在好不好?」

「不!這本來就是我宋家的東西,他們劉家如何從我們手中奪走,我就要如何將他奪回來。師妹,我答應你,只要你幫我們,待我打下這江山後,你不想困守深宮也隨你,我便將皇位讓與我們的孩子,到時你我再攜手相伴游遍這大好山河。」宋熙澤言辭懇切,面露希翼的望向林清越。

林清越不想再言語,輕輕搖頭,宋熙澤如此低聲下氣幾乎都快開口相求,眼見林清越依然拒絕,不由雙拳緊握,臉色一黑。

宋熙澤長出了一口氣,緊握的雙拳漸漸松開,又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林清越,淡淡道︰「林清越,不論你答應與否,你林家早已與宋家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難道也不為你林家一家老小還有你那孱弱的老母親考慮?我不管你與那個叫胡塵的小子走的親近是為了我們的大業作想還是別有心思,有一句話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要玩火自焚!」

宋熙澤說完這番話,便不顧林清越,雙手負後獨自前行,有劍派弟子見到宋熙澤,一般都會躬身行禮問好,宋熙澤笑容和煦的回禮,見到境界稍低的弟子更會耐心指點一番。

林清越看著漸行漸遠的師兄,心神一顫,憑欄凝望雲海,最後宋熙澤的一段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最近真的與胡塵走的很親近嗎?林清越自問並未有任何對胡塵不利的想法,那她這是喜歡上胡塵了?想到此處,林清越手一抖,一縷早被握在手中的淡綠絲巾滑落,山風吹過,飄蕩向不知何處。

北邙郡,汪府,趙沐雲抬眼打量了下四周的清淨地,微微一笑,輕輕扣響了古舊的門環。

等了半晌,府門緩緩半開,開門的是個老眼昏花的老僕,微眯著眼打量了半天趙沐雲,才沙啞著聲音問道︰「你是何人?」

趙沐雲並未在意老人警惕的目光,溫和一禮,微笑著回道︰「老人家,我姓趙,有勞您幫我通傳汪先生,就說故人來訪。」

老人疑惑的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他並未見過眼前之人,不過看他彬彬有禮的樣子應該不是壞人,他家老爺智計無雙,可能是在外認識的人也說不準,老人讓趙沐雲稍待,顫顫巍巍的往府內走去。

趙沐雲雙手虛握在前,打量了一眼府內布置,便閉目養神,安靜候著。

「你是?」汪道全正在屋內靜心練字,忽聞有故人來訪,在門房老僕的帶領下,汪道全早就看見了束手等候的趙沐雲,只覺得眼前之人有些面熟,卻想不起來何時見過。

「汪先生真是貴人多忘事,在下趙沐雲,槐鐘一別,有近十年未再見先生,今日相見,先生身體尚好,幸甚,幸甚。」趙沐雲見汪道全問起,略施一揖微笑道。

汪道全神色一凜,仔細打量了趙沐雲一眼,槐鐘一役,除了他籌謀果斷外,趙家也是功勞不小,尤其是趙沐雲這個九方山的練氣士,當年兩人只是數面之緣,並無深入交流,此刻趙沐雲突然找上門來,所為何事?他反而半天猜測不透。

「邢老,這位先生確是我故人,平素人少,就勞煩您去幫我沏壺茶來,我要與這位趙先生敘敘舊。」汪道全將趙沐雲引進書房後笑著吩咐老人。

趙沐雲打量了一番汪道全書房的布置,書桌上,筆墨紙硯俱全,不是什麼上品,卻顯得整潔,一幅草紙上有字跡墨汁未干,銀鉤鐵畫,觀其軌跡,應是一個大寫的‘善’字,只是不知為何,少了最後一筆。

書桌後一幅畫壇大家白石先生的寒江獨釣圖是書房里唯一算得上值錢的東西,窗前有幾盆劍蘭含苞待放,窗外是一簇簇翠竹,深秋已至,仍是郁郁蔥蔥。

趙沐雲微微一笑,這個世道,有些骨鯁之氣的書生更少了,他對儒家信奉的那套書生治國並無多少好感,不過,有些事,嘴皮子跟筆桿子總要比刀劍更得人心些。

汪道全待趙沐雲打量完畢,笑道︰「趙先生遠道而來,怕不是為了看我這書房的布置吧,有什麼話先生不妨直說。」

趙沐雲微笑撫須道︰「君子固自芳于陋室,何不經世濟民?我與先生一見如故,當年匆匆一別,如今得知先生因當年之事仕途不順,滿腔抱負不得展,特來請先生代為引薦甄親王,沐雲自有方法說服親王,願與先生一同為其分憂。」

汪道全冷眼看了一眼趙沐雲,推辭道︰「汪某謝過趙先生抬舉,只怕難如先生所願,我早已遠離王府,如今閑雲野鶴,親王又怎會見我這個糟老頭子呢?」

趙沐雲哈哈大笑道︰「汪先生太過自謙了,趙某此來不為家族,僅為蒼生謀未來。你我習得一身好本領,孤芳自賞,太過可惜。曾有明君以鏡為喻骨鯁之臣,沒有如汪先生這樣的人攪擾一池渾水,那些蠹魚豈不快活似神仙?他們尚且活的自在,我們便要讓那些頭頂之人多些不自在,方為萬民之福。汪先生以為然?」

汪道全定楮看著趙沐雲半晌,忽然展顏一笑,提筆將草紙之上墨猶未干的‘善’字最後一筆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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