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顧修雲愣愣的坐在原地,殘破的身體也不曾修復,仿佛整個人都陷入了呆滯。
「殿主,現在該怎麼辦?」
寰宇帝君望著青色身影,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越是修為高深,對執念就越看重,寰宇帝君非常清楚顧修雲此刻的狀態,那種萬念俱灰的絕望,足以讓一位超級強者陷入崩潰。
「回去吧!」
易明殿主嘆了口氣,「這種事情我們幫不了他,只能讓他自己慢慢醒悟,有些人,有些事,終究是要放下的。」
「那殿主你放下了嗎?」天風帝君揚聲問道。
「天風,你想死是吧!」
易明殿主頓時豎起眼楮,「是不是覺得自己成帝君了,就不用在乎本皇的刑棍,你要是想討打,我現在就成全你。」
天風帝君嚇的一溜煙跑向遠方。
周圍的幾位帝君暗自笑了起來,???????????????在場的帝君中,沒有哪個不曾經歷過易明殿主的刑棍,自然一個個印象深刻。
嗖!
一道道遁光遠去。
只剩下顧修雲落寞的坐在虛空深處。
側旁,黑色錘山散發著幽幽光澤,解開的三重禁制已經自主恢復,錘體周圍的虛空也恢復正常。
至于命運天穹、誅天神矛,早已回到顧修雲的心神深處。
「小輩,節哀順變,你老婆天賦太低,又是修的中乘道法,死也是遲早的事情。」
紅塵虛影斟酌了片刻,以一種‘合理’的方式勸慰,「再說了,誰能在修行界一直活下去,連老夫都隕落了,何況是她,至高規則的大限沒有人能打破。」
「她也活了那麼多年,死的不虧。」
「你想想看,凡人一世才多久……」
「……」
紅塵虛影不厭其煩的勸說,一句比一句扎心。
終于,顧修雲忍不住了,「前輩,你能不能閉上嘴巴,我想靜一靜。」
「不識好歹,老夫難得勸一次人,你居然還不肯听。」
紅塵虛影嘴里嘀咕著,返回了命運天穹深處。
……
虛空中,只剩下顧修雲孤寂的身影。
這一刻,他心里閃過無數過往記憶,那些記憶中卻很少有言素情的片段。
他這一生,幾乎所有時間都在掙月兌命運的詛咒。
至于對言素情的那一點悸動,早在修行路初期就已經被他拋之腦後,但不知為何,兩人的牽絆卻越來越深,仿佛冥冥中有一根絲線,將他們緊緊的連在一起。
直到很久之後,顧修雲才終于明白。
那根絲線是他們的命運。
顧修雲的命是言素情給的,他們之間的糾葛比任何一對道侶都要深,但也因為如此,顧修雲一直都在刻意的疏遠言素情,直到在紫.陽別院,被赤鱗老祖折磨了數十萬年。
他才第一次明白了自己的內心。
顧修雲這一生,欠了顧月很多,可難道他就不欠言素情的嗎?
要知道,他的命都是言素情給的。
如果不是言素情煉制了命星盤,又在因果劫中自殞,讓命星盤吞噬了她的殘魂,命星盤的器靈也不可能破開天地規則,化作真正的生命。
這份恩情,顧修雲還得起嗎?即便是用一生,也沒辦法償還。
「我原以為,我們還有再見的可能。」
「即使時間久了點,即使要等很長的歲月,即使是在無比遙遠的未來,但那終究是有可能的。」
「如今,那唯一的可能也沒了。」
「一千道年,竟然只有一千道年,我還以為我可以一直修煉下去,???????????????直到領悟中乘道法,將你從輪回中蘇醒,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自己有多蠢。」
「我竟然都沒發現,這世上根本沒有活過一千道年的界尊。」
「我也沒有發現,羲皇宮的典籍跟修行界的說法有什麼區別,界尊,不能長生……」
顧修雲眼角流下兩行清淚。
許久之後,他忽然站起身來,沒有返回羲皇宮,而是去了戊陽海界。
那里是他走出諸天界域之後的第一座乾坤界,也是他跟言素情留下最多記憶的地方,更是唯一的地方。
因為洛神界跟無相天,都已經毀了。
呼!
青色身影出現在浮靈海域的孤島中。
億萬年過去,這座孤島早就變了模樣,沒有靈氣,沒有人煙,只有呼嘯的風聲。
「當初就是在這里,我警告她不要修行的吧!」
「我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心里是什麼感覺,悲涼?痛苦?還是絕望?」
顧修雲心頭仿佛堵了一座大山。
他默默的走向下一處,只是走,沒有施展任何道法,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的心里平靜一些。
也是從這一天開始。
戊陽海界出現了一個孤獨的身影,沿著浮靈海域、蒼州、赤陽州、青陽州一路走下去,最後停在了落星州。
百萬年歲月,也在這段漫長的路程中流逝。
……
落星州,山嶺深處。
青色身影默然而立,身前還擺放著一副棋盤,棋盤中有不少棋子,他偶爾手執黑棋,偶爾手執白棋,將過往的記憶緩緩重現,因為當年,他就是在這里跟言素情一起下棋。
「殿主說,時間能讓人放下一切。」
「可是真的能放下嗎?時間,只不過是讓人忘記了一切,當想起的時候,還能放下嗎?」
顧修雲口中呢喃,同時擺出一顆顆棋子。
與此同時,遠處出現了幾個若隱若現的身影,那些身影小心翼翼的觀望著山嶺中的景象,似乎在查探什麼,但又顯得格外謹慎,連魂念都不敢探出。
許久之後,那些身影退去。
顧修雲沒有理會他們,他甚至都懶得動用命運規則去探查原因,一群修行者而已,愛怎麼窺探就怎麼窺探吧,只要不來打擾他下棋,別的都無所謂。
同一時間。
距離落星州極遠的另一座州域。
巍峨的宮殿矗立在州域中央,宮殿周圍聚集了海量修行者,其中有大量的界尊,而且將近兩成都是因果體系。
「大殿主,消息傳回來了!」
一個七難界尊匆匆忙忙的走進宮殿。
「哦?情況如何?」宮殿深處的人影???????????????揚身站起,臉上有些激動。
「那人相貌跟老殿主的畫卷一模一樣,而且他在那個地方待了很久,不知道在干些什麼,但從他的舉止可以看出,此人絕對界尊境以上的存在。」七難界尊連聲說道。
「界尊境以上,模樣還很相似,又出現在那里,沒錯了,肯定是他,一定是他。」
宮殿深處的人影滿臉殺機。
「大殿主,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七難界尊問道,「我們為什麼要費盡心力去找他,難道他跟老殿主有什麼恩怨?」
「你說對了。」
大殿主面露冷笑,「當年師尊就是被他所殺,要不是師尊在青霄殿有一份輪回轉世的名額,早就回不來了,更不會有今日的成就。」
「啊?」
七難界尊瞪大眼楮,「那人居然能殺死老殿主?那他豈不是一位九難天君?」
「這倒未必,」大殿主搖頭道,「此人當年是借助秋葉原的力量,再配合陣法陷阱,才強行坑殺了師尊,如果沒有秋葉原幫忙,別說他,就算是蒼炎天君跟赤狼天君,也不可能要的了師尊的命。」
「當然,如今的師尊已經不是蒼炎跟赤狼那些蠢貨可以相提並論。」
說到這里,大殿主臉上閃過一抹豪情。
那名七難界尊也露出向往之色。
如今的老殿主早已經是巔峰天君,實力比普通天君強了何止十倍,而且還得到一位演法長老的青睞,據說只要踏入乾坤境,就能成為那位演法長老的弟子。
「我已經給師尊傳去消息,用不了多久,師尊就會從秘境歸來,準備一下,這次咱們巫神殿要有大動作了!」
大殿主揚聲道。
「屬下明白。」七難界尊一臉興奮。
他終于能見到傳說中的巔峰天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