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的平原，異常安靜。
每片區域都有一位九難界尊在修行，其中一些人的模樣氣息，顧修雲連見都沒見過。
可見這些弟子才是羲皇宮真正的核心嫡脈，每個都是以天修、人修、心修三法為主，鑄就帝君根基。
「主殿核心弟子，僅僅是羲皇宮從各方天域招納的天才，看似天資卓絕，其實根本入不了源獸勢力的眼。」
「他們終其一生，也不過是演法長老，對修行界的局勢影響不大。」
顧修雲心中輕嘆。
演法長老是基石，而乾坤帝君才是中流砥柱，每一個都對混源虛空的格局有莫大影響。
比如之前的源獸禍亂，就是因為鏡玄帝君面臨危機，引得修行界各方強者馳援，才會被天外源獸趁勢襲殺。
帝君級存在，稍有差池，便是地動山搖，天下大亂。
身前，花香環繞，青煙裊裊。
命運三花露跟天心定神香時刻發揮效果，令顧修雲心神安定，意志平和，參悟道法的效率也高了許多。
「命運道九種規則，天修、人修、心修為根基，而天機演變又是根基中的根基。」
「正所謂天心難測，天機演變作為天修之法，有推演天地、洞悉乾坤之神通，只有先將這門規則修煉到極致，參悟其他規則才容易的多。」
「數千萬年苦修，我已將天機演變推升到煉意中期，如今有天心演法珠、命運天穹以及羲皇道台相助，提升到法隨境，應該不難。」
人族真身閉上眼楮，默默修行。
與此同時，羲皇宮主殿洞府空間，另一具分身手持天心演法珠，正在閉目參修。
天心演法珠作為太一仙帝隨身至寶，最多只能借用百萬載，時候一到，必須送還。
如果帶進羲皇道台，說不定就會有乾坤帝君以此為借口，開啟玉虛樓通道。
顧修雲又怎麼敢冒險？
浩瀚平原上，命運氣息籠罩天地，規則波動濃烈如霧，無窮無盡的命運之力甚至形成了激蕩的潮水，起伏翻涌，幾近真實。
身處其中，每一個剎那都有無數靈光閃動，每一個呼吸都在持續進步。
這種進步速度，已經快到世人難以理解，甚至連演法長老、乾坤帝君都要目瞪口呆。
顧修雲本就適合命運體系，作為命星盤器靈，一代代的天命族人，他在命運上的積累感悟遠非旁人可以想象。
每一代天命族，都有洞悉過去未來、感知天地的神通，然而，每個人的心性各不相同，心中的理解也大相徑庭。
而這些感悟，全部被人族真身融匯于心。
那是任何修行者永遠無法企及，也無法擁有的寶貴經歷。
畢竟，這世上只有一個輪回聖界，一個命星盤器靈，就像是秘境主人所說，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
自身積累，加上修行秘境跟命運至寶，才能造就出如此驚人的進步速度。
……
時間緩緩流逝。
人族真身每日都在靜坐苦修，殺戮真身也不曾懈怠，一邊祭煉本命靈寶，一邊修煉珈藍印神通，此外，還有一具分身留在千劫古地，感悟殺戮規則。
對人族真身來說，神城現世，一切都將落幕。
而對殺戮真身來說，廝殺、征戰才剛剛開始，神城現世，意味著源獸勢力大舉來襲，到那時，作為神城鎮守者，他跟青靈至尊都要參戰。
「多番廝殺，這些源獸恐怕也注意到了乾坤界的異常，只是沒有弄清內部情形，不敢輕易動手。」
「它們終究不是修行者，保命手段差了許多。」
顧修雲口中低語。
混源虛空無窮無盡，因此天外源獸對領地並不在乎，一個突然冒出的乾坤界，派遣演真境初期就足夠了。
如果派更厲害的源獸，就有可能被修行界算計，趁機坑殺。
無數年來，死在陷阱里的頂級源獸不計其數，連無量至聖都曾隕落，因此源獸勢力越來越小心。
低語之際。
殺戮真身猛地抬起頭，「辛象老鬼出現在惡靈墟乾坤界？比我預料的快了許多，難道辛墨天君已經領悟命運之源規則？」
……
巫山小院。
人族真身睜開眼楮，遙遙望向通道邊緣。
那里有一位身穿錦袍、頭戴墨玉冠的老者，雙目森寒如劍，周身散發濃烈的命運之力。
「閑雲小輩，你的死期到了，」辛象長老的目光冰寒徹骨，「老夫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出寶物，我允許你三十道年後再復活。」
「三十道年？」
顧修雲嘴角微翹，「還真夠大方的，你是覺得自己那時已經是帝君了？」
「是不是帝君，老夫都無所畏懼，」辛象長老漠然道，「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十息之後，世上再無閑雲這號人。」
「不必了，要打要殺，悉听尊便。」
「好，果然是個硬骨頭。」
辛象長老不再猶豫，揮手間，狂潮般的命運之力凝聚成千丈鐮刀，朝著人族真身劈去。
辛墨天君進入地底神城已有六十四萬年。
漫長歲月里，顧修雲對命運規則的感悟越發深刻，心神意志也不斷提升，但他終究不是唯心境，沒有凝聚規則烙印，意志再強，也無法施展秘術。
只能被動承受辛象長老的轟擊。
嗤拉！
千丈鐮刀劈開魂念識海，連同識海最深處的心神意志也被強行撕碎，六十多萬年過去，人族真身的意志如同汪洋大海，浩瀚無盡，但再廣闊的海洋，也比不上鋒利的鐮刀，只能任其劈砍。
咚！
人族真身轟然倒地，血肉深處的黑洞粒子失去意志力量，陷入死寂。
「果然沒有帶在身上。」
辛象長老掃了眼四周，嘴角冷笑連連，「命都沒了，還要守著此寶，真是死有余辜。」
「長老，閑雲小輩真的隕落了？」青靈至尊皺起眉頭。
顧修雲死的太平靜，平靜到連他都忍不住懷疑，對方是不是有了什麼應對手段。
「一個小小的九難界尊，連唯心境都沒突破，絕對擋不住老夫的命運絕學，」辛象長老傲然道，「你當我這麼多年是白活的？」
「老朽不敢。」
青靈至尊連忙躬身。
「再過不久，羲皇宮就會傳出消息，到時
候一切自然明了，」辛象說道，「老夫不便久留，你準備一下，神城快要暴露了。」
墨玉冠老者一步踏出，沿著虛空通道離去。
緊接著，浩瀚的乾坤界開始崩塌潰散。
無量種世界跟顧修雲的生命緊緊相連，兩者本為一體，千丈鐮刀不僅劈碎了心神意志，也摧毀了世界最深處的生命烙印。
「沒有乾坤界，此人即便活著，也離死不遠了。」
青靈至尊搖頭冷笑，「重新開闢一座無量種世界，不僅費時費力，還要前往源界秘境，重新吸收時間虹芒，辛象長老絕不會給他機會。」
「沒有無量種世界，便只是個普通的九難界尊，無生道人，你縱有滔天能耐，又能救他幾次？」
在他看來，無生道人之所以相助顧惜命，就是因為此人恩將仇報，將地底神城的隱秘說了出去，以半數財富換取庇護。
若非如此，無生道人憑什麼幫顧惜命？
一個殺戮至尊，沒有足夠的好處，怎麼會出手？
「神城即將現世，青霄殿應該也收到消息了，有了這筆功勞，老夫又能去那里一次。」
青靈至尊面露期待，「我已經演化出三種萬物規則，若是更進一步，就能破開演真境瓶頸，成為演法長老。」
轟隆！
乾坤界崩塌潰散，依附乾坤之力運轉的陣法禁制紛紛消弭，七難界尊惶恐的望著四周。
而青靈至尊，卻在仰天狂笑。
……
「六十幾萬年，比我預計的早了點。」
羲皇道台，人族真身望向冥冥虛空，一股無形無相的命運之力侵襲而來，卻被平原世界擋在外面，難以進入。
這里是羲皇的道場，怎麼可能允許修行者襲殺？
論防護力，比羲皇宮主殿都強上許多。
「兩具分身都已經潰散，無量種世界也徹底崩塌。」
「失去的分身可以重新凝聚，但天心演法珠，卻拿不到了。」
顧修雲微微搖頭，臉上沒有半點失落。
此事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天心演法珠到手至今，已有七十二萬年，也足夠了。
貪心不足，反而會惹出禍事。
「辛象老鬼，想必你現在正在匆匆趕往羲皇宮，奪取洞府空間的遺物，等你看見天心演法珠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呢？」
顧修雲眼中閃過期待。
他確信，對方還不知道自己去了羲皇道台。
這種特殊機緣，大部分核心弟子連听都沒听說過，也不會記入道冊典籍，若非他闖過百戰台，連勝三位乾坤境核心弟子，根本沒有資格前往此處。
羲皇道台有八個區域，卻只有他一個人進入玉虛樓。
說明什麼？
另外七人都是固定在此修行，留給羲皇宮弟子的名額只有一個。
除了演法長老的嫡脈後裔，以及真正受羲皇宮重視的絕世精英，旁人想都不用想。
辛象長老地位再高，也是青霄殿麾下，而非羲皇宮強者，絕不可能知曉這類秘辛。
畢竟，他能知道，就意味著源獸勢力也會知道，對進出羲皇道台的弟子而言，無疑是巨大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