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蛇起陸 一百四十二、撕破臉皮

作者︰自由的鳶尾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百年前那一次雲龍王朝趁大慶內亂之際,繞過了北境雄關靖臨城,借道趙家所在的樂陽郡,一路南下直撲永安皇城,趙家為此受到牽連,歷經百年才略微緩過氣來,如今戰事又起,趙家可不敢在重蹈覆轍。

自從金盆渡口一事後,李家與趙家又勢同水火,再無轉圜余地,即便有燭虹觀之類的山上修道宗門多加相勸,仍是阻攔不住兩家一決雌雄之心。

李鈺躋身馭氣境後,進境速度極快,幾年時間便已踏足馭氣中階,在金盆渡口一事之前便欲獨身前往常寧城,被柳炎勸下,隨後渡口事發,李鈺與柳炎又交手過兩次,與那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李鈺可是動了真火,便是柳炎都受了些不小的傷。

柳炎是有苦說不出,要是真換做他自己,他是一萬個不願意踫這個燙手山芋,不過誰叫他燭虹觀夾在兩家之間呢,身負皇名,又事關燭虹觀的存亡,他不得不盡力翰旋。

看向身旁那位大袖飄飄的宦侯,柳炎心中微嘆了口氣,百年前那場惡戰,李挽玄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享不世之功,功高震主,陛下有些猜忌情有可原,如今陛下又派近臣宦侯來樂陽郡要為兩家主持公道,便是柳炎再不問世事,也知曉必會偏袒趙家些,可是如此偏袒李家又會作何想,柳炎實在不願再想下去。

他其實能理解陛下的心思,趙家世代鎮守樂陽,與靖臨城同為大慶北地門戶,從未有過任何閃失,上一次是因為內亂被雲龍趁虛而入,如今大戰又起,若是因為李家的緣故,趙家做出最壞的那個打算,是皇族劉氏萬萬不願看到的,孫正遠親赴燭虹觀請兩家家主前來議事就能略知一二。

孫正遠輕啜一口清茗,望向門外,瞥了眼一旁有些坐立難安的柳炎,微微一笑。

「柳觀主不必擔憂,有本侯在打不起來的,李晉恆被稱作智慧近妖之人,這麼多年郁郁不得志,心中有些怨懟在所難免,陛下此次派我來此除了解決兩家宿怨外,更是想讓觀主向鶴鳴山那邊傳些話。」

柳炎听得孫正遠這話立即心中一凜,面帶疑惑望向孫正遠,燭虹觀盡管早已與大慶同氣連枝,那是為了彼此需要,可是要是牽扯上了道家祖地鶴鳴山,這其中的意味就變了,便是他自覺能在祖地說上些話,也不敢答應下來。

「觀主不必多慮,我听聞菩提寺尚有佛子圓覺出雪原一路向南,靖臨城下揮袖間平了胡塵與蒼青宗但闕的爭斗,聲傳天下,算算日程,他不日就要入京廣傳佛法,陛下向來親近道家一脈,便想著我問問,道子如今身在何處?」

見孫正遠這樣問,柳炎撫須一笑︰「原來是為了這事,請侯爺轉告陛下,道子早已出山遠游,至于他人現在何處,便不是我所能知曉的了,不過我相信如果圓覺佛子真要在京城廣傳佛法的話,道子必會出現,傳法一事豈能讓佛家專美于前?」

孫正遠點了點頭,既然柳炎如此說,想來陛下也就放心了,隨即抬眼看向山門處,趙炅與一位精神矍鑠滿頭銀發的老人一同開始登山。

「沒想到一別多年,趙令純這老家伙還活蹦亂跳呢,趙炅有他輔佐,難得這些年沒在李晉恆手底吃虧,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此言確實在理。」

柳炎當沒有听見孫正遠的話,沒有接話,正主已經現身,他今天就只想當個木頭人,能不言語盡量少說話。

「宦侯,老夫可還沒到耳聾眼花的地步,听說你這從不出皇城的大忙人都來了靜秋山,我就算黃土埋了半截脖子都是要來看上一看的,啊哈哈哈哈。」

爽朗的大笑聲中,兩道人影出現在道觀門口,孫正遠與柳炎出門相迎,趙炅落後半個身位朝兩人躬身見禮,銀發老人也滿臉笑意的朝著兩人一揖。

四人聯袂進入餃泥堂,品茗之余閑話些修行間的趣事,氣氛融洽,就等李家來人,這場議事便正式開始。

不過一刻鐘,李晉恆與李鈺也到了靜秋山下,李晉恆抬頭看向那座掩映在雲霧之下的燭虹觀,再看了李鈺一眼,舉步登山。

四人在堂中談笑風聲,好似根本沒注意到李晉恆與李鈺已經到了道觀門口,還是柳炎率先反應過來,見孫正遠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他身為觀主卻不能失了禮數,緊趕幾步迎向李家父女。

餃泥堂前,李晉恆微笑看著堂中幾人,朝著柳炎微微點頭,邁步走入廳堂中。

「知微見過宦侯,這是小女李鈺,鈺兒,還不快來拜見宦侯前輩?」

李晉恆拱手朝著孫正遠一揖,向著站起一旁的趙炅以及趙令純略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便回頭讓李鈺上前見禮。

「哈哈哈,李家主不必多禮,早就听聞李家雛鳳之稱,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莫憐有你承她衣缽,足慰平生,好了,柳觀主,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就開始吧。」

孫正遠哈哈大笑著制止了李鈺的行禮,言語間滿是贊賞之色,李鈺進境之快確實匪夷所思,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眾人盡皆落座後,孫正遠一眼掃過幾人,長身而起朝著永安皇城的方向拱手。

「諸位,我奉陛下之命前來調解趙李兩家恩怨,值此國難之際,還望兩位家主放下成見一致對外,若是有何難處,大可與我提及,若是我能做主的,便可當場答應,若是有待商榷的地方,待我稟明陛下後,也自會給兩家一個滿意的答復。」

趙炅看了一眼拿著茶盞輕吹茶湯的李晉恆,正欲說話,被趙令純一把拉住。

「趙李兩家的一些私怨,竟然勞陛下操心,實乃我們這些當臣子的不對,趙家並無什麼特殊要求,雲龍大舉興兵,只要李家主點頭同意不再追究前嫌,對于既往之事,趙家也可一概不究,趙家便可安心戍衛邊防,絕不讓雲龍蠻子越我大慶國境一步!」

趙令純踏前一步,朝著李晉恆略一拱手,笑容滿面,語氣堅定的朝宦侯孫正遠道。

孫正遠听了趙令純這番話,微笑著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一旁依舊吹著茶湯的李晉恆,笑問道︰「趙家深明大義,陛下知曉後也定會賞賜記下,絕不讓忠誠我大慶將士寒心,不知李家主還有什麼需要我代為向陛下轉達的嗎?」

李晉恆沒有說話,李鈺倒是瞧出來這宦侯言語中的深意,必是早已商議妥當,此刻卻將李家架在半空中,上下不得。

「宦侯前輩遠道而來,靜秋觀風景雖美,也不及我清風城觀滄崖的波瀾壯闊,若是宦侯前輩不著急的話,鈺兒就替爹爹做主請前輩去我清風城一觀那滄海日落月升的盛景如何?」

孫正遠瞟了一眼安坐如山的李晉恆,心中不免有些慍怒,又不好直接發作,笑著拒絕李鈺。

「得蒙大小姐盛情,我確實有很多年沒去過清風城了,只是我身負陛下安危,事務繁忙,不敢有絲毫懈怠,恐怕要令大小姐失望了,待此間事了,若是天下太平了,彼時老身還在的話,必定要前往那觀滄崖去一睹天下盛景。」

李晉恆這時將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放,站起身來,直視孫正遠的眼緩緩道︰「不知宦侯奉的誰的旨,又護的是誰的安危?」

孫正遠眼瞼一抖,心中泛起滔天巨浪,李晉恆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對陛份起了疑心?難道是胡塵走漏了消息,不過立馬又否定了這種想法,胡塵應不是如此膚淺之人,他既已應陛下之邀,又接下了赤霄劍,斷不會將這事隨意講與他人,那又是何處出了紕漏而讓李晉恆猜到些什麼嗎?

「李家主這話是何意?我當然是奉當今永平陛下的旨意前來,李家主要是對議事別有看法,但提無妨,我做不了主的自然還有陛下,必會給李家一個的交代。」

李晉恆看向臉色漸冷的孫正遠,微笑道︰「宦侯莫要多想,就如鈺兒所說,趙李兩家結怨都是為大慶江山社稷,趙家不甘失勢,借口子虛烏有的柏山村一事襲我金盆渡口,殺我族中供奉盧杭,其心可誅,如今雲龍再度犯境,陛下又怎可再將邊防重任交予趙家之手,難道忘了當年雲龍大兵壓境皇城永安的恥辱嗎?」

「放肆!陛下的所作所為也是你能評判的?身為臣子不思報效家國,為一己私欲置國家危難于不顧,灑家代陛下前來說和兩家,李晉恆你如此陽奉陰違,又豈是身為一個臣子的態度?莫非你早有不臣之心?」

孫正遠‘啪’的一聲拍爛了一旁的一面屏風,橫眉冷豎,指著李晉恆義正言辭道。

「哈哈哈,恕在下直言,大慶國祚綿延至今,論起忠良來,哪個世家比得上我李家?李家一心為大慶,天地日月可鑒,可是劉家又是如何對待我們李家的?說我陽奉陰違?莫不是某些人假借天子之名行大逆不道之事?」

孫正遠微眯起眼瞧著李晉恆,此刻他已然確定李晉恆不知從何處知曉了陛份一事,見李晉恆有備而來,莫非想要自立?

「李晉恆,國難當頭,陛下幾次催促你清遠郡支援江南,你卻推三阻四,又與趙家清算舊怨,阻礙北境邊防一事,還敢說什麼忠心為國?難道你要一意孤行,壞你李家累世清譽不成?」

李晉恆冷冷一笑,負手身後。

「李家列祖列宗在上,我李晉恆又豈會自毀祖宗留下的清譽,不過有人膽敢竊國行私,我李家斷不會坐視不理!若想我李家出手相助江南郡,便請宦侯讓陛下親自來我清風城吧,鈺兒,我們走!」

孫正遠一個閃身擋在李晉恆身前,冷聲道︰「站住!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當靜秋山是什麼地方?是李家的後花園嗎?」

李晉恆眼神越過孫正遠,看向一旁噤若寒蟬不知發生何事的柳炎,以及滿面凝重的趙家二人。

「怎麼,宦侯是想跟我動手?這麼說來,柳觀主,今日是場鴻門宴?」

柳炎經趕上前兩步擋在孫正遠與李晉恆中間,連忙擺手道︰「李家主,千萬別誤會,有什麼事我們坐下好好談,宦侯,您說是不是?」

李晉恆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一個轉身人已踏出餃泥堂,李鈺緊隨其後,霎時間,兩人已不見人影,只有李晉恆的話語猶在回蕩。

「宦侯,清風城靜待陛下的光臨!」

孫正遠一雙籠在袖中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望向清風城所在的方向,滿面陰霾。

面對這措手不及的局面,趙炅與趙令純相視一眼,都從對方滿眼的不可思議中看到了一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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