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坎上坎禍亂交興 苦陳石心木腸1

于此同時在獻殿的另一端,有一高一矮兩個精神矍鑠的老頭兒正身形健旺地繼續巡察著獻殿里的情況。

二人沉肩卸臂,緩步徘徊,望著獻殿洞開露天的殿頂,慨乎言之。

含光子縛手身後,搖頭嘆息道︰「這獻殿乃光前裕後,頤精養性之所,以寄對前人的霜露之思。自我接管?鼓學宮以來,一共此殿已經經歷了兩回修繕,還都是民間君王朝遷市變,用以修治安民用的,美其名曰‘革舊鼎新’。」

柏樹仙鼻腔冷哼道︰「柔懷天下乃民間帝王權術,就是愛搞些虛頭巴腦的名堂來敷衍惑眾,用以平歇自己大逆不道之行。」

含光子鶴發松姿仰望暗無星辰的夜空,搖首頓足,長吁短嘆嚴重,道︰「唉——這獻殿受損嚴重,修繕起來得花費不少錢財不說,工期也少不得要積日累久。」

柏樹仙耍笑揶揄他道︰「你這?鼓學宮囤積居奇,私藏多少稀世之珍,還會愁這點散碎銀子?我可瞧著穰邽國如今的太子出手闊綽,一擲千金啊。」

柏樹仙所言並非沒有依據,一月前就在除奸柏下面,柏樹仙可是親眼目睹過黎普奉嵇含太子之命給攬月送去一只金漆木匣,匣子里面翠羽明,紅翡滴翠,繁華生輝。

含光子听得出柏樹仙的話外之音,他手指著柏樹仙,頻頻搖頭道︰「你個七老八倒的老東西,仍童心不泯就愛拿我扯笑。嵇含太子好歹是未來穰邽之托,難免鋪張揮霍一些,但老夫瞧著嵇含太子也算是百不獲一之君王,年紀輕輕便有愛民之心,恢廓之量,實在難得。」

柏樹仙笑著冷嗤道︰「穰邽國受四方朝貢,西贐南琛,朝廷上下時有窮奢極侈之象。」

「你看你看,你又來了,眼楮里揉不得一粒砂子,苛刻又刁鑽。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嵇含太子若能不浪擲光陰于交游,不浪擲蓄積于虛糜,就已經是高世之主了。」

柏樹仙依舊傲頭傲腦不肯認同含光子所言,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像是又想到了什麼,又問道︰「為何謫戒室以後便再未見過這位太子,老朽記得方才同墟棘峰那群殘豎子相斗,也不曾見過他的身影。」

「嗯。」含光子點頭會意道︰「我懂你的意思,其中定有詭異。說來大約也是嵇含太子天命攸歸,棲蟾殿大火後,嵇含太子便被他姑母暄煦宮主騰挪至躡雲台一僻陋狹小處,名為‘便于移氣養體’。老夫乃出世之人,不好打听帝王俗世之事,于是便由了他們去,故而連墟棘峰那伙人也沒有想到學宮里還藏了一位太子。」

「躡雲台啊?都快出乾元門了」柏樹仙微眯眼楮,寂然凝望夜空,似是陷入回憶︰「老朽也好久沒去躡雲台了,不知泮池的悠悠水韻還是否澄淨如練,光影如幻。」

「這還不容易嗎,待天明旦旦,老夫陪同你去躡雲台游覽一遭,也正好讓你瞻仰賞鑒一番老夫親雕的雁翅琉璃影壁,是以朝元仙杖圖為」

說至此處,含光子寂然收聲,喉頭更咽,二人之間一派冷寂淒寥。

柏樹仙見狀趁機奚落道︰「你看看,你又來了」

含光子黯然低沉道︰「快要子時了」

柏樹仙豁然大笑道︰「這一日你不是盼了許多年了嗎?自此往後便可得償所願,再也不會有人劈頭蓋腦同你惱怒牢騷。」

「哼。」含光子慘恆于心,強忍肝脾,嘴硬道︰「說得是呵,無事聒噪,耳識清淨。這許多年來風塵碌碌,我也好落一個明月清風,安閑自在。」

柏樹仙略欠欠身,施了一個辭別之禮,有意逗弄道︰「本仙準許你靈前不哭,以免鬼哭狼嚎,擾了本仙清夢。」

人生蒼涼處,莫過于弦斷曲終人散盡的蒼悲,余音總是落落清寒,散落風綿。

含光子自輕狂之年便結識了這位好友,輾轉流年,同心共濟始終如一。

可惜年華過眼,嘆惋繁華落幕,含光子深知天工人代,萬事萬物各負使命的道理,即便再悼惜,也不可逆天無道。

「只是尚有兩點,一直令老朽棲遑難定。」柏樹仙說著,面色逐漸神魂撩亂起來。

含光子一怔,面色一冷,如芒刺背︰「你也有此感覺?」

「沒錯。」

柏樹仙收斂起訕笑瘋癲之態,默然神聖起來,肅穆萬分。

「第一,為何無論是欒青山還是計都,他們似乎皆有有備而來且目的明確。」

含光子沉思片刻,長嘆道︰「你說得對,?華派和墟棘峰傾注全力的目標似乎皆只有一個,那就是」

兩位老者異口同聲道︰「閬風四子和月影桂留在世間的那個丫頭。」

「是呵。」含光子愁顏不展道︰「兩邊皆不是望風撲影的人,這般不惜代價,免不得令人為此懸心。」

柏樹仙點頭道︰「好在風平波息,盟會也于此為止。?華派和墟棘峰受了此番打擊,應當在短時間內不會再現身妄作胡為。」

含光子道︰「唉你我大限已至,無法至再至三。若他們再要卷土重來,便無法再為這些後生小輩們繼續撐門拄戶了,只能看他們能否同德一心、和衷共濟了。」

柏樹仙咧嘴癲笑道︰「此屆?鼓盟會已算功德圓滿,將良莠混雜的局面劃分明晰,待百派日後重整旗鼓,亦剛好借此整頓風氣。至于那幾個小女圭女圭不如就丟回閬風山去,讓殷昊天獨自熬心費力去罷。」

含光子被他逗樂,算珠般溜溜的小眼眯成一線,解顏而笑︰「呵呵呵呵,你這老滑頭。」

柏樹仙附和道︰「是呵是呵,該當如此暢爽大笑。要我說,你們這些個修仙習道的也無需修習什麼內丹外丹,不妨多開懷些,更能還年駐色。」

「你既這般能說能道,為何一派艾發衰容。」

含光子如英年盛壯之時爽心豁目地大笑,只是笑著笑著,眸子里的眼神忽然暗淡下來,光澤漸漸褪盡,方才聚集在兩頰的深紋又調皮似的散去,哀喜並交。

含光子黯然忍痛,聲韻蒼白道︰「你方才說棲遑難定的來源有二,說了其一,還有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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