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9章 貴冑草莽,莫不榮枯(9)

金帝一直不說話臉上也沒表情,原還是聆听時捏著酒杯似不經心地把玩,執中說到重點後他的杯子略微一傾,衛王和夔王就跟著那幾滴酒一起跪倒下來——畢竟在金帝面前當豬當慣了,或真或假或多或少都要表現出如履薄冰。

「臣,臣在給聖上的書信中曾提到……這些高手,很可能早年就被神秘組織撬去了,不排除是曹王府自演……」「是是是,臣記起來了,臣身邊也曾有人這般推測……」兩人一起戰戰兢兢,若要比誰更像豬,還是衛王更高一籌,簡直就是豬本尊。

衛王夔王一致認為︰無論如何,背個失察的罪名,總比謀逆小一些吧……

「是嗎?一個兩個被撬也就算了,怎可能府上從第一到第十全被抽走?要知道,衛王府的雙頭姐妹,夔王府的余相濡,那可都是第一啊!」素來忠君愛國的完顏承暉頓然從金帝的立場出發痛責元凶,諷刺的是,他才是金帝上一戰親自派遣到沂蒙來的幾大官將中唯一一個徹徹底底的誤上賊船……

「北北、南南姐妹倆,早就已經隱居了……臣昏聵,無能,當真從來找不到她倆。」衛王頭都快埋進衣袍。

「聖上!臣曾問過余相濡,七夕那晚他之所以出現在泰安,是因為覺得下面的幾個高手蒙了面還行蹤詭秘,所以前去追查,誤闖到戰場去的……」夔王有樣學樣,「近日,臣已教余相濡等人作為先鋒前往一個絕妙之處布局,圍剿林阡、將功折罪,過兩天應當就有好消息。」那時他還不知道,一個晚上以前,他的情報網和高手們就全被林阡圍剿干淨了。

「對了,北北和南南,怕是被余相濡勾引過去夔王府的!她倆退隱之前一直愛慕余相濡,時常都為了他爭風吃醋!」「心里知道必然有元凶王爺的存在」是一回事,「誤以為對方這麼快就來害自己」是又一回事,由于完顏承暉提起「府上從第一到第十全被抽走」,衛王油然而生被背叛後的激憤,一時間方寸大亂,先行開始了和夔王之間的推諉好戲。

在金帝眼中,這既可以解釋為,被冤枉的人才更有脾氣,也可以看作是……惡人先告狀。

夔王依葫蘆畫瓢地慌張色變︰「捕風捉影的事,完全是……子虛烏有!!」

??

應景的是,真令夔王慌張色變的事情立刻就到——

「皇上,各位王爺、大人、將軍……不好了!」完顏賽不帶來急遞鋪的最新消息,原來在昨晚完顏訛論和僕散留家大敗之前,雙頭怪姐妹就已被林阡割去了頭顱,余相濡也身受重傷飽受欺凌而精神失常……只不過事發地過于偏遠,以至于急遞鋪現在才獲悉。

夔王怎能不慌,泰安決戰他就是因為花帽軍和紅襖寨意外合作而功虧一簣,當夜他府上的高手又被林阡一路殺到泗水無論出動多少都片甲不留,而如今,竟連李全在沂蒙暗中幫忙群狼撲虎都心有力而力不足!?

衛王也沒吭聲,是既沒從先前的氣憤和恐慌里走出,又震懾于雙頭怪的死和林阡的強悍。

「胥鼎,你這情報網,水準還有待提升啊。」鴉雀無聲時,金帝蹙眉。控弦莊隸屬于曹王府,所以暫時是不能用了,可朕怎能教世人看輕,以為沒你完顏永璉就不成!

「是,臣當盡快督促急遞鋪發展。」胥鼎當即領責,心里暗暗吃驚,現在不該是對情報快慢追責的時候啊,林阡這般強勁,聖上為何還未引起警覺?經此一役,沂蒙紅襖寨恐怕團隊能力也沒那麼弱……

胥鼎如實諫言,卻也沒喚醒金帝,他當然不知道,金帝口口聲聲還要按原計劃打、樂觀就是來自于他胥鼎……

另外還有個原因是,金帝成功利用執中進一步敲打了元凶,得意忘形,一時失智,滿心想著朕只要逼著夔王衛王立下軍令狀,他們就會比原計劃的賣力更賣命。

「永升,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圍剿林阡是你的布局,我府上北北和南南怎麼會在!」衛王當即佔理,直指夔王是元凶。

「臣的布局,被有心人順水推舟,借刀殺人了!」夔王趕緊反駁,暗戳衛王截了胡,剛巧泰安決戰,金帝也一樣被人借刀殺人,很容易就被這句話打動並產生了共鳴。

「皇叔,連雙頭怪都死了,想不到誅殺林阡是你最積極啊!泰安、泗水、沂蒙的一整條戰路上,就屬你衛王府的烈士最多吧!」金帝一旦拍案,衛王屁滾尿流。

眾所周知,去年郢王和曹王斗起來不久,就一直有個莫須有的元凶,若是完全串聯起來證實是他毒害金帝,那衛王可真是要被挫骨揚灰的!所以即使魂不附體,衛王也不忘咬住夔王不放︰「永升你定是故意害我!我跟你何仇何怨,你竟如此喪心病狂,撬去我麾下高手不談,還做了這般多的齷齪事嫁禍于我!大逆不道至此,你還有何臉面去見先帝!」

「永濟,輿論里的那位元凶,幾十年前就在陰謀奪權,你怎麼看我,也是兄弟們當中最沒可能的那一個!」夔王照鏡般可憐兮兮,「反倒是你……」

「然而你早年就有伐宋的經驗積澱!」「難道你不是成天成夜地往宋跑?你女兒和李君前的風流韻事還用我抖出來嗎!」這倆當真互咬起來,完全沒有皇室體面,只差來搶金帝的左右腳抱住喊聖上請您相信我了。

「夠了!」連金帝都看不慣這種豬咬豬的家丑國恥,「既然都說對方是那個元凶,那你倆就憑實干向朕表忠!朕敢任命你倆、將個人性命懸于你二人刀下,你二人敢為我大金國祚長久而拋顱灑血麼!」

「聖上,沂蒙之戰的頭或許開得不好,但是微臣願效犬馬之勞,肝腦涂地也要為您將林匪的頭砍下來!」衛王淚流滿面發自肺腑地搶著請纓。

「臣同願!」夔王怎能不積極安內攘外,「既打林匪,也打曹王!為聖上您安內攘外分憂!」

??

紇石烈桓端看金帝一副相當滿意的樣子既恍然,又心涼,是啊,即使元凶的存在已板上釘釘,也沒有給曹王洗冤什麼事嘛。

不知何時,人群竟隨著鬧劇的終結而散,黃摑從桓端身邊經過,似乎看出了他的失落,笑︰「誰教你當晚去求助李君前是真相,欺君抗旨也不是一次兩次?」

「黃摑大人聰明得不曾站隊也明哲保身,還不是一樣活罪難逃被免了職?」桓端冷嘲。若非紇石烈執中不知具體情況,怕是剛剛就把黃摑供出來了。

「死腦筋,難道不知免職之後疏通關系,可以去另一個地方再任職?」黃摑笑起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可不像你們,表面清高,實際呢,為了活命寧可干出通敵賣國的勾當。立場再多,有一點我黃摑都是明確的,這世上唯一不需要取悅的就是林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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