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花店門口半天叫不到車,這可真是急壞了白玫和阿梅。
都說科技讓生活更加便捷,有時候未必。
十幾年前,阿梅跟白玫這個年紀的時候,只要往馬路邊一站招招手就能有出租車停下。
時代朝前走,很多東西都變了。
白玫有些自責,如果自己不是為了省一個車位的錢,這個時候就可以開車前去,多救急呢!
阿梅知道白玫有一輛蒂芙尼藍的轎跑,也知道她為了省錢每天下班都是走回家的。
她倒沒有想到白玫是為了省一個車位的錢,而是比這更甚,以為白玫節源到連不足兩公里的汽油費都要省。
所以阿梅才會深思熟慮地提出給白玫節約一半房租的共贏方案。
人生啊,總是這麼多的因緣際會,大多數都是誤打誤撞而已。
情急之下,白玫發現不遠處有共享單車,她提議說︰「梅姐,走吧,我們騎車去。」
「哎,哎。」阿梅正在六神無主,為女兒的狀況著急,趕緊隨聲附和地跟著白玫去騎車。
兩人顯然都是很久沒有騎車的人,剛上車就龍頭不穩,差點撞到一起。
費了好大的勁,兩人才平穩地將車騎行上路。
「今晚的小風真是舒服呀。」白玫心道,這可比走路省勁多了。
「哎,哎,你的扣子!」阿梅發現白玫的襯衣扣子還敞開著呢,有些疑似走光,連忙提醒她。
「哈哈,沒事。」白玫低頭一看,才開到第二顆而已,可以接受。
「我女兒就是的,我說了她多少次,穿衣服不要暴露,容易讓人起歹念。」阿梅一邊蹬車一邊絮叨,「她就是不听,你看吧,十有八九今晚惹是生非的原因就這個。」
「還好吧,現在女孩子穿衣暴露的多了去了,見怪不怪。」白玫沒有迎合阿梅的說法,當然也沒有抬杠之意,她只是為了消除一下阿梅的焦慮。「孩子的事情就讓孩子自己去闖,梅姐不是一直這麼說的嗎?」
「我不是一個好母親,唉,女兒小時候讓我管教的過于嚴厲了,到了青春期就逆反,現在還得去派出所領人,我也是醉了。」阿梅用白玫經常用的流行語自嘲,一語雙關。
也不知道女兒此刻醉到啥程度了,當媽的揪心。
瞅著阿梅越蹬越快,白玫在努力追趕的同時,眼神里頭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她記憶里頭沒有體會過被母親如此關心,人生啊,總是有遺憾,但老天可能會用另外的方式來彌補吧。
提前體會一下「當媽」的心態,也挺好。
停好車,在進派出所大門的時候,白玫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阿梅道︰「梅姐,別批評孩子,如果你總是批評自己的孩子,她不會停止愛你,但會停止愛自己。」
阿梅一愣,醍醐灌頂的樣子,伸手拉了拉白玫的手。
「謝謝!」
白玫如釋重負,從幫忙的角度,她算是盡力了。
這可是她用自己的經歷提煉出的寶貴認知,為了朋友,完全分享出來,真是沒有拿自己當外人。
不料,在準備走進調停室之前,阿梅停下腳步,也是不拿白玫當外人地說︰「我呀,不擔心她不會愛她自己,我只氣她不知道當媽的難處!」
剩下白玫凌亂了一下,真是世界大不同。
她拼命賺錢拼命將錢花在刀刃上,很大程度上就是以此來彌補童年時的缺失,用物質來建立安全感。
哎,看來,她的人生經驗未必適合這對母女。白玫拍拍阿梅的後背,表示理解。
民警見家屬前來帶人,有些抱怨地說︰「這會睡了,你們早來十分鐘還能看到,別看是女娃,凶起來可真是要命。」
「嗯,我教她的,這樣不吃虧。」阿梅護短,扭頭沖白玫自嘲,「她總算听了我一回。」
白玫笑了,想想阿梅抓起剪刀沖出門外的架勢,有其母必有其女吧。
熱熱躺在長椅上酣睡,白玫顯然是沒有認出來,這就是她白天見到的那個女孩。
妝可真厚。
「到底是怎麼回事?」阿梅問民警。
民警瞟了一眼筆錄,說︰「雙方的口供都在那,你們自己看看吧。」
阿梅和白玫趕緊探身翻看。
事情倒不復雜,當時,一桌人在喝酒,坐在熱熱身邊的杜可強悄悄地模了一把她的腰,把她給惹惱了,但當時是忍住了。
結果,杜可強顯然是夜場初體驗的蠢蠢欲動的「生菜」,不知道江湖規矩,他以為好大哥安排他來這里體驗,女孩又是他們示意安排的,還當她們是KTV里的陪酒公主呢。
借機吃個豆腐應該沒有問題。
誰知道犯了熱熱的大忌︰嘴炮開葷段子可以,動手不行。
人在江湖走,要保證不濕鞋,就必須堅持原則。
哪里知道這個杜可強還真是膽兒肥,仗著自己有錢且有好大哥在身邊,囂張得可以,竟然直接懟熱熱,問她出台要多少錢?
他這晚還真就要定她了。
誰也不知道熱熱這晚是在替舍友當班的,別人說不定可以的事情,她這里不通過。
不過話說回來,就杜可強那態度,換成別人的可能性也幾乎為零。
太尼瑪直接。
這種人,不是菜鳥就是土鱉。
反正,就算是「小姐」,前提也是女人。
不懂女人心的男人,注定踫壁就是。
熱熱自然不是善茬,兩人就這麼開懟上了。
熱熱︰「你在家里也這麼對你老婆的嗎?不知道尊重女性。」
杜可強︰「別提我太太,你不配相提並論。「
熱熱︰「我踏馬日了狗了我。」
杜可強︰「你日誰?」
熱熱︰「狗,你又不是狗。」
杜克強︰「你怎麼罵人呢?哥來這里是花錢找樂子的,不是找不痛快的。」
熱熱︰「就你?你還是趕緊買單走人吧,別丟人現眼。」
杜可強︰臥槽!啥意思啊?
熱熱︰沒意思。夫字倒過來就是錢的意思,丈夫反過來念,就是付賬。
杜可強︰我尼瑪!
……
你一句我一句,最後,干脆,杜可強將一杯酒潑在了熱熱的臉上,而熱熱擦擦臉,用一個啤酒瓶將杜可強的頭給敲了個見紅。
杜可強當時連躲都沒躲,可能也是喝大了,或者沒有料到這個女孩真敢下手。
「來,有種你就砸。」
「 !」
到這個程度,雙方自然就要擴大事態了。
好大哥本來一直穩坐的樣子,見此情景,自然是要電話搖人了,「這世道他媽的變了,夜店公主敢動手打顧客了……」
而夜店自然也是有保安隊的。
雙方正欲火拼的時候,警察來了。
過程就是這個過程。
「你們怎麼處理?」阿梅問。
「你家女兒沒事,被打破頭的那方不追究,你直接帶回家。」民警說。
「我問的是對方怎麼處理!」阿梅像一頭發怒的母獅。
「嘖!」民警搖搖頭,果然有其女必有其母,彪悍的風格確實令人不適。又道︰「拘留十五日,涉嫌聚眾鬧事。」
「那夜店呢?」阿梅氣不打一處來,她沒有料到女兒竟然在這種地方上班。
「停業整頓。」民警說,「涉嫌有不合法的擦邊球服務。」
「一定要讓它們關門歇業,我給你說,我家女兒絕對不是那種人,我……」
「梅姐,我們走吧,車子已經到門口了。」白玫在一旁提醒阿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