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說魔王大人最後怎麼蒙混過關,兩人跟澤樹大友說好了下午四點出發,繼續沿著山道往上。
蜿蜒的山路,從大澤山的山腰一直連接到隔壁的山嶺,並入到其他單行的通道,跨越連綿群山,抵達湯澤的另一側。
青圭介他們預想先走半段的公路,之後再沿著步行的山道爬到山頂。
星野先獨自離開去吃午飯,之後青圭介再見到她的時候,大小姐已經換上了一身素淨的運動服,露出縴細的胳膊和小腿。
嚴格來說並不是什麼合格的登山裝扮,但听說旅行觀光的山道建造得還不錯,所以大概也沒什麼問題。
她跟青圭介坐在後面庭院的樹蔭下邊,這里有幾張不錯的木質躺椅。
青圭介在看湯澤的地方雜志,她則取出一本十分小巧的詩集開始翻看。
等到快四點的時候,兩人才意猶未盡地起身,前往大堂。
澤樹大友已經早早等在了外面,看起來精神還不錯,但是眼神有些躲閃飄忽。
青圭介他們出來的時候,他正在和女將小澤園子說話,談話內容是昨天夜里的延續,不過在兩人出來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哎呀,兩位下午好。」女將主動打招呼。
「小澤女將,你好。」
「今天準備在大澤山逛嗎?」
「是啊,本來就是準備到山里玩的。」
「那祝你們玩的開心。」
小澤園子躬了躬身子,雙手疊在小月復前,扭著腰離開了。
星野靜靜盯著她的背影,忽然說︰「這次出行,好像不會順利。」
「哦?」
「感覺。」
星野又淡淡瞥了一眼澤樹大友,讓他立刻訕笑著縮回了座位。
「先上車吧。」
青圭介注意到,小澤園子就靜靜站在大堂側面的落地窗前,一只手輕輕按在玻璃上,因為光影的折射,難以看清她現在的神情。
「喔噫~」
穿著常服的桃子忽然從大堂里跑出來,嘴里嚷嚷著︰「青圭先生,我今天不當班,能帶上我嗎~」
「桃子!」小澤園子立刻趕了出來,臉色十分難看︰「不要給客人造成困擾!」
「啊!是老板!」桃子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抱頭下蹲。
「沒有關系,小澤女將,就讓桃子跟我們一起去吧。」青圭介按下車窗,探出頭笑著說。
「青圭先生,你不用照顧這個沒禮貌的家伙。」
女將的聲音還是十分嚴厲,桃子悄悄吐了下舌頭,手腳麻利鑽進了後車廂,對上星野冰冷的視線後頓了一下,然後才扭頭跟小澤園子說︰「我是去當免費的向導啦,老板,回來我會自己打掃一遍大堂的!」
「可別以為我會那麼輕易放過你!」
「嗚哇,好可怕!」她偷偷拍打駕駛座的座椅,暗示澤樹大友趕快出發。
「咳咳,園子小姐,那我們就先出發了。」
兩人最後對視的視線,分明有些奇怪。
要不是知道澤樹大友已經組建家庭,旁人恐怕都要以為兩人是什麼舊情人。
車子徐徐發動,朝著大澤山繼續向上駛去,鶴湯很快就被拋在了身後,被山林遮擋。
青圭介臉上笑意濃郁,跟後座上的星野形成了鮮明對比。
她自來不喜歡跟別人接觸,尤其是一個不知所謂的蠢貨。
但此時的桃子,似乎藏著什麼秘密,也讓她心生好奇。
「啊,謝謝你們,青圭先生、星野小姐,嘿嘿嘿~今天天氣很棒,剛好適合出去玩呢!」
「你不是說來當免費導游嗎?」青圭介笑著說。
星野則沉默不語,目光看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景物。
「哈哈哈,可以哦~」
不得不說,桃子的到來給車里增添了許多活力,連澤樹大友都肉眼可見地放松了下來。
車開得不快,讓人可以輕易欣賞山里的景色,桃子熱情地在嘰嘰喳喳介紹,澤樹大友被她激活健談的屬性,短暫放下心事開始講起有趣的事。
青圭介收到一封郵件,來自後座的星野不二子。
「嘖。」
「怎麼了,青圭先生?」
「沒什麼,好像看到了一只藍色的山鳥,有長長的尾羽。」
「啊~桃子也不知道是什麼鳥,澤樹大叔知道嗎?」
「可能是長尾藍鵲吧?」
澤樹大友是在自己孩子的動物繪本上看過這個名字。
「啊——」桃子故作可愛的應了一聲。
「真意外,澤樹大叔竟然知道。」
「你啊,我好歹也是湯澤土生土長的山里人!」澤樹大友用開玩笑的語氣責怪道。
「澤樹先生和小澤女將都是一起長大的嗎?」青圭介問。
「是啊是啊!」桃子搶答︰「我們以前還以為澤樹大叔暗戀我們老板呢!」
「這可不能亂說!」澤樹大友急忙辯解。
「是喔,我後來才知道老板之前就結過婚,還生過孩子……」桃子頓了一下,用悵然的語氣說︰「很難想象是不是?」
「桃子,不要跟兩位說這些事情。」澤樹大友忽然有些神經質的阻止她。
之所以說神經質,是因為他的聲音都有些變調。
「為什麼不能說!」
桃子縮了下脖子︰「我總感覺老板心事重重的樣子,昨天晚上又整夜在神龕那邊禱告,澤樹先生,你也找時間勸勸她嘛!」
「你年紀小,不懂。」
青圭介用擔憂同情的語氣問︰「小澤女將這是……?」
桃子被他看了一眼立刻倒豆子一樣老實道來,她仿佛也沉入了同情老板的氛圍,聲音變得低沉︰「老板的丈夫和孩子幾年前遭遇意外,全都去世了。」
「去世了?」
青圭介看見澤樹大友忽然握緊了方向盤。
「具體是什麼意外,我也不清楚,但是總感覺老板一直被困在里面,很讓人揪心!」
為了避免氣氛變得徹底沉重,她又添了一句︰「真希望能有個男人帶她走出來!」
「你看我做什麼!」澤樹大友又急了。
「我只是看你一眼,澤樹大叔你這反應太可疑了!」
「我沒有!」
「喜歡老板又不丟人!」
澤樹大友不跟她聊了,只是鄭重申明自己有老婆孩子,家庭幸福美滿。
青圭介瞥了眼星野,少女眼神已經沒有再看向窗外,而是盯著桃子的後腦勺,似乎向從中看出什麼。
「青圭先生,你覺得我們老板怎麼樣?」
「嗯……有一種歲月沉澱的美?」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