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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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六,秦府張燈結彩,敲鑼打鼓,舞龍奔獅,好不張揚。全文字無廣告小說盡在愛尚小說網.info秦府門前車馬不絕,盡數豪華,秦府家丁們守在大門外,恭恭敬敬地迎接著繽紛繁飾的老爺少爺和太太小姐們,全是達官貴族之類,好些女子衣冠華麗鮮亮得刺眼,佩戴首飾沉多混雜,脂粉涂的比臉皮還厚,自是江湖之外的熱鬧場景。

鳳簫吟、滿江紅和勝南站在人群之中,見到這情景,明白這與江湖格格不入,卻仍舊緊挨著江湖的邊緣,可是,為何川宇要面對著兩種截然不同的路和環境?

也許,這環境,真正創z o出了他的性格。

今天,是秦川宇十八歲的生辰。

吟兒看了一眼身邊這個男人︰也是他的十八歲生辰啊。可是,勝南自己,卻是一次也沒有過過自己的生日,差一點,被命運遺忘。

宴席的鋪張程d 可想而知,川宇坐在最顯眼的位置,這些事情,他從小就習慣,也不表露自己的喜好或者厭惡,假如可以,是不是就這麼算了,四年前支撐徐轅,四年後支撐林阡?

所以這半個月里,一直在文壇樹立自己的威信?

這就是真正的林陌的使命吧……川宇嘆了口氣,享受這觥籌交錯。

一個長須小官坐在秦向朝的身旁敬酒奉承︰「秦大人秦夫人好是福氣,大少爺不僅一表人才,也是遠近聞名的文武雙全,少爺以後前程似錦。前途無量啊!」

玉紫煙看了一眼川宇,她來自江湖,自是明白近日來的一qi ,眼神里帶著憐惜和肯定。

也許兒子大了,自己也不了解,他對什麼在意,對什麼不在意,這句贊揚並沒有使得他神情有任何的改變,他一貫的保持微笑,似乎對一qi 都包容。

她輕輕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做母親,最抓得住的,就是兒子的胃口。

另一個官員更加厲害地夸獎︰「向朝,我听說川宇的能力已經超過你了!建康城上的盜賊,半個月少了九成!」

秦向朝哈哈大笑︰「有一個幫會聚眾鬧事,好幾次鎮壓我都不得力,川宇回來不久,就平息了事端。」四周一片驚疑聲,眾人眼光集向川宇,之中官員紛紛議論道︰「這個幫會似乎是小秦淮吧?」

「可不是,這幾年來小秦淮鬧得很凶!」

秦向朝轉頭向另一個官員︰「卓大人兩年前是平江府的知縣,應該最深受其害吧!?」卓大人撇了撇胡子︰「是啊,小秦淮多年前創立于平江,和慕容山莊一唱一和,三天兩頭地鬧事,還說自己是反金組織,明明和朝廷對著干!」「對啊,我去過臨安,臨安也有!這小秦淮無法無天,根本鎮壓不了!」「少爺是怎麼鎮壓的?」

川宇一怔,輕聲道︰「小秦淮雖然和朝廷相敵,也是朝廷先起了矛盾,對于他們,當然不是鎮壓而是安撫,難道眾位為官,把民眾當仇敵?」

許多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尷尬不已。秦川宇一笑,卓大人趕緊呷了一口酒水,另一官員趕緊岔開話題︰「秦少爺不愧是以前闖蕩過武林的人,反金當然要放在首位!」

卓大人隨機應變,眼珠轉了幾圈輕y 地蓋過了之前的尷尬︰「秦少爺明年便是弱冠之齡,是不是應該成家了?」

眾賓來了興致︰「不錯啊,蘇府的蘇玉梅長得亭亭玉立,很配少爺!」

「尉遲小姐也不錯啊!」

蘇玉梅、尉遲雪听見了,都紅著臉低頭,秦夫人往女子那邊看過去,微笑著︰「其實,早就已經在準備了……而且,不過幾天就可以成親……」

卓大人哦了一聲︰「那就算了,不過我听說,秦淮最出彩的才女陳淪,不僅美貌,還才德兼備,冷艷之名傳至姑蘇,這許多年在建康都未對誰心動過,卻獨獨欣賞秦少爺一個,其他男子全拒于千里之外……」

秦川宇似乎並不在意過幾日的成婚,輕聲道︰「可惜,陳淪終究在煙花之地見得多了,沉淪世俗之中,落了俗套。卓大人對她的評價,未免過高。」

卓大人臉色不大好看,不敢再去惹他,只得物以類聚,與旁人喝酒劃拳去了。

秦夫人微笑地看著兒子︰「過幾日的親事,只要你點頭,咱們就辦了。」川宇點頭︰「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四處漂流,當然是在建康,先成家再立業,終其一生。」

她听出話里的一些荒涼,內心更增愧疚當年她的出走,害了兩個兒子……

川宇握住她的手,輕聲說︰「你不要擔心,我會把這一qi 處理得很好。」

????

窗外,天上有一層淡淡的雲,掩蓋著新月以下的天空,兩三顆星極不協調地垂在天幕之上,很亮很奪目。

川宇听著屋子里的干杯和猜拳聲,理會著,微笑著,卻壓抑著,這是官場麼?

第二次往窗外看的時候,雲漸漸掩了月,月朧明,雲被割了幾層,外層輕,中層薄,內層空虛縹緲。

鞭炮聲音充斥耳邊,夾雜著絲竹,優美的音樂出現于此,反倒粗俗。

第三次往外,雲已經移開了,分散得很長,如黑綢上的白緞,星星閃爍在綢上,忽隱忽現,忽明忽暗。

人們醉成了一片,景象,是杯盤狼藉。

川宇突然想到了隔絕兩三年的江湖,是啊,沒有故人在,當時的九分天下,其實沒有一個深交,但是,四年前的武林大會,四年前的刀光劍影……還有十多年前父親牽著他的手走在山路上,問他敢不敢提起的雙刀,十多年後,卻出現在另一個人的手里了……江湖,曾經走近,卻走遠……

可是,那江湖雖然沒有故人在,卻藏著他心底最深刻的思!

他知道的那一刻,是不是已經太晚了……

宴席散了,達官貴族們,醉醺醺地往外拖著自己臃腫的身體,兩步一傾,五步一跌,手下僕人膽戰心驚,生怕他們酒瘋的發作。秦夫人也扶著不勝酒量的老爺走了。

川宇起身出門,寥寥無幾的樂師、技團正在撤離著,再往天看去,雲散了,萬籟俱寂,天空黑得深沉,月像烙在其中,白玉的顏色,空洞,卻珍美。

川宇轉身回到屋子,僕人們正在打掃屋子,屋里的菜大多沒吃完,卻被污染得不能再吃,盡管如此,還是被僕人們悄悄藏匿在衣袋里一些,川宇裝作視而不見,不想再見這些玉盤珍饈。

轉過身,突然听到一陣啜泣聲,有個六七歲的小童僕正在一邊收拾一邊抹淚,川宇憐惜心起,上前道︰「怎麼回事?」

小童僕見到他,止住哭,趕緊用袖子揩鼻涕眼淚︰「沒事,少爺,沒事!」

川宇遞了自己手巾去︰「是不是家里出了什麼事情?」

小童僕道︰「哥哥病了好多天啦!大夫說要喝雞湯……家里買不起雞湯……」一邊說,一邊不敢接這手巾,川宇蹙眉︰「你叫什麼名字?」

小童僕抽泣著︰「小的叫崇力,這樣寫……」川宇見他的手在地上抹了幾道歪歪斜斜的黑印,撫模著他的頭︰「崇力,將這碗雞湯帶回去熱給哥哥,少爺這里有些銀子,你去買些東西,給哥哥補身體……」

崇力睜大了眼楮,歡喜道︰「少爺……」

秦川宇將錢放他衣袋里︰「今天就早些回家,哥哥還等著吃……」

崇力呆在原地,他瘦得惹人疼惜,頭比身體還大,發育得很不好。

秦川宇一笑︰「回去啊!」崇力涕淚又下,邊哭邊磕頭謝他︰「謝謝少爺!」又爬起來,小心翼翼捧著那雞湯走了……

川宇看著他瘦小的身影遠去,鼻子一酸︰若我有個兒子,定要好好地疼愛他……

突然,想到些什麼,是啊,假如一起成長在短刀谷里面,他和哥哥,是不是不會像現在這樣,根本沒有絲毫的親情,卻要為江湖一進一退!

他其實,並沒有承認林勝南是自己的哥哥啊,那一句「原來是你」,是自己退讓,應得的報償!

鐵了心狠了心,出了秦府,步行于河畔,听得見遠處傳來的歌曲,依稀是《玉樹後庭花》,越諷刺,越流傳的廣,影響的深遠,涼風習習,他看著水中清澈的月影,是啊,越藏的深的人,心里的壓力就越大,可是,無人可傾訴,無處可發泄……

秦淮河邊,行人很多,在身後,不斷穿梭來回,他本是站在橋邊觀景的,卻听見身後一瞬而過的兩個字,「林阡」,一擦而過,他一驚,叫了十幾年的名字,林阡,已經深刻在血液里的事實,他轉頭,去追尋,燈火闌珊處,只留下兩個醉漢的身影,他想追,卻移動不了腳步,林阡,是稍縱即逝的吧……

川宇愣在原處,林阡,說的是誰?

人海里,那個名字,還是扣著自己的心弦,以至于吵嚷的街頭,他立刻听見那兩個人後來的對話

「唉,林勝南,真是幸運啊,本來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奸細,結果呢,當了林阡!」

「有什麼辦法?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幸運的!不過話說回來啊,這個林阡,比過去那個優秀些啊!」

川宇一怔,不自覺地上前去。

「過去那個,刀法沒有現在的純熟,雖然也還不錯,可是畢竟沒有他磨練得多,城府怕也沒有他深!天驕的眼光不會錯,我听說,天驕在人前人後都夸贊林勝南,說他日後定然會引領短刀谷走得很好。」

「天驕都這麼說了,那就對了!難怪以前林楚江把兒子藏起來,原來是擔心兒子沒有資格和天驕爭鋒,那麼現在這個,是不是可以……」

「難說啊,等他進短刀谷之後,再看!反正,天驕是更看重這一個,當然要犧牲前一個!」

突然明白了這一qi ,雖然是兩個無關緊要的人說出口的。犧牲前一個……是,犧牲,當時,又是誰逼著自己,把手從畫卷上移開,去握刀劍,當時,又是誰讓自己拋開一qi ,為了江湖,去金國模打滾爬?當時,自己什麼都不懂,只希望能夠堅持自己的理想,等到理想剛剛轉移到抗金之上,突然他們,犧牲了自己對江湖的熱愛!

他不知怎麼回到家的,推開房門,看見玉紫煙坐在屋里候他,輕聲道︰「娘。」

玉紫煙欣喜地上前︰「你總算回來了!川宇,你去了哪里?」

他不知怎麼問她,可是,再也不能不問︰「娘,飲恨刀,究竟該給誰?」

她沒有發現他眼神中也有無助,微笑道︰「你不是已經決定,讓給你哥哥了麼?」

秦川宇剎那間懂了她的答案,輕聲道︰「讓給他?所以犧牲我麼?」

玉紫煙身體一震,頓時寒了心︰「不,不是這樣的川宇,他是沒有過上好日子,他……」

「因為對他愧疚,所以所有的江湖中人都不肯尋求我的意見,把飲恨刀給他,可是,我只希望娘保持中立,不要這樣想,不要再對他愧疚。」川宇說的時候,臉上有一種不符年齡的憂傷。

????

烏衣巷。

空中偶爾飛過幾只燕。

夕陽把路點綴得微紅,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秦川宇嘆了口氣︰「朝代的變遷,實在是太大了。」

賀思遠笑了笑︰「堂兄覺得,今後我們國家往什麼方向去?」

秦川宇撫著舊跡︰「我總是有一種預感,有生之年,我會看見宋室滅亡。」

尉遲雪大驚,四處望了望︰「秦大哥這句話怎麼能說?」

賀思遠輕輕一笑︰「尉遲姐姐又何必自欺欺人?」

尉遲雪一愣,秦川宇苦笑︰「南望王師又一年。」

轉過身去,賀思遠看著他在夕陽下輕淡的影子,這些天,她跟隨他的腳步,經過的地方,只看見秦淮河的煙月、桃葉渡的舳艫、白鷺洲的溪島,以此體驗那建康的興衰、人世的浮沉,瀏覽過的風景,全都無關于江湖。

「堂兄啊,你似乎一直在閑游建康城,走馬觀花地玩這生活……」賀思遠說。

「玩這生活,你用詞不是很恰當,應該叫做,游戲。」川宇笑著說。

「好,堂兄很喜歡這種生活是不是?」賀思遠微笑著看向他,「建康城只剩下一個賞心亭沒有玩了……」

很喜歡這種生活?

秦川宇嘆了口氣,輕聲說︰「這世上,最深刻的感情,不是喜歡,是懷念。」

賀思遠、尉遲雪定是沒有理解他心里的念頭。

徐轅站在不遠的巷弄角落,听見這句話,終于可以明白,川宇此時的孤寂,和勝南日後的顧忌,夕陽下的風有些傷人,希望,不要兩敗俱傷。

飲恨刀,林阡林陌之間的空白。

有些痛,誰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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