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底牌盡現誰堪敵

第1o93章底牌盡現誰堪敵

豁然之間,光芒俱碎。吟兒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到一旁,險險和玉項墨一起倒在地上,原以為是玉石俱焚帶來的內傷,但即刻就清楚不是,抬眼望,斜路里原有一人一騎,取代了適才她的位置。

接替她惜音劍,與凌大杰長鉞戟戰的,是那人手里的刀。那人破陣時驍勇難當,刀法亦一如既往,狂猛豪放。

這場景,好眼熟……當年盟軍與林阡內斗之時,便是那人,在自己和郭子建交手之際,突然一騎沖到正中央來,不由分說打斷了自己,然後由他扛下郭子建刀斬……竟又重演,雖然敵人已更強大。

不消片刻,那人麾下幾大副將,也隨之涌來輔助合攻。他們每個人,吟兒都認得,征黔西,平川蜀,伐隴陝,林阡哪一戰不帶著他們!

那人是誰,那些人是誰?他、他們和吟兒的關系,就像祝孟嘗和時青、姜薊星衍和飄雲、妙真李全和聞因、杜華和魚秀穎……這些搭檔都在這里,憑什麼吟兒勢單力孤!

吟兒的淚,霎時模糊了眼角。

這心情,真跟遇到楊致誠那時不一樣。那時吟兒喜不自禁,如今竟是淚濕前襟。

掩月刀,海***,來的是他。

是這個人,代林阡提示著自己,要貪生怕死,要膽小如鼠,要毫無傷地回到林阡身邊……

主將如此驍勇,尋常士兵何如?縱目遠眺,由北而南,一鼓作氣,絡繹不絕,驅趕著倉皇敗逃的殘兵敗將,直把此地護***打得猝不及防、士氣剛升又降……

吟兒方要叫好,忽然心念一動——

這一路兵馬……為何,會出現?!海***及其兵將,不是被林阡派到調軍嶺的國安用、裴淵身邊,幫他們負隅頑抗嗎?傳說中豫王府的第三位高手梁宿星殺人如麻,國安用裴淵一戰就傷亡慘重,憑海***一個人不可能扭轉戰局,所以海***去也只是安定軍心而已……

難道說,東部戰場,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麼弱?是林阡假意宣揚的?可是,東部戰場的弱,不是金軍造成的嗎?吟兒大惑不解。

眼看戰局已一片凌亂,潰逃的金軍中還有君劍的身影,吟兒忽然有些懂了,君劍扼守的龍泉峰,可能已經落在了海將軍手上。

所以,今次來救南部救局的兵馬,不是要打司馬隆的彭義斌李思溫,不是要從司馬隆和君劍中間取道的石珪柳五津,而是直接打君劍的海***!

救兵不是中部來,而是從東部出!

到底這一qi 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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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傷後以輪椅代步的那幾日,林阡身在局外反而把全局看透,除了「司馬隆只是絆繩,岳離之意在我」、「焚心」、「分兵」諸如此類飄雲吟兒也分析出的事實之外,亦有一點,是如果不形成全局觀、不掌握多年來全部戰史就絕對掌握不到的——「東部戰場有貓膩」。

「完顏永璉,‘盡量少殺人’和‘血洗’,你是如何同時做到的。」為這疑點,當夜林阡就把傷愈後的裴淵等人送回了國安用身邊,同時讓他們給海***國安用帶去命令︰備戰!

正是那夜,他有九成以上把握東部戰場沒那麼弱、梁宿星不足以完全壓制國安用,萬不可被一場血洗就蒙蔽了眼,一qi 只不過是完顏永璉先前一戰的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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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阡最初派海***和柳五津分別到調軍嶺橫嶺支援國安用劉二祖時,明確說過,「若實在不能抵擋,莫再做無謂犧牲,保全兵馬,先退回來。」爾後不久,柳五津帶著一些老弱病殘回到月觀峰,是因劉二祖郝定保證他們還能抵著,且也是林阡確實需要他們抵著。

劉二祖和郝定堅守的最後一處大寨,在林阡增派精銳之後,尚能繼續拖住完顏永璉,直到下旬才「戰力透支」,乃是林阡中了完顏永璉之計誤將他們虛耗,沒令他們悄然撤離,從而失去了和吟兒一樣的保全機會。

雖然林阡對西部的調控輸給了完顏永璉,但對彼處形sh 的判定卻沒有錯——在完顏永璉親自臨陣的情況下,劉二祖郝定拖再久也不可能反敗為勝,林阡終是會選擇「棄地保兵」的,只不過沒來得及而已。

但縱然林阡失策,劉二祖和郝定倒也支撐到三月初才地盤全失,可想而知他二人戰力在紅襖寨當真屈一指。

反觀東部戰場,二月上旬,國安用裴淵卻沒像劉二祖郝定那樣保證能抵,而都戰戰兢兢于豫王府第三大高手的血洗,到底要怎樣的慘烈景象,才使得裴淵等人一戰而已便對金軍聞風喪膽?須知國安用裴淵的游擊戰術曾經連岳離都一籌莫展。

是以林阡對海***囑咐抵不住就退回來時更對他添了一句——抵不抵擋得住,別听國安用等人的,你海***說了算。海***的任務遠比柳五津重,不同于柳五津只需問劉二祖,海***必須實地探查、自己決斷。

那是自然,膽戰心驚的情況下,國安用裴淵等人對自我戰力的估量豈能客觀。

對東部形sh ,林阡顯然沒法武斷——地宮之旅,使他清楚完顏永璉「以民為重」「盡量少殺人」的原則,完全與「調軍嶺血洗」相悖,林阡當時就懷疑事件是否存z i夸大,個中有無對那位梁宿星的神化?

當主帥這麼久了,林阡也懂得給該造勢的將領造勢,故而林阡隱隱存疑,對東部是否存z i轉圜,不像對西部那樣判定為無力回天,而是潛意識存了一絲希冀——反敗為勝,逆轉局面,憑海***和國安用,未必不可能。

縱然那樣,二月下旬,林阡還是逐步陷進了完顏永璉給他掘好的坑里,把東部戰場順著西部戰場一起判斷成了「一蹶不振」,所以真正焚心了一次——過分重視南部,終把劉二祖錯失,自身亦慘敗于司馬隆劍下。

但不幸中的萬幸,林阡判錯東部只是沒看清東部的價值、沒把東部用得恰到好處而已,並沒有犧牲東部一兵一卒。東部戰力,一直保全。雖然在戰勢里被形容成「勉強保住」。

敗而未死,因禍得福,致使林阡在看清司馬隆和岳離之時,也恰恰釋然了關乎完顏永璉的這一疑點——

「果然沒錯,梁宿星的血洗是夸大,東部情勢與西部不一樣。「「完顏永璉刻意令我過分輕視東部,以完成他對泰安各地的設局……」「南部戰場是他的戰略重心,東部是那一戰中的輔助……」差點連命都送了,林阡當然有九成以上把握。

所以先前那一戰,完顏永璉的主要戰術雖然把林阡算得慘敗,卻同時被林阡抓住了這一輔助戰術繼而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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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阡,是個會反利用敵人的人,哪怕他利用的,是敵人賴以成功的那一點。林阡其實只是敗了西部卻對東部留了一手可是完顏永璉不知道!完顏永璉現在,儼然把東部戰場順著西部戰場一起判斷成了「宋軍無力回天」!

是他自己掘好的坑,林阡陷進去過,又跳出來了,早便決定奉陪到底,岳離和他一起算計——

二月末到三月初,林阡雖坐在輪椅上卻不動聲色,繼續增派精銳給劉二祖,主守;而卻令海***在國安用身邊修兵,主攻。

日前,把一直留在月觀峰養傷的裴淵也送回調軍嶺,正是讓他傳達給海***「隨時待命」的號令——***在調軍嶺當地這麼久了,當然也和國安用達成了共識並反饋給林阡︰梁宿星武功確實駭人,金軍卻不是那麼難對付。是啊,高風雷和司馬隆一樣駭人,不也還是被月觀峰的小將們全體打過去了!?

國安用和海***已然具備了反擊梁宿星的能力,先前他倆是保守估計、不敢輕舉妄動,其後林阡受傷海***才請示作戰,月觀峰彭義斌石珪戰勝高風雷更是激勵了他們,所以厲兵秣馬這麼久,確實可以厚積薄一次了。

而他們一直以來的以守為主、按兵不動、無甚揮,正好幫著林阡將計就計、誘引完顏永璉判斷疏漏、這段時間內過分輕視東部。

也是「輕視東部」,如此,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眼下不出所料,完顏永璉在阡和吟兒之間選擇了後者,迂回至此,使林阡的想法不再限于九成,而是全部成立,試想,完顏永璉為何寧可選吟兒去打,難道是怕他林阡?不是,是擔憂林阡戰力過剩引起殺戮,是擔憂他走火入魔荼毒無辜,不正證明了完顏永璉是個盡量少殺人的人而非惡魔。不正證明了東部戰場的血洗是假的是不符合完顏永璉本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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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四晚,林阡在月觀峰冥想戰局。關于如何逆轉海***、國安用所在的東部,都是前一局他預留下來的一手,對此局而言還僅僅是個基礎而已。

當時的北、西、南三大戰場,金宋一勝一負一平,中部撲朔迷離,東部,客觀地說,不像完顏永璉失算的那麼弱,不過也確實並沒有林阡希冀的那麼強。

憑海***國安用裴淵,勉強可以打出一場翻身之戰,反壓那個一直呼風喚雨的梁宿星。如此,東部戰場也只能算持平罷了。海***西面,是楊鞍與黃摑楚風月拉鋸,而南面,諸如龍泉峰、箭桿峪等地,林阡運籌之時,還都是金軍駐守。

那時吟兒在扇子崖,敗得風雨飄搖……

所以林阡笑著對吟兒說,逃不了,那就跑吧。這一跑,不僅是從凌大杰眼皮底下逃生,更是向著箭桿峪的方向跑——假如金軍能意識到,吟兒她,是在往「東」逃!

敵強我弱時的撤退,有時是無奈逃生,有時,卻是為了向有利的地方轉移。吟兒,顯然是後者。

這些天來,吟兒與***的位置已經越來越近,***也許只能和梁宿星持平,吟兒也許勉強撐得住凌大杰打擊,一旦他們沖破了中間的龍泉峰會師,則整個東部與東南融匯、崛起,泰安的五大戰場,怎還是事先那種格局!

海***只要救了吟兒,就也救了他自己;只需奪佔龍泉峰,便贏了大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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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龍泉峰要怎麼打?

初六,林阡知悉楊致誠出局,岳離恰也不在泰安境內;龍泉峰是君劍駐守,凌大杰圍困吟兒……這些金將,都不是省油的燈。龍泉峰除了這位百步穿楊的完顏君劍外,北側是高風雷、黃摑等人,西面不遠就是那個戰無不勝的司馬隆。

海***可以趁國安用裴淵反壓梁宿星之際迅南下,但如何才能輕而易舉地打敗君劍迅猛去往吟兒救局?在司馬隆高風雷黃摑密切注視的情況下?

故此,林阡想好了怎樣轉移司馬隆、高風雷、完顏君劍的注意力!

先便是給彭義斌、石珪造勢,讓金宋都重視起這兩個新秀,尤其石珪,他甚至可以擊傷高風雷。

其次,正是利用了司馬隆的「遲鈍」,以及「聰明」。

沒錯,司馬隆不僅遲鈍而且聰明,司馬隆第一刻會被林阡虛晃一招但隨刻就會想通追趕而上。因此,林阡才讓彭義斌佯動、石珪真動,目的就是要司馬隆先被彭義斌晾半個時辰,再趕緊領悟「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直接去追石珪,注意力無論如何都集中在彭義斌石珪上。

當然,司馬隆會因為這種聰明而去追,也因為這種遲鈍追不上,故而,石珪只有完顏君劍一個敵人,這當兒,海***早趁虛殺過去了。凌大杰等人本就克不下吟兒,被石珪海***聯合打擊下的殘兵一壓,只能放棄圍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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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林阡確實沒想到身邊還是有眼線、將石珪的行蹤告知了黃摑,那眼線不是金方細作,怪只怪月觀峰周邊,存z i著楊鞍黨中,最早期的一部分傳謠分子,正是他們在楊鞍耳邊多番讒言,導zh 了臘月廿九事變。他們分散在中部戰場各大區域,或跟隨劉全,或跟隨展徽,總之離林阡不遠,有些倒是已經改過自新,有些卻已中途變節。

最終結果是石珪沒能順l 通gu 那關卡,所幸海***那一路終與吟兒會合。

另一廂,黃摑的存z i拖住了石珪的腳步,但說實話,黃摑跑出來雖然對南部形sh 微擾,卻更方便了林阡打紇石烈桓端和楚風月!

他早就想幫楊鞍、劉全、展徽等人好好地收拾一番中部這些敵人們了!

徐轅亦知道,眼下是最佳的與楊鞍冰釋前嫌的機會,必須握緊。徐轅一向認為,解鈴還須系鈴人,林阡和楊鞍的矛盾根源在于黃摑,如今眼線的事件一出,那宵小一旦被抓到自己近前來……徐轅忽然明白,不必讓黃摑來解,黃摑也不可能解,這些最原始的傳謠者們,若澄清當初的誤會也一樣可以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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