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開講

相關的爭論風波,無聲無息地在論壇上展開。有人覺得蓋布拉許崔普伍德狂妄之極,居然妄圖教導所有的人。

但更多人卻是討論起相關的內容。不管是數學也好,p語程序也罷,這些不直接涉及任何魔法的知識,正如暴風雨前的寧靜,醞釀著那驚人的力量,等待著爆發的那一刻。

在接近講學的日子,林一連幾個晚上都到了洛伊士老魔法師的酒館報到。想著場地該怎麼安排規劃,想著自己該如何在這樣的舞台開講,當然更多是為了熟悉環境,避免到時怯場。不過這些日子里,小酒館一如往常,冷冷清清。

幸好某人在這方面的心理建設極好,人多人少也就那麼一回事而已,自己盡力就好。

總算到了講學的日子,時間是訂在晚上。

跟地球的狀況不一樣,地球的酒館通常是晚上的生意好,而白天的生意差。因為白天一般人都要上班,不會來酒館光顧。只有到了下班的休息時間,為了小酌一下跟與其他人交流,才會到酒館報到。

但迷地的情形卻是顛倒過來。由于酒館肩負著用餐、情報交流等等用途,加上迷地的工作可沒有限定朝八晚五之類的,自由度很高,也讓很多有需求的人,白天就會往酒館跑。而晚上則是休息的時間,除非酒館附有住宿的功能,否則一般來說在晚餐之後,酒館是沒什麼人的。

這也是林選擇在晚餐之後,酒館講學的理由。

而今天,他早早就吃了晚餐。一只烤雞,四個人分。不過四個人里頭有兩個可能已經停止發育,食量不大的女孩,和一個不太吃東西的巫妖。所以還是有大半只雞,進到林的肚子里。當真吃不下了,就是進到灰蹄跟白鼻的狗碗里。

一家子四個人,全都往開講的小酒館出發。會全拉上的理由,單純只是充場面。避免到時人氣太冷,場面難看。

只是走越近,感覺就越不太對勁。平常時這條路上並沒有那麼多人呀?

等走到接近小酒館的位置時,林已經被嚇到了。滿滿的人頭,塞住了整條街面。人聲鼎沸,猶如清晨的市集般吵雜。

沒辦法,個子在迷地世界中不算高的林,只得舉起手,一邊往前擠,一邊喊著「讓讓,抱歉,前面得讓讓。」另外一只手倒是想抓牢身後更為矮小的女孩。但沒一會兒,就被人群給擠散了,空蕩蕩的手抓不到任何東西。

林才想回頭找人,在眼鏡的視界里跳出一個文字窗口。那是來自卡雅的郵件留‘

老師

因為人太多,我們擠不進去。待會兒會和哈露米一起,跟著姊姊大人回家。所以請您自己好好加油。

學生卡雅

嗯,好吧。看起來是不需要他們充場面了……

沒奈何,只得繼續往前擠。「讓讓,抱歉,你得讓讓。」

一直往前擠的舉動,似乎是觸怒了某些人。距離林最近的一個穿著魔法袍,身形像是摔角手的胖子,不滿地大喊「臭小子,你擠什麼擠。沒看到前面都沒路了嗎。崔普伍德大師待會就會來講學,不要想著非要擠到前面佔好位置,大家可都是早早就來。小心其他脾氣比我更暴躁的人,把你揍個半死。」

「可是我不進去的話,就沒人開講了啊?」林很無奈地說道。

「什麼!」胖子湊近林的臉一看,驚訝說道「莫非您就是崔普伍德大師?」

「大師不敢當,我就是個魔法師菜鳥而已。」

胖子二話不說,轉過身,用更強而有力的推進,開著路。邊說「前面的讓讓,崔普伍德大師來了。前面的讓讓!」

有個人形推土機幫忙開路,林也總算能稍微放松。原本被推擠而感到不滿的人們,也只能無奈地讓出一條路。不讓主角進去,大家都沒戲唱。

歷經了千辛萬苦,總算擠進了小酒館里頭。同樣滿滿的人頭,幾乎沒有落足的空間。沒有誰能安穩坐著的,全都站著。摩肩擦踵在這里可不是形容詞而已,而是正在發生的事實。

有個別魔法師因為不耐擁擠,干脆給自己施展了漂浮術,浮在上空中。有些人給自己施展了如履平地術,有站在牆上的,也有倒站在天花板的。頗有種看著蝙蝠倒掛的即視感。

原本在林的預想中,應該就只是小貓兩三只。就好像自己大學時期的論文發表,坐在台下的,其實都是同樣等待發表論文的其他人,或是已經報告結束的人。雖然開放旁听,但誰有耐心去听那個大學生多如狗的時代下,所研究發表出來的三流論文。

但如今這個人潮卻是超乎自己的想象,林不由得擔心起來。要是這群人听了不滿意,暴動起來,生撕了自己也就是舉手之勞而已。真不該把那個巫妖回去的,至少她在場,還能鎮個場子。

深吸一口氣,林左右看了一下。原本以為自己坐在吧台邊,應付底下幾桌的听眾就好。現在可好,連站的地方都沒有,該怎麼講?

最終還是洛伊士這位老魔法師出了個主意,他拍了拍吧台的桌子,示意某人站上去,這才解決了林的困擾。

當林一站上吧台,所有談話聲的終止了,所有人齊轉頭看向那個站得最高的男人。

原本萬眾矚目,是會震攝住林這種沒看過大場面的人。但眼前的場景實在是太好笑了,有人站在牆上,有人站在天花板上,然後用很不舒服的姿勢,看向某個準備開講的人。

清了清喉嚨,林才開始說道「諸君,晚安。在我的家鄉,有所謂的‘達者為先’的道理。這句話的意思是不管這個人的資歷、年紀如何,也不管他的其他學問是不是一蹋胡涂。只要他在某一項學問上強過我,那麼我就會用對待老師的禮節,針對這項學問來去請教這個人,不過這可不是真的拜師。我知道這段時間,有很多人對這點有疑慮。在這里我向各位聲明,不需要稱呼我為老師,也不用特別對待。在魔法的造詣上,我說不定還輸給了各位,實在沒有什麼被尊敬的資格。我只不過是想明白了幾門,迷地沒有專門研究的學問罷了。」

以此作為開場白,林才正式切入今天的主題。他說「學數學有什麼用處?它跟我們原本的計數方式,有什麼差別?我有注意到,今天很多來听講的人,看起來不像是魔法師。──」林的話,讓底下起了一陣騷動,「──放心好了,沒有要趕你們走的意思。我也大概猜得到你們的身分,跟來到這里的想法。」

原本的騷動停止了,反而是一堆‘你猜’,或是‘鬼才信你’之類的目光。林哈哈一笑,說「你們是商會管事吧,或者是哪家店鋪的伙計。哎,不用急著否認。我會這麼猜,是因為跟我很熟的納吉管事,就跟你們站在一起。」

被指認出來的納吉,朝自己身旁的同伴露出無奈的笑容。周遭的人看著那逗趣的表情,也不由得笑了笑。也是這麼一鬧,現場的氣氛稍微和緩了些。

接著,林在空中,用上自創的白板筆術,憑空寫出了0到9的數字。開始講述起十進制的數字,和最基本的四則運算。明白到場的是以商會的管事居多,以及一些商家的伙計,所以在舉例的時候,都是以商品買賣,記賬等行為為例子。

當中九九乘法的問世,更是讓這些一輩子跟數字打交道的人們驚艷。

也許相關內容,早在數學那本知識書籍中看過。但看到有人可以如此熟練地運用,再搭配各種情境使用,諸如計算商隊出行最基本的消耗,一個人消耗若干,幾個人消耗數量為何。或者是單樣物品的定價如何,買幾個的價格應為何。凡此種種,皆使人驚嘆。

至于九十九乘以九十九的,因為涉及太多數學技巧,比起九九乘法純粹是死背硬記的,林覺得還是不要一口氣把難度提得太高。

當然在講學的過程中,難免有不和諧的質疑聲音。畢竟是迷地不曾有過的活動,自然不像地球能形成所謂的听講禮節。

也許那些身分較為低微的管事和一般人,不敢冒犯正在講話的那一位正式魔法師,但其他同為魔法師之人可就不會那麼客氣了,不時提出各種質疑。但這些人再怎麼問,都是些小學生等級的問題,難不倒站在吧台上的那一位。

一邊解答雞兔同籠、點兵之類的問題,一邊講解著數字搭配四則運算的便利性。其實批評迷地沒有數學,也不盡然正確。有很多工作都涉及到數量與計算的問題,只是這方面的解決之道都被視為壓箱底的絕活,秘而不宣。

而且從那些被流傳出來的內容來看,做法繁復不打緊,更多是仰賴直覺式的判斷。就好像跟商會管事買東西,每一樣的單價都清清楚楚,但只要量一大,種類一多,通常是由管事一口價來做結尾。

所以買同樣的東西,找不同的人,價差通常會很大。有些管事很黑,有些管事賠錢。也有些熱衷于比價的魔法師,喜歡找很多人估價,找最低的價格購買。

對此情形,商會的管事之間也很無奈。幸好這類的魔法師並不多,大多數魔法師寧可找一個長期、穩定的交易對象,也不要每一回的交易,都要重新建立信任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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