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慮是一直存在的。
面對克爾蘇加德，卡洛斯並沒有什麼必勝的信心，終究換子游戲而已。
巫妖不因情感波動，不受疲憊影響，不眠不休，一心一意只為干好一件一件壞事，這麼純粹的靈魂哪個活人不害怕？
反正卡洛斯是害怕的，不管巫妖王耐奧祖還是半神巫妖克爾蘇加德，卡洛斯在部下面前狠話說了一堆，心里從沒輕視過它們。
可是如今的戰事打的就沒有克爾蘇加德那味兒，沒有那種十面陰嗶的壓迫感。
作為學術派大法師出身的克爾蘇加德，不管為人處世還是說話辦事都極其有條理性和目的性，成為巫妖時候這種性格特點就更加的突出。
或許在單個的事件當中這種略顯教條的舉動會顯得很呆笨，但是將視野拉高眼光放長遠，就會發現克爾蘇加德的每個舉動都是有意義的，如同克爾蘇加德這樣的人總是能夠獲得自己想要的一切，無非時間長短的差異。
卡洛斯不斷思考著南下的克爾蘇加德在洛丹倫城留了什麼驚喜給自己。
一直思考到西部方面軍的戰事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
這不是哪位將軍哪個兵團的勝利，而是聯盟整體的勝利。
過往的歲月，哪怕是第二次獸人戰爭時期，戰爭依然是貴族領主的過家家游戲。
以鄰為壑是理所當然，打不過就投降是家常便飯，領導層對于戰爭的看法基本處于打打看的階段。
因為洛薩帶來了預警，所以諸國開始擴大募兵規模，因為奧格瑞姆.毀滅之錘之希爾斯布萊德登陸，各國發現打不過，然後開始大規模爆兵。
洛丹倫聯盟內部連頂梁柱泰瑞納斯.米奈希爾二世都是這種想法，戰爭準備無非就是各家的庫房堆了多少金幣物資。
收稅，募兵，下訂單，殺肥羊，繼續收稅，繼續募兵，一直到古爾丹在背後捅了奧格瑞姆一刀，這場比爛大戰部落終于輸了。
就是這麼簡單。
慘烈的種族戰爭也掩蓋不了交戰雙方丑陋的戰爭技巧。
不管是聯盟還是部落，基本上都沒用半年以上的戰略計劃，不管洛薩還是奧格瑞姆都沒有軍隊的最高指揮權，不管人類還是獸人其實都沒有準備好打那麼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才有那麼多可歌可泣的個人英雄主義故事發生。
這一次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從亡靈天災爆發，卡洛斯就為擊敗不死疫軍制定了詳細的方針計劃，整個聯盟的運作都在為這場生者與死者的大戰提供服務。
所以哪怕綁架三十萬軍隊逼迫後方繼續戰爭，西部方面軍依然有著明確的戰略目標與作戰計劃。
然而是亡靈天災這邊顯得毫無準備。
所以有心算無心，亡靈天災輸得不冤枉。
從最開始，卡洛斯就沒有強攻洛丹倫城的想法。
圍城的軍事部署不過是政治斗爭服務，卡洛斯從一開始就默認了克爾蘇加德會在洛丹倫城埋瘟疫炸彈，所以戰爭的終極目的是清楚亡靈天災對于人類的生存威脅，戰略目的是收復洛丹倫王國的控制權，戰術目的是消滅亡靈天災的軍事力量。
至于洛丹倫城，不用聖水泡上幾年誰敢住進去。
大軍團作戰的思想已經被證實了有效性，亡靈天災的增殖是有條件的，只要將天災軍團的數量削減到某種程度，它們甚至會隨著時間流逝而自我崩潰。
所以卡洛斯收復洛丹倫城的戰術選擇也很簡單，將所有的亡靈單位物理超度，這座城市自然而然就回到了聯盟的手中。
亡靈天災百萬大軍說起來好嚇人的樣子，這不又消滅了快三十萬。
正面戰場，洛丹倫城內的亡靈部隊硬沖聯盟的陣地壕溝，聯盟這邊光是因為金屬疲勞而炸膛的火炮就有兩百多門。
谷正常戰役打下來，光是炮彈就打出去六十多萬發，原本平坦的土地被聯盟的士兵挖出了總長度超過四百六十公里的壕溝，面積二十平方公里的主戰場方向天高半丈，滿地瘡痍。
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聯盟以傷亡不足兩萬人的代價，殲滅了至少十萬以上的亡靈精銳部隊。
而加里瑟斯那邊，通過有計劃的阻礙滯敵，幫助天災軍團被動的完成了部隊的聚攏。
雖然東方炮火轟鳴，但是天災軍團的指揮官們明顯無法理解一個三四百萬人口的政治軍事集團要發展魔法工業，究竟可以多麼的喪心病狂。
卡洛斯為什麼要預留一定數量的儲備彈藥，難道是為了用來轟洛丹倫的城牆？
別扯了，當然是怕加里瑟斯那邊不夠用。
洛丹米爾湖真的擔得起洛丹倫王國母親湖的稱號，內湖水運比起經常被野生魔獸啃鐵軌的鐵路運輸靠譜太多。
依靠著龐大的內湖船隊，西部方面軍打了一場封建時代的工業化戰爭。
當聚團的亡靈天災踏入加里瑟斯預設的戰場時，勝負已經沒有了懸念。
測過射擊諸元的炮兵陣地機械麻木的先轟十分鐘，重甲步兵手持斧盾排隊推進，擲彈手躲在步兵身後扔手榴彈，弓箭手用爆裂箭攢射天災軍團的精英單位。
戰爭就是如此的樸實無華又枯燥乏味。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在高昂的士氣加持下，哪怕是二線兵團也打出了華麗的戰果。
唯一的問題在于亡靈天災雖然絕大多數是沒有腦子的，但是亡靈天災的指揮官不是傻子。
眼看這麼打不對勁兒，不管是沖卡洛斯陣地的還是沖加里瑟斯戰線的天災部隊都開始回撤。
卡洛斯這邊無所謂，亡靈無非回撤洛丹倫城內，但是放跑了加里瑟斯那邊的不死疫軍，那才叫後患無情。
于是思慮再三，聯盟最高統帥下線了，卡洛斯.巴莽夫封印解除。
不敢說這些亡靈軍隊就是洛丹倫城外的全部亡靈軍隊，但是只要吃下了這些亡靈，那麼沒有清掃外圍的隱患至少就彌補了一大半。
一場聲勢浩大的追擊戰就此展開。
戰斗的過程依然枯燥，仗都打了一年了，哪怕新兵蛋子耳朵也被長官與老兵念叨出繭子，對付亡靈天災的訣竅就在于抱團，亡靈天災只要單位面積內的戰斗力無法壓制住聯盟，單體戰斗力斷層的問題就會被無限放大。
沒錯，一只憎惡就可以屠戮最少一個小隊，一個死亡騎士就能消滅一個中隊的士兵。
可是這又如何，亡靈天災終究還是食尸鬼與骸骨士兵佔據了九成的兵力總數。
卡洛斯領著一幫打手過去，就是處理城外天災軍團精銳單位的。
換句話說，打的就是精銳。
一場追擊戰打下來，聯盟陣亡三萬七千多人，傷者不計其數，但是相對應的，這一股天災勢力至少付出了十萬以上的代價。
前後加起來，洛丹倫城外的亡靈天災被消滅了十三萬以上。
這還是保守的統計。
這一場戰役打完，徹底消除了卡洛斯之前亂命冒進的伏筆。
今天的卡洛斯.巴羅夫依然是聯盟軍神。
畢竟勝利者放屁都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