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 秦寰宇死中脫生 苦別離潸然相顧2

「你又要赴死不成?難不成就別無他法?」

秦寰宇苦笑道︰「若有他法,師父他又怎會出此下策,應允雲牙子前輩取月兒的血來入藥。」

「那,那我們索性在朔日之前殺出?鼓學宮,我和卜游護著攬月走陸路回閬風山,你先行御劍回去回稟師父,再遣弟子沿途接應。」

秦寰宇淡漠倨傲,薄唇凜冽道︰「有何分別。你是知道的,即便我回到了閬風山,雲牙子前輩想要燒丹救我仍需月兒腕間之血。再者,看得出來,那個陳待月兒切切于心,若是果真能逃過?華派的封鎖,他又為何不以摘星術攜著月兒離開。」

「陳寰宇你莫要誤會,攬月她可並未」

「我知道,不過是陳的自作多情。但我很是羨慕,若是能夠守著月兒一生,哪怕她並不衷情于我,我亦甘之如飴。只可惜,這又何嘗不是我的一廂情願。」

「那你如何打算?莫怪我提醒你,無論是攬月還是我,都再也承受不住薜蘿林里的那一幕了。你將自己生死說得那麼輕易,可有想過我們的心情?!」

「遙,抱歉。既然天意令我在朔日之前轉醒過來,那麼就讓我在炙熱真氣激發之前護住你們平安,剩下的路,就要交托給你們了。我體內這魔物,也許倘能轉化禍為福。」

「你是說,興許可以以這魔物之力抗衡欒青山,以及?華所率的掌門尊長?」

「是。敵不仁,我不義。既然這魔物戾氣如此鼎盛,連你們聯手都難以克制分毫,不如就讓它死得其所,以免禍患世間。」

秦寰宇總是說得那麼容易,好像壓根就不記得,若那魔物死,也就同時意味著他亦身死。

穆遙遮面的碎發下神色凌亂,錐心的刺痛在身體里蔓延,他同時被理智和情感左右撕扯,心煩意冗道︰「你莫就此擅行不顧,這事容我多些時間考量一下。」

「有何——」

秦寰宇鐵心鐵意,以死濟之,剛欲分辨,卻被穆遙正色厲言打斷道︰「還記得下山前師父怎麼說的嗎?師父要我來照拂你等四人,若你剛愎獨行,以身赴死,豈不陷我觸犯師命,為人所指!」

二人低聲爭執間隙,地窖石階最頂端傳來一道碎石滾落的聲響,驟然引起了二人的警覺,談話戛然而止。

這地窖所處本系一懸峭壁,上方陡直險峻,算得上谷中之谷,下沉之地。

于是修築之人偷乖取巧,將連通上下的石頭階依照地勢而築。

以石階將上下分為兩個空間,階下寂靜清泠,階上積聲灌耳,哪怕一個指尖大小的石子掉落,都會如雷震耳,好似天崩地裂,同時也便于階下之人警醒防範。

碎石沉雷一般滾落,震天撼地,隨之頭頂一陣窸窸窣窣重物與地面摩擦的聲響,長百丈的地窖頂裂開一罅,就像是被利斧劈開一樣,從中漏進天光一線,星芒融熠,珠光盈耀。

通往地窖入口的石階便宛若跨空天梯傾斜懸掛在峭壁,雄奇幽險。

有人觸動了開啟地窖大門的機關——!

秦寰宇和穆遙立刻疾步攬月和婁嫄身前,持劍戒備。

「我是陳——」陳喧裊之音似空谷傳聲,回響而來。

秦寰宇和穆遙舉眉揚目仰面望去,洞開之處明暗交錯,像是側身擠出了不止一人。

穆遙凜然警覺道︰「陳,你身後!」

頭頂上方一個嗓音渾厚的人聲壓低喉嚨朝下喊道︰「翀陵派婁鷸,穆宮主切勿驚懼——」

陳竟然帶了婁鷸同來?!

穆遙和秦寰宇相視一眼,卸去了華鋌劍。

地窖的石階如被危峰兀立,左右石壁寬窄不一,下行有時需側身而過,猶如懸浮半空,踏足雲間。

婁鷸擔憂婁嫄的安危,顧及不得腳下步履,急煎煎地健步而下。

穆遙和秦寰宇自然迎上前去,略一施禮。

方一見面,婁鷸已慚愧縱淚,抱拳感謝道︰「穆宮主,婁鷸攜翀陵派上下感激不盡,亦替我家婁長門感激你和陳掌門的恩遇。」

穆遙略一還禮,攙起婁鷸說道︰「鷸叔莫要說此見外之詞,婁嫄同我閬風諸多弟子如兄如弟,膠漆相投,救她是理所當然。」

婁鷸悔恨交加道︰「是我固執成見不听人言,總認為皋兒黃口孺子,少不更事。這回真的是謝天謝地,有你們拔刀相助,否則單靠我從翀陵帶來的那幾個年輕的草木門生,怕是由頭無腦,不頂用啊」

婁鷸心焦地滿面通紅,腸慌月復熱地尋找著婁嫄在何處,剛一將視線自穆遙面前移開,又看見了一張豐神俊朗、冷若冰霜的臉。

「你——秦宮主——你,你也醒過來了——」

婁鷸本是憂心如搗,這乍一看見秦寰宇安然無虞的站在面前,頓時百感交集,一時激動,口中結巴。

「是。」

秦寰宇言辭依舊簡潔冷淡,一如從前。

「好,好好——嫄兒所願得償。你是不知薜蘿林被焚之後,嫄兒夜夜寒心銷志,我還埋怨她杞人憂天」婁鷸如泣如訴。

秦寰宇神郁氣悴,心事清零地轉看向攬月,以防婁鷸無意之言會令她有誤解。

「鷸叔」

穆遙悄悄遞了一個眼神給婁鷸。

婁鷸恍然道︰「你瞧我真是顧慮不周,一把年紀了還能月兌口而出如此不恰言辭。對了,媛兒和白尾鳶現在何處?」

穆遙若有所思,目光穿過婁鷸看向跟在他身後的陳,沉聲問道︰「婁嫄的情況你還沒有對鷸叔說過嗎?」

「沒有,我想有些事情耳聞不如目睹。」

穆遙湊身貼近陳耳側,低聲質疑道︰「你覺得婁嫄此刻氣竭形枯之狀,鷸叔他如何承受的住。」

陳冷面寒鐵面朝前方,目不旁視,闞然道︰「就是要讓他看見婁嫄命若懸絲的樣子,否則如何令翀陵派下定決心同洪涯派就此決裂。」

「陳,你何時也是麻木冷血之人。」

陳對穆遙的質疑依舊漠然處之,說道︰「痛定思痛,方能真有所悟。難道你要學女子柔腸,優柔寡決?如今閬風四面楚歌,朝不謀夕,你卻還要在此傷嗟嗔道?我也不妨直言,我就是要翀陵和洪涯徹底反目,再無轉還。」

「你——我——」

穆遙被陳懟地頓口無言。

「嫄兒——!嫄兒——!!白尾鳶——!」

攬月那邊傳來婁鷸發人痛心地淒嚎之聲,即便早有過心理準備,親眼一見下心寒齒冷,五內俱崩。

「混——蛋——!混蛋——!」

婁鷸抱著氣數衰微的婁嫄慟哭流涕,直愣著兩眼痴痴盯著那具油盡燈干、在生命盡頭游走的軀體,餃悲茹恨,唏噓不能自勝。

攬月凝望著慟泣的婁鷸更咽,穆遙上前將婁鷸從婁嫄身邊拉開,勸道︰「鷸叔,怒急易攻心,你莫要激動,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婁鷸石雕一般喃喃重復著穆遙的話,突然之間抬起頭來,像是想到了什麼,跌腳捶胸道︰「江淮這個衣冠狗人彘的東西!竟然如此待我嫄兒,真是窮極齷齪之能!」

「鷸叔——!冷靜啊!」

婁鷸張脈僨興,幾乎喪失了理智便要躍上石階去找江淮替婁嫄報仇,力氣大到出奇,勇力過人,竟然連穆遙都難以束縛住他的動作,使他冷靜下來。

「穆宮主你放開我!江淮這個陰險毒辣的東西,我翀陵珍視嫄兒為寶,他卻棄嫄兒為草,縱使千刀萬剮也不足贖恨!」

婁鷸使出千鈞之力掙月兌開穆遙,騰身躍上石階攀沿直上,只听身下穆遙急急朝兩邊喊道︰「你們倆人為何不攔著點啊,不能讓他去找江淮,百派掌門尊長齊集一堂,怎麼可能讓婁鷸輕易殺死江淮這個一派掌門!」

陳吭聲冷笑道︰「當年我還曾猜想,堂堂萬年翀陵為何會將婁嫄千金之軀嫁去洪涯聯姻,原來上上下下皆是有勇無謀,意氣用事的無用之徒。」

只听上方石階的腳步聲一頓,婁鷸撐眉努眼回過頭來,口沸目赤道︰「你竟敢肆言詈辱翀陵一脈,有膽你再說一遍!」

「陳!」穆遙厲聲阻攔。

陳嘴邊掛著冷笑,絲毫沒有將婁鷸的警告放在眼里,昂起頭漫不經心地繼續奚落道︰「難道不是嗎?棲蟾殿里剛燃過一場大火,江淮大可將婁嫄氣息湮滅之狀推卸在這場大火上面,試問,倒是即便是翀陵派婁長門親來質問,又能拿得出什麼證據?」

「這」

「但凡有腦之人,吃一塹長一智。別怪我不曾提醒過你,若翀陵上下皆如你這般莽撞冒動,不但不能為婁嫄昭雪,還會被江淮反咬一口,蒙受不白之冤。」

陳身具撥煩之才,善于以簡馭繁,不需大費周章,僅這一番逆耳忠言便已精準地直戳婁鷸內心,使他從目亂迷楮中鎮靜下來。

婁鷸淵思默慮了片刻,沉吟道︰「那你說怎麼辦?」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做畫蛇添足的多余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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