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賢者之塔

半傾頹的三層石塔布滿藤蔓與苔蘚,築巢在頂端突出部的烏鴉正聒噪地鳴叫。學習著飛翔的幼鳥,站在巢邊,撲騰著自己的雙翅。不遠處此起彼落的蟲鳴,正誘惑著鳥兒前去覓食。

被森林環抱著的石塔,即使半傾,依舊傲然挺立著。石塔周圍的一小塊空地,彷佛是在說明著它的不可侵犯。但攀附在塔上的植物,或是居住在此的小動物們,卻又顯露親近的一面。

三個人,穿過灑落點點陽光的林間小徑,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空曠地與刺眼的陽光,都讓人一時間難以適應。等到雙眼習慣了突來的強光,沐浴在陽光底下的石塔躍然眼前,這正是此行的目的地。

亞蘭歷DCCXXIII(723)年,穿越至此第十二年,擁有魔法師頭餃的蓋布拉許?林?崔普伍德,總算擁有了一座屬于自己的魔法塔。

「老師,這就是大賢者之塔嗎?」

跟隨在身後,做為學徒之一的金發白膚少女,用著口氣莫名的語調問著。背著快要比自己還要大的背包,一副不知道是贊嘆還是失望,又或者兩種交錯的表情,仰頭看著眼前景色。

另外一個黑發褐膚,扎著兩根麻花辮的少女,則是口氣冷淡地說︰「魔法地圖的位置顯示就是在這里。懷疑的話,把契約憑證貼到門板上,看能不能啟動就知道了。」

「我知道那些事情。只是……」金發女孩欲言又止,看了看身邊的年長者,說︰「有些感到意外。」

「妳想說的是失望吧,哈露米。」揉著女孩蓬松的金發,林毫不在意旁人的評價。事實上,那也是他心中的想法。不過就現實面而言,無法再強求更多了。

緩步來到巨大的木門之前。也許還受著魔法的保護,讓木門維持著原有的功用,沉重而又厚實,使人望而生畏。門上的鐵條與鉚釘雖不是嶄新且發亮,但也沒有任何銹跡。暗沉沉的金屬色彷佛被無數鮮血洗禮過,述說著想要強行破開這扇大門是不可能的事實。

從隨身的卷軸箱中取出得自魔法協會的牛皮紙卷,上面是用特殊能量紋路所記錄下的暗語,用來取得這座魔法塔控制權的,當然也必須用它來開門。上頭可沒有甚麼芝麻開門的咒語,卷軸的用法如同鑰匙一般,展開來,貼到門扉上就可以了。

能量在木門上一陣流竄,最終通過卷軸來到林拿持著卷軸的右手,並在手背上烙下一個特殊的五彩印記,然後隱沒在皮膚之下。同時大門應聲而開。

開門的嘎吱聲響,宛如塔的自語,呢喃著自己擁有的歲月與厚重的歷史。漸開的門縫,將魔法塔的大廳逐漸顯露出來。里頭並不如想象中的灰暗與破敗,反而采光還算不錯,有幾束陽光落進來,將大多數地方照亮。林想了想,看了塔頂的大開口,也不禁了然。

「要直接進去嗎?老師。」哈露米仰起頭,問著遲遲不入塔的男人。

感受著印記回饋的簡短訊息,林知道魔法塔的破損,使得即便大門絲毫無損,也有其他生物將這里當做巢穴居住下來。而且還是一個擁有十多條生命的小聚落。更詳細的訊息無法得知,除非進到魔法塔的核心室,才能真正掌控一切。

回頭望著兩個學徒,想了想,林說︰「卡雅,這一回換妳留守了吧。」指向森林邊緣最大的那棵樹。「我們在那邊建立陣地。」

跟隨著自己老師數年,已經熟悉彼此冒險旅程中的習慣,褐膚少女來到指定的位置,掏出短魔杖。咒語聲輕喃,塑型術在魔杖的指揮下,將土地隆起,形成一個半屏蔽形的小洞穴。

洞穴並不深,也就足夠三個人的行李放入,以及少女卡雅一個人遮蔽的小土丘。她再為自己施加的一個聆听的魔法,可以听見空氣中的低語,和動物們的聲音。雖然只是一個大概的意思,並不十分清楚,但對于野外冒險,已經有示警的作用。最後她從行囊中取出一把快和她差不多高的弩,利用絞盤拉開弓臂,放上拇指粗細的弩箭,一切才算是準備就緒。

至于準備進入魔法塔的兩人,則是放上多余的東西,只攜帶一個輕便的卷軸箱。林除了手杖之外,還拿上一把稱手的短劍。少女哈露米則是一面小圓盾和一把匕首。接著兩人都為自己加持了魔法三套術︰巨力、石膚、風之結界。前兩者好理解,最後那個法術是可以彈開普通弓箭或其他種類的投擲武器。

是的!沒錯!這三個人是魔法師與魔法學徒的組合!只是這個世界的魔法師,最為習慣的戰斗方式是給自己加上一身Buffer,然後跟敵人硬踫硬的肉搏。一副體虛軟弱,只能躲在戰士背後搓火球的魔法師,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中,或者說那種人很快就會蒙神恩召,成為眾人的回憶與反面教材。

除此之外,林還額外拿出一個木制指環,灑上一些魔石粉末在戒台的凹槽中。召喚魔偶的低語,喚出一個將近兩人高的泥偶。以魔石粉末作為代價的招喚物當然不會有多高的智慧,或者是多強大的能力。但作為一個探路者與肉盾來說,已是綽綽有余。

他將指環交給哈露米,也是代表著將泥偶的指揮權交出,換到少女的身上。兩人一偶,就以泥偶、哈露米、林的順序朝魔法塔前進。以泥偶開路和誘敵,林作為殿後,同時警戒可能來自身後的敵人,這是這三個師徒慣用的戰術隊形。

來自元素界的低級招喚物,泥偶沒有雙足,它的存在必須連接著地面,土壤也好,石板也行,總之就是不能跳或者是游泳。倒是可以在河底移動。龐大的身形雖然有遮蔽視野的缺點,但也可以防止絕大多數來自正面的攻擊。哈露米很熟練地控制泥偶的前進,直入塔中。

「還記得大賢者之塔的格局嘛。直接往核心室前進,掌控魔法塔之後,要肅清剩余的敵人也比較容易。」林很明確地說出這一回的目標與方向。同時也是提醒少女,不用費心去搜尋可能的敵人,掌握塔核之後,任何生物都將無所遁形。

兩人一偶慎重地前進。

多年的低等級冒險經驗,讓林清楚地知道,這個世界所有生物都具有危險性。即使是草食性動物,都有著一兩招足以致命的攻擊方式。給人來一下狠的,再努力逃跑,才是這個世界位于食物鏈底層的生物會做的事情。也可以說,只知道用逃命的方式來增加存活率的物種,早就都絕種了吧。

所以在野外,遇到任何生物,怎麼慎重都不為過。走在前頭的少女有著一樣的認知,這幾年多不勝數的教訓,可是讓她把這些知識深深地刻畫在腦海里。

走進第一層,兩人並沒有貿然推進,而是停下來觀察第一層的狀況。魔法塔的格局都很簡單,並不像大多數的城堡,還肩負著防御的功能,所以將內部通道設計的彎彎曲曲。尤其這座塔的歷史有上千年,那個時期的魔法塔格局更是簡單。

大廳是菱形的格局,四個方向各有一個房間。雖然東側的部分已經損壞,牆體還在,但是天花板跟二樓的部分損毀嚴重,也正是使得光線照射進來的主要部分。正中央則是螺旋形的樓梯,通往上層的部分。

二樓的布局則是有較多個房間,由一個環形走道聯通。而所有魔法塔的核心室,以及塔主所使用的房間都設在最上層,這里就是在三樓的部分。通常也是最堅固的部分。而這座塔的毀損,則是在不屬于核心室的另外一個部分。

一樓的四個房間,房門還是完整的,所以能夠排除埋伏的可能。而東側那個破損的部分,也就開了幾處天窗,沒有什麼攀爬的路徑,所以可以暫時忽略。魔法塔內,只要沒有塔主的允許,房間門是無法自由開啟的。那些借住在此的不速之客,只能從損壞的開口進出,沒辦法開關門。

控制著泥偶往二樓走,林和哈露米落後了好幾步的距離。假如居住在此的生物有智慧,這個地方是最佳的埋伏地點。果不其然,泥偶才剛冒出頭,就听到好幾聲硬物入地的噗噗聲,以及地精獨有的尖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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