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不眠之夜

山里的天比城市里黑的更快,太陽落山了,山里便是一片漆黑,而且沒有燈紅酒綠,沒有霓虹喧囂,不僅是黑了,更像是死了,死靜死靜的。

檀玄三人回到了房間,屋子里的燈很亮,比緣君所在的正房要亮上不少,亮得他們有些不太適應。他們把包里那些需要充電的電器都拿了出來,不管什麼樣的科技,沒有能源了那就是個廢物,現在有了能充電的地方,他們才不想繼續指望那不算穩定的太陽能來充電呢,效率根本就沒法比。

檀玄把合二為一的床往屋子中間挪了挪,然後讓湯淼把包里自動充氣的床墊拿出來鋪到了里面的地上,有床擋著,不注意的話,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床墊。

「這是干什麼?有床怎麼還睡地上了呢?」蕭笛不解的問道,在一旁沒有幫忙,似乎認為檀玄這是多此一舉。

檀玄嘿嘿一笑,說道︰「放人之心不可無,誰知道他們半夜會不會趁著咱們睡著了下黑手。」

說著,檀玄將床上的被子掀開弄了弄,弄的起起伏伏很不平整,看著就像人蒙在被子里似的,而且那一堆一塊的,像是幾個人摟在了一起一樣。

「她們晚上真的會來嗎?」蕭笛立刻警惕起來,模了模手腕上的腕弩,對付鬼怪她有戒尺,但是對付人,她依仗的可就只有這個湯淼不知道從哪淘來的寶貝了。

「不來更好,來了咱們也不怕。」

檀玄拿出一把鐵蒺藜散在屋子門口,這是他從顏萬海身上搜出來的,本著一切都有用的原則,他一直帶在身上,只是直到今天他才用上這些廢物。

放好睡袋,檀玄讓那蕭笛和湯淼鑽了進去,然後他便關上了屋內的燈。朦朧的月光穿過窗欞,屋子里雖然沒有暗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但是可見度真的不高。在有限的月光映襯下,床上的假象更多了一份真實。檀玄點了點頭,也躺到了床墊之上。有點擠,但是他們都已經習慣了。

三個人躺在床墊上都睜著眼楮,黑暗中,他們的眼楮有明有暗。

檀玄小聲說道︰「晚上上廁所的話就叫我,不用隨便開燈。」

「知道了。」湯淼同樣聲音不大的回了一句,聲音中帶有些許的不滿。雖然檀玄沒有指名道姓,但是他們三人之中,只有她有半夜去廁所的習慣,並且她還為此郁悶了一段時間。

「當當……當當……」

在三人對著黑漆漆的屋頂大眼瞪小眼,明明有話卻又不知道怎麼說的時候,窗外有了敲擊聲,聲音不大,但是卻格外清晰,蕭笛和湯淼的身子都是明顯的一怔。

檀玄一下子坐了起來,望著窗外的人影沉聲問道︰「誰呀?」

「我。」窗外響起了緣君的聲音,接著窗外燈光亮起,將她的身影照的更加清晰。

「你們睡了嗎?」緣君輕聲問道。

檀玄按住了想要鑽出睡袋的蕭笛和湯淼,盯著窗外的身影回答道︰「已經睡下了,有事嗎?」

「沒什麼,我剛做完晚課,想問問你們有沒有什麼需要的呢。既然睡下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好好休息吧。山中夜里寒氣重,睡覺時關好門窗,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就行。」

「好的,勞您費心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咱們明天見。」

「明天見。」

窗外答應一聲,燈光暗了下來,身影漸漸遠去。過了片刻,正房那邊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

檀玄坐了一會兒又躺了下去,一雙眼楮微微眯起,漆黑的眼眸比夜還要黑。

「睡吧,今天住到了人住的地方,周圍還有不少鄰居,終于不用擔心半夜里有野獸鑽被窩了,把心放到肚子里,踏踏實實睡覺。」

檀玄伸了個懶腰,閉上眼楮後不再說話,很快屋子內就徹底安靜了下來,只有均勻的呼吸聲。

屋外也靜悄悄的,只是風好像越刮越大,吹得院內的樹枝嘩嘩作響。

「啪!」

在夜半三更的時候,院子里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像是樹枝被夜風掛斷,掉在了地上,聲音不大,響了一下就消失了,而且在樹枝的搖曳聲中顯得並不突出。

屋內熟睡的檀玄突然睜開了眼楮,臉上泛起了冷笑,微微翻了一子,正好能看清門口及兩側的窗戶。

「撲通!」

院牆處又傳來一陣輕微的重物落地聲,過了一會兒,一道身影出現在了窗前,一個腦袋探出了窗台,通過窗戶往屋內觀望,她能不能看清屋內的狀況不知道,但是檀玄卻能看得見她,腦袋上盤著一個發髻,正是白天看到的那些白衣女子的發型。只是看到對方的發型,檀玄既不惱火,也不興奮,黑暗中,臉上有的只有失望,不過他沒有阻止對方的意思,更沒打算叫醒身邊的人,只是默默的看著窗外的身影。

窗外的人站直了身子,進一步通過身材暴露了她的性別,她輕輕的推了推窗戶,沒有任何收獲後,她悄悄往門口走去。然後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房門被從外面拉開了一條縫,然後無聲無息的被逐漸拉開,然後一個縴細的身影鑽了進來。

「嗯!」

那個人影進門後就是一頓,剛發出一聲哼叫後立刻伸手伸手捂住了嘴,然後立刻跳出了門外。

「啊……」

那人到了門外,立刻發出一聲痛苦又壓抑的喘息,接著又緊忙關上了房門,然後一臉戒備的順著窗沿躲到了牆角的暗影之中,見屋內沒有什麼響動,她才長出了一口氣,咬牙忍著痛將腳下的鐵蒺藜拔了出來。

「啊……」

一陣輕輕的申吟後,那人蒙著面紗的額頭已經變得和水洗的一樣。

「混蛋!竟然如此小心,怪不得小七那個丫頭不但沒得手,還差點丟了性命。不行,我這樣貿然動手也是肉包子打狗,凶多吉少,要像個辦法才行。有了。」

那人的眼楮眯成了一條縫,明顯是想到了好主意,將手中的鐵蒺藜塞進懷里,伸手摳住院牆的縫隙,雙手發力,人背對著牆一點一點的上了牆頭。

那人趴在牆頭望著黑漆漆的西廂房,眼楮里都是恨意,咬了咬牙後跳下了牆頭,然後身子漸漸隱于夜色之中。

「就這點能耐也敢出來害人?真是自不量力。」屋內的檀玄冷冷一笑,動了動身子,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重新躺好。

「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倒是來了不少,果然是窮山僻壤出刁民,這麼個屁大點兒的地方,就這麼兩個半人,竟然一個比一個心腸歹毒,如果不是急著去浮雲洞,我真該好好陪你們玩玩,等我辦完正事兒,咱們新賬舊賬一起好好算一算。」

說著,檀玄閉上了眼楮,呼吸輕微的幾乎微不可聞。

「嗚……嗚……」

屋外的風聲更大了,山里風大,本來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他們她們三人對此並不陌生,更大的風他們都遇見過,何況今天住的這里完全能夠遮風擋雨。

黑暗中,湯淼一下子坐了起來,一動不動在那坐了一會兒,然後才伸手從蕭笛身上經過,夠向檀玄的腦袋。

「你是要去洗手間嗎?」

檀玄突然睜開眼楮問道,黑暗中,他的眼楮泛著另類的光。

「嗯!」

湯淼縮回了手,點了點頭。

「你等等,我去開燈。」

檀玄站了起來,他沒去開這個房間的燈,而是去開洗手間的燈。

「 !」

一聲響動後,屋內依舊黑黑如舊。

檀玄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還真和她們說的一樣,這個破地方的說沒電就沒電,既然都知道用太陽能了,為什麼不多安裝一些太陽能板呢,思想挺開放,智商怎麼就沒跟上呢。」

「是沒有電了嗎?」湯淼小聲問道,按了一下手機,明明在充電的手機,不但沒充到電,反而是都不能開機了,更別說用來照明了。

「不是有蠟燭麼,要不你先把蠟燭點著吧,沒想到那個少宮主年紀不大,心思倒是挺細的。」湯淼提議道,這里不是野外,不能隨便找個地方就解決個人問題,既然電燈用不了,那就只能用另一種設備照明了。

「呵呵,是啊。」檀玄微微一笑,掏出火機點燃了蠟燭,屋內立刻被燭光照亮了。

「去吧,看著點腳下。」

檀玄將蠟燭交給了湯淼,湯淼端著蠟燭去了洗手間,沒有關門,兩個人門里門外只隔著一道牆,幾天下來,湯淼早就習慣了在檀玄面前沒羞沒臊,當然,她也相信檀玄不會偷看,因為該看的不該看的,檀玄都不陌生。

「啊!啪!」

湯淼突然驚叫了一聲,接著里面的光亮便暗了下來。

「怎麼了?」檀玄立刻出現在了門口,洗手間里湯淼正坐在馬桶上,原本在她手里的蠟燭此時已經掉在了地上,不過還好,蠟燭的火光雖然弱了,但是並沒有熄滅。

檀玄拿起蠟燭轉過身子,壓低聲音訓斥道︰「你干什麼,怎麼上個廁所還嗚嗷喊叫的呢?」

湯淼提著褲子走了出來,臉上的驚慌沒有褪去,拉著檀玄的手說道︰「不是,我剛才看著蠟燭突然心里一慌,感覺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注視著這里。」

檀玄冷冷哼笑了一聲,「那再正常不過,有什麼怕的。」

「不是……」

「沒什麼不是的,方便完了趕緊睡覺去吧。」檀玄沒有讓湯淼把話說完,而是挖苦道︰「你還說你到了這里能給我們帶路呢,結果都到這里了,我也沒看到你有什麼帶路的跡象啊,還要靠人家給咱們帶路。」

湯淼低下了頭,臉上的驚慌瞬間變成了愧疚,小聲解釋道︰「可能是還沒到地方吧,但是我真的沒騙你。」

「希望是吧,先不說那些了,你趕緊睡覺去吧。」

檀玄舉著蠟燭帶著湯淼出了洗手間,但是他剛往出走了兩步就把湯淼退回了洗手間,同時吹滅了手里的蠟燭。

「怎麼了?」湯淼緊緊的摟住檀玄胳膊問道。

檀玄靠在洗手間門口望著房門口方向,小聲說道︰「別說話,院子里來東西了,沒想到都這麼熱情,人來串過門了,現在鬼也來湊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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