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雨上人跟五位護法一臉期盼的凝視著遠處身影。
搬山宗主的眼光不會錯，既然開口了，對方一定有對抗真尊陰尸的把握。
「貧道自身難保，何談出手相救？」顧修雲微微搖頭，「所認識的尊者確實有幾位，但只有恩師願意出手，師尊身在異域他鄉，三五日內，怕是趕不過來了！」
「至于其他尊者，跟我有仇的倒是不少。」
探明聖殿底部的情形之後，顧修雲跟顧月便將此事告知了數位尊者，其中包括庚陽尊者、未央尊者與問道真尊。
庚陽尊者早就去了其他界域，短時間內趕不回來，單憑意念投影，連顧月都勝不過，何況是真尊陰尸？
未央尊者也不願出手，畢竟聖殿底部埋的是一位真尊，還是一位擁有尊者境肉身的真尊，且不說其一旦蘇醒，實力不亞于真正的尊者，單是這份因果，未央尊者就不願意沾染。
問道真尊……沒有任何回應。
對于這個結果，顧修雲早有預料，尊者們都是無利不起早之輩，沒有好處的生死搏殺，誰會過來？
搬山宗主面色微沉。
霏雨上人的生死他不在乎，但三色果關系到即將到來的難劫，沒有此果，搬山宗主渡過蝕骨劫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其實想請尊者出手，並非不可能，只要給他們足夠的好處，」顧修雲接著說道，「比如仙穹三色藤，玉霖真尊的傳承，只需搬山宗主一句話，我相信肯定會有尊者出手。」
仙穹三色藤、真尊傳承，背後都牽涉著玉霖真尊的因果，對顧修雲來說，這一世隕落，日後千世萬世都將沉淪，自然不在乎什麼因果。
可那些尊者都想邁入真尊境，乃至徹底超月兌，這一世對他們來說只是一段旅程，數百萬年後，很有可能再次踏上道途，誰會願意平白得罪一位真尊？
那些人精，都想等著別人取走仙穹三色藤，然後再趁機出手，既不沾染因果，又能得到寶物。
「宗主！」
霏雨上人望向頭頂的虛影，以及前方那枚道符。
片刻時間，道符靈光已經消退了近半，血水威能已經達到第五境巔峰，瀕臨第六境，哪怕是尊者親自催動道符，也很難抵擋。
「也罷，貧道可以替玉霖真尊承諾，無論今日是誰毀掉玉霖聖殿，取走真尊傳承，都既往不咎，」搬山宗主深吸一口氣，「小友，可否？」「多謝尊者。」
顧修雲躬身一禮，對方這話可不只是救了霏雨上人，也救了余夫人跟顧修淑等人，此番恩情，值得他道謝。
「勞煩小友請一位尊者出手，」搬山宗主說道，「貧道承諾不變，只要小友幫我這一次，日後我必十倍報答。」
顧修雲笑了笑，十倍報答？這話太虛了。
畫大餅誰不會。
兩座界域相隔無盡遙遠，他們有生之年都未必能再見一面，還談什麼報答？
「尊者好意，晚輩心領了，」顧修雲說道，「在下心中一直有個疑惑，不知尊者能否解答？」
「什麼疑惑？」
「世間修行者都畏懼因果，我想知道，如果屠戮了無數凡人，因果纏身，可有什麼解法？」
「因果纏身？」
搬山宗主眉頭一緊，盯著顧修雲瞧了好幾眼，臉色漸漸變了，「你背後的因果業力……難怪玉霖真尊會在這個時候蘇醒，原來是因為你。」
「什麼意思？」顧修雲感到疑惑。
「屠戮無盡凡人，沾染莫大因果，你真以為天地規則會放過你？三災九難不過是最後的手段。」
搬山宗主沒好氣的說道，「你這種人，厄運纏身，走到哪里都會有禍事發生，偏偏你還特地跑到了極陰海，本座正好奇，玉霖真尊至少再過三十萬年才會蛻變，怎麼提前了？」
「敢情是天地規則借真尊肉身殺你！」
「天地規則要殺我？」顧修雲心中一沉。
莫名的，他又想起了前世追殺自己的那頭金雕，屠戮百萬億凡人，竟有如此後果？
為什麼左道星典籍沒有記載？
歷史上屠戮百萬億凡人的不是沒有，摧毀大片界空的都有許多，似乎沒幾個人像他這樣，被天地規則刻意針對。
「你到底干了什麼，整個瑯嬛界域歷史上，也只出過三個厄運纏身禍亂滔天之輩，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尊者，」搬山宗主盯著顧修雲仔細瞧了好幾眼，「小輩，離我遠點，咱倆沒交情，也別指望我會告訴你什麼，你這份因果貧道受不起。」
正說著，聖殿外圍傳來劇烈的轟鳴聲。
搬山宗主承諾之時，顧月便將此事告知了未央尊者。
不沾染的真尊傳承，未央尊者自然不會拒絕，短短十余息，就趕到極陰海第二層。
石壁邊緣，一道裂縫出現，赤色火焰彌漫虛空，血池深處的萬丈肉身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哧！
墓冢被赤色火光撕開了一道巨大裂縫，未央尊者踏步走入，只見大袖掠過虛空，七座島嶼便全部消失，只剩下聖殿最底部的血池。
「諸位，玉霖真尊的陰尸交給我吧！」
未央尊者笑了笑，目光特地在顧修雲身上駐留剎那，「陰尸尚未蘇醒，靈識不穩，本座可以直接磨滅它的心神，但軀體……可就不好說了！」
尊者境肉身，乃是絕佳的至寶，很可能引來各方爭奪，特別是鬼府，最喜歡這類肉身。
搬山宗主心領神會，「道友出手便是，玉霖真尊蛻變失敗，數百萬年內都不可能再次覺醒，煩勞道友將其送入黃泉深處。」
「好！」
未央尊者朗笑一聲，整個人化作曜日，與此同時，虛空莫名扭曲，顧修雲跟霏雨等人都被送出了極陰海二層。
尊者之間的廝殺，不是真意境可以插手的。
「霏雨，按照本座先前的令諭，去找那位。」搬山宗主說了幾句，便消失不見。
霏雨上人帶著五位護法匆匆離去。
海域中，只剩下顧修雲跟顧月。
「惜命大哥，搬山宗主說的是真是假？」
「我也不知道，」顧修雲搖頭輕嘆，「按理說，屠戮百萬億凡人，並非我有意為之，其中半數因果都落在離空門身上，天地規則不該針對。」
百萬億凡人，的確是個驚人的數字，可相對于浩瀚界域，無盡虛空而言，也只是滄海一粟，斬斷道途足夠了，引來天地規則的刻意針對，未免太不可思議。
要知道，按照搬山宗主所言，天地規則為了殺他，不惜讓玉霖真尊提前覺醒，化作陰尸，引發的劫難不可想象。
也就是說，在天地規則眼里，顧修雲的存在，比真尊陰尸造成的災禍更嚴重。
「難怪我曾詢問金蟲，又問過庚陽師尊，他們卻都搖頭不語，」想到這里，顧修雲臉色微變，「丫頭，你不能再與我同行，時間久了，只怕你也會沾染無盡因果。」
「我不怕！」顧月沉聲道。
「你不怕，我怕，」顧修雲搖頭苦笑，「我若真的死了，日後道途還得等你接引，丫頭，回神教總壇修行吧！」
「惜命大哥，你要去哪里？」
「一個人四處走走！」
顧修雲踏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