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兄弟鬩于牆

作者︰禹陵後裔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話說當日我為了救人,失了鎮魂寶塔,這本是一樁大罪過,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三娘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小婭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我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一來想不通是哪里出了問題,二來更為失蹤的人擔憂,根本沒考慮過自己以後會遭到怎樣的責罰。」

「因為丟了鎮魂寶塔,為了調查清楚情況,我被寨兵押送著又上了一趟大孤山,一路上大伙都繃著個臉,不敢多話。我們剛到山腳下的時候,看到湖面上空陰氣盤踞,湖面上起了濃霧,知道大事不好,就跟你們上山時候遇到的情況一樣,結果是死的死傷的傷。我自知這一趟損失太重,就算拿命償也不為過,于是我也沒有為自己辯解,只說一切都是自己的責任,要求村里公事公辦。」

「剛才忘了問了,這大霧卻是為何而來?」

「我也是事後才知道。」雲定湘繼續說道,「三娘是見過世面的,一听山上有異,立刻明白此事與鎮魂寶塔丟失一案月兌不了關系,那大霧原本是守護禁地的一種機關,靠著地底的‘蜃’吞雲吐霧來啟動,但是祠堂中的鎮魂寶塔丟了,這‘蜃’也就不那麼听話了。她向族長請了情,說此眼下事關重大,不能輕易處置我,留我一命有大用。大伙自然明白,她這是替我開月兌。」

「‘蜃’?不就是蛤蟆嗎?」強巴說道。

「那你剛才是怎麼讓那個‘蜃’乖乖听話的?」任永海提問道。

任永海的提問正好是我想問的。

「咱們黑雲寨雖然是漢人,但是傳習的文字和語言卻已然與外界大不相同,相信你也看到了,我們使用的文字都是變體漢子,我們的語言摻雜了少數民族的方言,變得更加生澀難懂,這‘蜃’畢竟是寨子里豢養的,熟悉我們的方言,只要大聲呼喊,它還是能夠消停下來的。」

「可你跪倒在地,我還以為你是在做神秘禱告呢?」

雲定湘搖了搖頭,說道︰「心誠則靈,說句實在話,這畜生萬一不听話,我也沒有辦法啊,只能跪地祈禱,好在每次都能靈驗,也是祖宗保佑!」

我心說敢情他也不過是歪打正著,並不是因為掌握了什麼特殊的方法,不過,既然這「蜃」是黑雲寨所養,跟雲定湘那也算是自己人,自己人的面子多少得給點,所以這功勞簿上咱還得給他記著。

「老爺子,那三娘替你開罪之後呢?」

「別提了,三娘雖然為我開月兌,但是此罪太大,豈能善罷甘休,老頭子我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一是替雲定鄂定了罪,從此在寨子里再無人搭理,二是丟了鎮魂寶塔,成了寨子里的不肖子孫,無顏見列祖列宗,三是替族長治病,反而身受蠱毒,瞎了眼楮。」

「這麼說來,你的眼楮是這時候瞎的?」

「非也,非也。」雲定湘自顧自說道,「光靠三娘開月兌,很難服眾,于是,三娘編造了一個理由,說是鎮魂寶塔丟失之後,大孤山上的妖獸便沒了鎮住它們的法器,她讓我山上捉妖,將功折罪。」

「雖然听上去在偏袒你,但這個提議恐怕村民們能夠接受吧。」

雲定湘點了點頭,說道︰「接受自然能接受,因為這山中的怪獸發起瘋來,六親不認,他們也不想自己成為下一個倒霉蛋,于是,這送命的事情就讓我去做。」

「可這跟現在瘋人村有何關聯?」

雲定湘解釋道︰「這瘋人村為何成了現在這般光景,和雲定鄂有著直接的關系。」

「雲定鄂?他干了什麼事?」

「雲定鄂自打我出事之後,可謂風光無二,一來他舍生忘死、英雄救美,寨子里的人都當他是大英雄,可我至今對當年之事心存疑慮。二來這個白眼狼好大喜功、貪財,得到了族長的繼承權,就想盡辦法掩蓋當時的真相,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壓我,非得把我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才肯罷休。」

「哦?他做了什麼?」我愈發好奇起來,這兄弟鬩于牆(注釋1)的狗血戲碼倒是勾起了我們十足的求知欲。

「受三娘的指派,我一個人進了禁地,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三娘的話究竟是真是假,因為她知道我和小婭的關系,所以才會這幫護我。進去之後,我搜索了一天一夜,一無所獲,就在我放松警惕的時候,忽然從樹梢上垂下一根細線,我抬頭看去,發現一只白色的怪鳥掛在枝頭,肚子里還長出細長的蜘蛛腳。」

「我勒個去,這怪鳥不是咱們在仙人峰上看到的怪鳥嘛!」任永海一听這玩意兒,立即汗毛倒豎。

「虧得我眼疾手快,在它沒有撲過來之前,先開了槍。」雲定湘件我們幾個緊張兮兮,則偏說得頗為雲淡風輕,好顯得自己當年時多麼英武。

「夸張了啊,老爺子,那玩意兒我們見識過,差點死在它手里。」

「那是你們自個兒本事不行。」雲定湘顧自得意,繼續說道,「我將那怪鳥帶回了寨子,村里的百姓都沒見過這種渾身長白毛的怪鳥,紛紛圍上前觀看。族長听了雲定鄂的話,對我很是不待見,說這是受了妖氣的東西,建議說要放生。我第一個不同意,這東西是個禍害,現在放虎歸山留後患,日後倒霉的還是我們。」

「族長一听這話,抄起手杖一棍砸在我背上,指責是我弄丟了鎮魂寶塔,惹惱了山神才會派這些怪物來找晦氣,連整個寨子都叫我給拖累了。他說著又狠砸我了數下,最後還是三娘說情,才勉強攔下了族長的追打。」

「你這個弟弟還真是歹毒的很啊,至于落井下石嗎?」

「他也是擔心事情敗露,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吧。」雲定湘哀嘆道,「其實,我也不怪他,誰沒有年輕的時候,做錯事也不是回不了頭,犧牲我一個,成全了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後來,三娘說山里發生的異象的確與丟失寶塔有關,小婭這個巫還在昏迷之中,只好由她去宗堂里開壇作法告慰祖先,寬限我幾日,叫我把人和東西統統尋回來。要是到時候找不回來,她這個巫第一個把腦袋卸下來以平天怒。」

「德高望重的三娘發了毒誓,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敢說個‘不’字。我知道三娘已經盡力,立刻跪在眾人面前,以天地起誓,三日之內尋不回寶塔,我就自殺謝罪。黑雲寨素來是個平靜的地方,相親鄰里就跟一家人似的,從未出過如此血腥的要命官司。這一眨眼的工夫,傷的傷死的死,還有地位尊貴的巫當場立下了毒誓,所有人無不屏息自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偏偏這個時候,雲定鄂指著地上的怪鳥說,這怪物邪門的很,留它做什麼,揚言妖剁碎了喂狗。這話一出,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黑雲寨人人皆兵,本就是逃難而來的漢族大戶,千百年來養成了好戰的習俗,大伙一听這話立刻亢奮起來,很快村里的老頭老太太、婦女小孩都被動員了起來,敲鑼打鼓將只剩下半條命的怪鳥拖上了廣場上的戲台。」

「這頭村民們將怪鳥吊在了戲台子上,而後又把家里養的猛狗牽了出來,三下五除二的工夫就分得一千二淨。我在旁邊看著,心里泛起了一陣惡寒,這不干不淨地就叫家狗吃了,萬一出個意外,罪過還不都推到了我的頭上。可是偏偏想什麼來什麼。」

「什麼?還真有這樣的事情,吃了怪鳥的狗都死了?!」我聞言大駭,要真實如此,好在當時我沒有沾染到那怪鳥的血液或者其他東西,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哎,都是命啊!」雲定湘嘆氣道,「那些個吃了怪鳥的狗,無一例外當暴斃了。不瞞你說,這其中緣由我也是數月之前才剛剛明白。」

「哦?是什麼原因導致的?」

「如你們所言,這怪鳥不久前再次出現在了仙人峰上,這可絕非偶然啊,那日我在途中偶遇,熟悉的味道,令我立刻想起來當年的事情,于是我苦苦搜索,終于被我找到了它們的老巢,于是,我根據它們晝伏夜出的習性,撐著白晝時將它擒獲一只,帶回來揭破後才發現原來這怪鳥是一寄生的怪物。」

「寄生?」

「不錯,怪鳥本身無毒,也無特別之處,有鬼的在于它肚子下面的蜘蛛腳,我打開它的肚子,發現這怪鳥月復中寄生了一只巨大的蜘蛛,怪鳥幼年時以蟲卵為食,蟲卵在月復中孵化,孵化後破月復而出,但是蜘蛛卻沒有殺死怪鳥,而是相依為命,怪鳥飛行自如,可捕殺大型獵物,蜘蛛含有劇毒,又能結網,兩者結合,變成了一只可怕的捕獵機器。蜘蛛靠著怪鳥捕食而活下去,怪鳥也憑借蛛網和劇毒捕獲更大的獵物。」

「他女乃女乃的,竟然是這樣!」我心中不禁罵道。

「那後來怎麼樣?」

「此事一出,村民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到了我的頭上,族長自然不會再留情面,于是,我便被關到了寨中牢籠,等待族規處理。之後的事情,我便不知內情了,等我被放出來的時候,小婭已經痊愈,可我听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她要嫁給雲定鄂了,那個時候,我整個人都崩潰了,我問她為什麼,她含淚不告訴我,她不說,我也能猜到,這肯定是她為了救我跟雲定鄂做了交易,用她自己,保全了我。」

「你還是沒有講到點子上。」任永海催促道,「瘋人村後來到底除了什麼事?」

「從那以後,我就成了閑散人,沒人在乎我的死活,自然也沒人在乎我的存在,于是,我經常逃出寨子,哪怕後來年紀到了,住到了瘋人村,我還是經常出去,雲定鄂拿我沒有辦法,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時間一晃就到了現在,當我得知水寨接連發生怪事之後,出于本能,我便第一時間找上了雲定鄂,我告訴他,自己懷疑盜墓賊盜掘了寨中的古墓,導致有人染了僵尸之毒,還把一連串的怪事、怪物都告訴了他,可他根本不信,非得說是當年我丟失了鎮魂塔,祖宗不再保佑,觸發了詛咒,不但不去調查真相,反而」

「反而什麼?」

「該死的雲定鄂拆掉了鐵索橋,把瘋人村變成了真正的孤島,斷了村子里的糧食和水,他這麼做,就是要殺人。」

「這」

「他一口咬定,是村里的發病的老人逃了出去,才導致出現了這樣的事情。」雲定湘說到這里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道,「可是這個雲定鄂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這點腦子都沒有,我覺得他一定是知道什麼。」

「您這話從何說起?」

「就從他秘密指使丹增偷運這三箱東西到這兒,我就敢斷定,他一定在籌劃什麼!」

注釋︰

1.兄弟鬩于牆︰出自《詩經》,比喻內部紛爭,特別是親近之人由于齟齬而起的傾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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