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五方神將老爺,是我多嘴。」
小道童不敢反駁,他還想要抽自己臉巴掌,被林峰阻止了。
沒有必要。
林峰的阻止叫小道童心中一安。
這果真不是一位殘暴的老爺。
五方神將是五個人,這是常識,眼前這位老爺只有一個人,他說自己是五方神將,小道童對此不置可否。
他巴不得這位新老爺是他以後的神將。
抱緊大腿不放松。
只要老爺心善,那他說自己是玉皇大帝,小道童都不會反駁。
林峰沒有繼續在稱謂上面糾結,他過來不是為了糾結一個新身份的,他來這里是為了問問,小道童是什麼流派。
對于張伯端的詩,林峰有許多不甚明了之處,要是小道童是丹鼎派,林峰可能要從他的師兄弟嘴巴里面,得到一些道家珍藏的「珍藏」。
道家典籍之中,門門派派,典籍不一,名詞不同,自帶加密。
林峰打算薅兩個有學識的道士來給他翻譯翻譯,什麼叫做丹鼎之法,什麼叫做龍虎相濟,什麼叫做陰陽相調,這個煉制大藥,是怎麼煉?
總不能真的將人丟進窯里,塞上泥土和業火煉吧?
要是如此。
這場面也未免太驚奇一些。
稍微詢問一下,林峰就覺得自己多余問了。
小道童家的情況,有些復雜。
林峰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之中,這些小道童的授經歷,詭奇到了一定的程度。
他們的法,來自于百年以前的道家正統。
百年之前,有王道祖攜帶弟子,帶法、正法,南下北上,傳遞道統。
事情到這里,還很正常。
歷史上可能也有一位這樣的王道祖,做過如此行為,宣揚自家道統。
小道童的師祖,就是在武當山下,得了允許,遙尊長春子為本派祖師,進行授。
授的是全真一脈,長春子一脈的法。
雖然有些私授的意思,不過也無人管理,王道祖在傳法授的時候,曾經明言,他不會收回此物。
以後他這一法脈,也不會有人來收回法,叫他們安心使用。
隨後一切都亂了。
傳了三四代人後,小道童授的,忽然變成了「驪山老母法」。
他受的還是全真的戒,不過他們在供奉長春子,師祖外,還要祭拜一位驪山老母。
他們在修行之中,會融入法器,隨後人和法器合一。
有神將入體。
emmmm。
林峰听到這里,蹙眉。
他想到了自己見到的詭母,心中的疑問,快要化作烏雲,遮蔽所有天空。
要是說天上的詭母,就是大名鼎鼎的驪山老母,林某人三觀就真的震碎了。
驪山老母,地位從來不低,在神話之中常有出現。
並且林峰也未听過驪山老母法,他只是听說過借驪山老母之力,驅魔除妖的法咒。
三山符都有各自的宗壇,符體系大同小異。
初授太上三五都功經,之後升授正一盟威經,然後加授上清五雷經,再加授上清三洞五雷經,最後就是上清大洞經。
這驪山老母法,林峰是真的沒听說過,頭一次听說,光是听著這個名字,他就感覺十分詫異。
更叫林峰不安的是,他在以往閱讀的時候,還真的見過好幾種黎山老母的來歷之傳說。
他此刻大腦格外清醒。
往日讀過的書,都一頁頁從他的腦海之中翻過。
許多書籍之中記載,驪山老母的跟腳有很多,其中有人說這是斗姆元君的化身。
斗姆元君為北斗眾星之母,地位之尊崇,重要,在天庭斗部,在諸多教派之中,都有不一體現。
她還會黃帝陰符經。
擅長諸般法術,祈雨、攘災、驅邪,都可借驪山老母之力。
不過林峰還看過一個說法,說驪山老母,殷商時期也為天子,是驪山附近的一位「天子」。
根據林峰的閱讀理解,這個所謂的「天子」,應該就是「部落之主」的稱呼,記載了這件事情的人,將周天子的天子稱號,安在了其余部落之主身上。
驪山老母是驪山這個地方的部落首領,和羌人、崇國、周國一樣。
又因為她是女性,所以被稱之為老母。
第一個猜測,林峰並不能和現在聯系在一起,他怎麼看著詭母都不像是「群星之主」的樣子。
安卓隻果均可。
她也和神話里面的「驪山老母」,有很大的差別。
但是要是說她是殷商時期,驪山附近部落的族長,或者說是「某一代族長」。
林峰覺得,不無可能。
就和有些人猜測,炎帝和黃帝,不是具體的人,是部落之主的代稱一樣,驪山老母是一群人。
那林峰覺得,可以朝著這邊猜測,殷商時期,殷商貴族們的德行,他都見過了。
對于殷商時期的貴族來說,人祭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們做的些許行為,都是正常的且常見的。
他們的「德」,和林峰以為的「德」,完全不一樣。
萬一殷商時期貴族的德,就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呢?
那對于驪山時期的驪山老母,它竟然能夠從羌人、崇國、殷商這樣狩獵奴隸的「強大部落」之中,穩穩站立一角,並且在周朝還留下名氣。
就說明它們部落,十分不一般。
起碼有自保模樣,有一兩手生存之道。
她是現在這一副模樣,也不是不能理解。
林峰再仔細琢磨了一下驪山所在的方向。
驪山,也在秦嶺之中。
他現在距離秦嶺,也不算是太遠。
小道童的道觀,亦是如此。
想到這里,林峰頓時不說話了。
因為要是真的往上面這麼想的話,林峰覺得這場面復古,復古的有些太厲害了,這些奇形怪狀的「驪山老母」和她的子孫,現在仿佛是在遷徙。
並且他腦袋上的這詭異影子,也有可能不是「本體」。
這是種子,用來不斷散播自己的一種方式。
他有些承受不住自己的想法。
很陰毒,但又很合理。
……
「少爺,外頭不對勁,有些太安靜了。」
屋子里頭,護衛忍不住對宗陽說道。
他們都是老江湖了,不怕听到外面鑼鼓喧天,就怕這種忽然的安靜。
這種忽然的安靜,會叫他們誤判外面的環境。
他們都緊握了火器。
豎起耳朵听。
至于手里的火器有用沒用,有辦法總比沒有辦法的好。
宗陽死死的用手抓住平安符,他今天人死了,嘴巴都是硬的︰「你說這話,要不然出去看一眼?
都說了不成出去了,我們有護身符,那先生不都提前說了,不管遇見什麼情況,都不許出去。
听林先生的話沒錯。」
說話的當口,外頭就有一個人頭爬了出來,是某一種東西在地上拖拽的聲音。
「冬」。
一下。
有東西將自己的手趴在了窗戶上。
「有人沒?」
是林先生的聲音,外面林先生朝著里面問話。
但是護衛們死死的閉住了嘴巴,一言不發。
宗陽也是一樣。
他們連呼吸都屏住。
唯恐發出一點聲音。
外面的聲音卻還不罷休。
還在釣魚。
「沒事了,你們先出來吧,屋子里面有危險。」
聲音近了,更加近了,似乎就貼在了外面的門框處,有一雙眼楮朝著里面偷偷看,並且還在不斷說話。
「真沒事了,你們出來吧,屋子里面有詭。
要是你們還留在里面,那些詭就會殺了你們。
你們答應一聲,我確定里面不是你們。」
听到外頭的人這麼喊叫,里面的人怎麼還能相信這些。
宗陽不經意間,眼楮往後一瞥,看到自己身後真有一個黑影,嚇得差點就叫出來。
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死死的捏住了手里的護身符。
外頭的鬼祟叫了半天,里面沒有應答,終于消失不見。
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只有宗陽不是這樣,他戳了戳自己身邊的護衛。
護衛看到了自家少爺驚恐的眼神, 然回頭,拔出了手里的長刀,一個刁鑽的披掛。
「走!」
顧不得外面還有一只不知道什麼形態的詭祟,護衛拉著少爺就往出去走。
宗陽胸前掛著的平安符上,忽然傳出來一陣波動,籠罩住了他們這些人。
宗陽有些絕望的看著白光之中的人。
白光之中的「人」張大了嘴巴,朝著前面一口吞下來。
他想要將先生留下來的護身符遞出去,卻沒有想到,此物就是為了護身符而來。
他身上的氣息,聖潔又詭異,強大的香火包裹著體內的腐朽。
這是一具美玉包裹著的「古尸」。
片刻之後。
林峰回來,推門而入。
看到宗陽幾個人蹲在牆角,看到林峰回來,一個個都十分警惕。
「你是誰?」
他們想要確定林峰的身份,林峰伸手拿起來了平安符,點燃了燈火說道︰「我是誰都行,草深秋無際。」
宗陽听到了他的話,似乎放下心來,他松了一口氣說道︰「先生,你以後不要這麼嚇人了,我們可經不住你這樣嚇唬。」
林峰心往下一沉。
他確定自己的話,宗陽听到了。
草深秋無際,月明夏又高。
這一句平不平仄不仄的打油詩,是宗陽八歲的時候做的,也是宗陽留給林峰和他的暗號。
沒其他人知道。
林峰回過頭來︰「我離開之後,沒有出現什麼事情吧?」
他用手模了模平安符,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感覺平安符重量有些問題。
它似乎,變得更重了一點?
宗陽听到林峰的問話,笑容燦爛︰「沒有啊,先生,今晚沒出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