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波援軍

求援信的回復,來得比想象中還要快。但內容長篇累牘,盡是廢話。大概有用的也就最後一句,說著正在和其他人商量。

林相信,深淵之門即將打開這回事,也許大賢者之塔頂在最前線,但其他人想要獨善其身卻是絕無可能。差別僅僅在于,是先遭殃還是後遭殃而已。

以往對于深淵入侵,想要徹底彌平災禍,打倒惡魔大軍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倒推回深淵之門,並將其完全關閉。關門的過程才是最要緊的,得要門的兩頭都有人,一邊關上,另外一邊阻止開門的意圖。

也就是說,很無奈的事情是,想要徹底關上這種已經成形的深淵之門,就得先讓它徹底打開才行。而被遺落在門另外一頭的關門者,有人戲稱是獻給深淵的祭品。

通常這種人得要有犧牲的覺悟,否則在斷絕兩個世界溝通之前,被留在另外一頭的人反水,和深淵住民合作重新開門,就等于之前的功夫都白費了。

種種因素,讓得到消息的分會會長忙到焦頭爛額。站在會長公允的立場,他也無法責怪蓋布拉許?崔普伍德。因為深淵入侵這檔子事,真的很少見。等到認出來卻為時已晚,這是很正常的事情。要是從一開始就認得出來,反而會讓人懷疑,究竟認出的人是從哪里得到相關知識的。

不過論壇上,其他不理性的人可就不是那麼想了。種種究責,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要把大賢者之塔的塔主,釘在火刑柱上。

是的,深淵之門即將開啟這件事,在論壇上的傳播可比會長的電郵回信還要快。事實上對于潛伏在小鎮中的探子而言,也許他們冷眼旁觀事情的發展,但對于各自背後的人,不給一聲提醒也太說不過去。

提早作好準備,總好過那些急就章的防御措施。而且知道大賢者之塔即將完蛋。那麼接下來分蛋糕的盛宴,想咬下最大的一塊,就難免提前佔位。

當然,自己一個人就跑來大賢者之塔,想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指責塔主,這種二愣子的行為是不可取的。得靠背後的實力出面談判,甚至拉起大隊人馬,以勢壓人。才有可能在這種大事件中,獲取最大的利益。

在林看不到的地方,各種暗流與交易頻繁地發生著。許多人用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去交換想要得到得利益。而為這一切買單的苦主,如今還不知情,只是靜靜等待著自家會長的響應。

既然知道了就在住的地方附近,有惡客即將上門,林也沒有心思繼續之前的魔法學習。現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改進塔的防御功能上。重中之重當然是各種魔法塔用的應用程序,設置自動化,減少人力控制的必要性,還有改善各種偵查手段,使其能夠適應深淵來客。總之希望用最少的力氣,發揮出最大的攻擊效果。

而做為這一切的基礎,當然是經由芬所改寫的程序語言。更加明確的語法,更加簡潔的風格,最重要的,還有更豐富的函式庫,林很難想象這是由一個迷地的土著,在得到程序語言的知識後,在一兩個月內完成的。

準備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各種程序得改寫,在芬的協助下,朝著更刁鑽,有著更復雜功能的方向邁進。兩個女孩則是開始整備起各種戰略物資,糧食不再話下。預期耗用最大宗的,莫過于各種弓箭、弩箭。

兩個女孩幾乎是一頭栽進鑄造間當中,拿那些要分離會很麻煩,也就是之前貴族聯軍們遺留下來,在大火中被燒融在一起的武器裝甲,鑄成一個個箭簇。再搭配用魔法切割出來,筆直的箭桿,兩者一合,一支好箭就完成了。

就在悶著頭做戰爭準備的時候,一組客人的來訪,打破了大賢者之塔戰爭前的緊張。

魔法師協會錫嘉區分會的會長,橙果?伊頓的學生首席查克?維斯,配合熟面孔,監察官,同時也是大魔法師格林溫,率領著一隊魔法師,齊來到大賢者之塔的門前。

光是格林溫大魔法師,過去一段日子以來,備受其關照,所以林也不敢托大,親自迎了出去。在某人的眼中,大賢者之塔和上一回來時所看到,並沒有什麼不同。一樣的壓迫感,一樣的讓人看不懂,然後一樣的……麻煩。

除了格林溫大魔法師,和同樣身為大魔法師的查克?維斯進到塔中外,其余人因為人數有些多,所以是在塔外布置起臨時修整的場所。而且規模有些大,看起來是準備後續大軍來到之後,可以繼續使用。

看到這樣的行動,林的心也稍微有些安了。不過看著老相識的格林溫大魔法師,從進門以來就是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似乎安心會安得太早。

同樣是進到餐廳中招待客人。做為主人的林當然是先請客人坐下,兩個小徒弟在奉上解渴的飲品後,便先行離開,繼續大戰的準備。而芬則是待在核心室里,繼續之前的作業。她純粹只是懶得和別人接觸、交談,所以不願出面。倒不是某位塔主不想讓人知道前魔王的存在。

作為那位老會長的學生首席,似乎那直來直往的作風也學了個徹底。待賓主坐定,他便開門見山說道︰「塔主閣下。關于貴方的求援,協會眾人皆已知悉,基本上同意組織聯軍,並來協防大賢者之塔。這項消息,也已經傳達給西南半島的其他三個分會。」

「這可真是好消息。那不知道聯軍什麼時候會到?我也好去做準備,迎接大軍的到來。」

「閣下,麻煩的地方就在這里。雖然同意派兵了,但對于你的處置,卻沒有一個共識。」

「我的處置?」林聞言一愣。想明白後,卻是高聲微慍說道︰「在這件事情上,我才是受害者吧。要處置我會不會太過分。」

「是的,我的老師也是這樣為閣下爭取的。不過在那最後的決斷出來之前,卻是有一件事得要有閣下的同意。」

「哦,什麼事情都好商量。您請說,請說。」

之前單刀直入的爽朗性格,如今卻有些遲疑。他求助似的將目光投向身旁的同伴。格林溫大魔法師卻像是沒看到一般,故意地將腦袋撇向一旁,死命地觀察著牆上的石塊有幾條紋路,裝做沒看見。半晌之後,查克?維斯才說道︰「事實上,老師的意思是為了準備接下來的大戰,我們將接管大賢者之塔。」

接管?林霎時間有些不明究理。等到想明白剛剛那句話的意思,他做出了比原先听到‘處置’字眼時,更大的反應。他站起身來,雙手撐桌,瞪大了雙眼,咬牙艱辛地說︰「這是暫時的嗎?」

「很遺憾,因為不知道這種世界之間的戰爭會延續多久,加上大賢者之塔座落在最前線。老師的意思就是希望回收魔法塔。重新歸于協會的管轄。這樣子,很多新的布置才會落實。要不然,用協會的財產去幫助一位塔主,得不到大多數人的贊同,甚至這個決定有可能會影響聯軍的狀況。」

林听得咬牙切齒,事實上坐在他對面的兩人雖然面無表情,但同樣是提心吊膽。生怕觸怒了塔主,逼得對方撕破臉動手。格林溫雖然知道了大賢者之塔內部的攻擊手段,但他至今仍想不到一個破解方法,或者說逃生的辦法。

可是兩個人來此說這些事情,卻又是不得不為的,這關系到錫嘉區接下來的布局。對抗深淵的入侵也好,甚至是著眼于更之後的未來,回收這座大賢者之塔是至關緊要的一環。

放松原本捏緊的拳頭,饒了那口快被咬碎的牙齒,深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一下心情。林才用他自以為最冷靜的口吻,說道︰「抱歉,兩位。茲事體大,我需要時間考慮。」

「當然,我們能夠理解。」查克?維斯放松下來,不動聲色地和格林溫同時起身,說道︰「那麼今日的談話就此告一段落。我等還要指揮帶領來的部屬,為後續來到的隊伍做準備。」說完話,便告辭離去。但那模樣看起來就像是落荒而逃,不過某人卻沒有心情去欣賞。

林一步步地,緩慢走回核心室。幾乎每向前踏一步,思緒便轉過千百回。

上到三樓,他也沒注意到芬已經離開控制台的位置,沒有再繼續編寫著程序,而是看著上樓的男人。但林卻絲毫也沒有察覺,徑自走到觀星台,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這具在迷地世界,陪伴自己已久的天文望遠鏡。

他不舍地撫模著筒身,遠望這片白晝的天空。那夜晚滿天星辰的模樣,彷佛就在眼前。

自然垂著身側的兩個拳頭,緊了張,張了緊,像是在述說著他的思緒來回變換了幾回。最終下定決心後,他吐了一口長氣,飽含著無奈。

「你做好決定了。」芬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對這打擾自己的人,林卻是投以疑惑的神色。

芬指了指身後,核心室內開了幾個監控畫面的屏幕。當中就有餐廳的部分。她說︰「因為感覺到你的情緒激動,所以我自作主張,開了監控跟聲音。所以所有東西,我都听見了。」

「嗯。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遲早要跟大家講的。」

「那,決定了?」

「是啊。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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