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血火戰斗

作者︰樣樣稀松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紅夷大炮的一輪轟擊,給建虜造成了很大的殺傷,但是否擊斃了敵酋首腦,在人仰馬翻的混亂中,卻是看不清楚。

炮聲沉寂下來,炮兵們忙著把炮歸位,洗刷炮膛,裝填彈藥,調整角度。紅夷大炮發射慢的缺陷,倒也顯露無遺。

紅夷大炮屬于架退式火炮,每發射一次,都會偏離原來的炮位,需要重新復位、再裝填,再次設定方向角和仰角。

而且,火炮復位後,還要用沾水的毛刷伸進炮膛清洗並熄滅火星,然後用干布包裹的炮桿伸入炮膛去擦干,這才能再填入火藥,放入炮彈。

但紅夷大炮的轟鳴,就是總反擊的信號。

城上、城下的大小拋石機全部開動,實心彈、爆炸彈、燃燒彈黑壓壓地掠空而過,狠狠地砸向敵人。

城上、城下的輕重火槍,弩箭勁矢,如雨點般傾瀉;佛朗機炮也發出怒吼,將成百上千的霰…彈噴射而出。

不僅是寬大壕溝與守軍的地面陣地,火力覆蓋還包括了壕溝外的五六十米範圍。

一顆顆爆炸彈落地翻滾,然後迸閃出耀眼的火光,大團煙霧中彈片激射,人影在煙塵中跌撞滾爬,響起一片慘叫驚呼。

一顆顆燃燒彈拉著火焰的尾巴,如同流星般砸下去,在撞擊中四分五裂,象一團團火球,迸濺到地上和建虜身上,帶著火焰的建虜嘶嚎慘呼,撲騰蹦跳。

這就是收縮防御陣地、倚城堅守的優勢所在,能夠把更多的敵人放到各種武器的打擊範圍之內。

敢于采取這種戰術打法,除了雄厚的兵力優勢,武器裝備的多樣和犀利,更是郭大靖和李維鸞等將領的信心所在。

其實,紅夷大炮只是錦上添花,並不是防御作戰的最大倚仗。

大大小小、數量眾多的拋石機,換裝顆粒化火藥的爆炸彈,粘稠的燃燒彈,以及輕重火槍,才是此戰的致勝武器。

但很多人並不是這樣想,金重國就是其中的一個。

他指揮著幾個炮兵,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主管的紅夷大炮復位、裝填、調整角度,再次作好了發射的準備。

雖然紅夷大炮遠達不到袁督師所吹噓的「每炮糜爛數里」,但實心炮彈撞過去就是一條血胡同,砸得人馬血肉模糊,滿地殘肢碎骨的景象,還是非常震撼的。

金重國等人的感覺就是振奮,凶惡悍勇的建虜象土雞瓦狗般被打死打傷,是他們最激動喜悅的事情。

「要是朝鮮也有紅夷火炮,建虜侵略時,就打得他們血流成河。」金重國狠狠地咬著牙,在心里既發狠,又感到十分的遺憾。

桑托斯走了過來,迅速判斷著火炮的射擊角度,抿嘴露出微笑,用力拍了下金重國的肩膀,表示可以開火,臉上更是不掩贊賞之色。

金重國微微躬身,向這個洋鬼子表示感謝和尊重。

待桑托斯檢查完了所有火炮,下達了開火的命令,金重國舉起火把,大吼著「開火」,點燃了引線。

火花閃爍,沿著引線直鑽入炮內,稍微停頓了一下,炮身猛地一震,炮口噴吐著火焰,射出了沉重的炮彈。

聲如雷鳴,閃光耀眼,這是紅夷大炮的特點,也是其能發揮震懾作用的特性。

說白了,就是嚇唬人。讓敵人知道城上有如此利器,進攻時便有了顧忌和恐懼,平白就矮了幾分氣勢。

旅順堡的北面,從城牆延伸五百多米,都處在了守軍的火力打擊之下。這個範圍內的建虜,只能承受著血火的煎熬。

城上的重火槍,在軍官的指揮下,抬高了槍口,向著更遠距離的敵人進行著集火齊射。

現在,已經不是抵擋住建虜進攻的問題,而是盡可能多地殺死殺傷敵人。

重型拋石機一直沒有改變配重,保持著固定的射程,使進攻的建虜隊伍在中間形成了稀疏或斷層。

再加上重火槍居高臨下的攔截射擊,紅夷大炮的遠程轟擊,傷亡很大的並不只是沖在前面的建虜。

如果是層層阻擊的話,殺傷面就不會這麼大,範圍更不會這麼廣,沖在前面的建虜固然在不斷損失,但卻不影響其進攻的連續。

而在中間進行攔截打擊的話,進攻就顯得後續無力,人員不能及時頂上增援,前鋒越打越少,突擊也就越來越失去其銳利。

當然,這樣的防御戰也有前提,那就是迎擊敵人前鋒的部隊要足夠強悍,能夠頂得住,使敵人不能輕易突破。

所以,旅順堡外的防御陣地收縮之後,只有三道戰壕胸牆工事。

第一道戰壕內是重甲長槍兵,再夾雜少量的弩手;第二道戰壕內布置弩兵和少量刀盾手;第三道戰壕內則是輕火槍兵,以及佛朗機炮。

三道戰壕呈從低向高的階梯狀,使得火力可以重疊交叉,投射密度很大,前面的並不遮擋後面的射擊。

而傷亡也主要是在第一道戰壕的部隊,盡管越過各種障礙,承受著火力打擊,能夠沖殺過來的建虜已經不多。

戰場上,建虜雖然還是處于進攻姿態,但在全部發動的火力覆蓋打擊下,他們已經身處血腥殘酷的屠宰場。

傷亡在不斷增加,慘叫、驚呼不絕于耳,但又被爆炸、轟鳴所壓下。與其說是在進攻,倒不如說是在無謂地丟掉狗命。

在陣後,薩哈廉和瓦克達等建虜,在第一輪紅夷大炮的轟擊下,被打蒙了。

盡管這兩個奴酋幸免于難,但在他們的周圍,卻死傷了一片。有軍官,有親兵,有人,有馬,入眼都是血肉模糊和殘肢斷臂。

「貝勒爺,快走。」幸存的親兵滿臉驚惶地圍護過來,拉起薩哈廉和瓦克達的馬韁,呼喊著滿臉驚愕呆滯的兩位貝勒。

不是親兵冷靜,而是他們的職責所在,容不得疏忽大意。而薩哈廉和瓦克達,心思卻在攻打旅順堡,突遭猛烈炮擊,完全出乎意料,一時反應不過來。

在親兵的護衛下,薩哈廉和瓦克達等人,匆忙轉移到百余米外。

幸好大旗未倒,進攻還在繼續,但薩哈廉和瓦克達望著突變的戰局,心情沉重,如墜冰窟。

旅順堡的守軍此時已是火力全開,從天空,到地上,炸彈、火彈在飛,子彈、箭矢在射,不僅是立體的打擊,還覆蓋了相當大的範圍。

身處戰場的建虜,已經沒有安全的所在,到處都在挨打挨炸,隨時都在增加傷亡。

但薩哈廉等人轉移了高處的指揮位置,已經不能看到戰場的全貌。他在猶豫,在遲疑,並不知道進攻部隊是否突破,是否正在與敵人進行近戰廝殺。

在情況不明的時候,貿然收兵,很可能使行將成功的進攻功虧一簣。那樣的話,已經付出的死傷就是徒勞的,無謂的。

「敵人的火力很猛烈。」瓦克達萌生了退意,但還不好明說,看了兄長一眼,他的目光又轉向戰場。

城牆上迸射出密集的閃光,濃重的白煙升騰,槍聲轟鳴,旋即又被戰場上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壓了下去。

薩哈廉皺緊了眉頭,身子在馬上伸直,努力想看清戰場上的情形。

看不清,也體會不到陷入血火煉獄的絕望和恐懼。這樣的感受,也只有身處戰場的建虜才知道。

牛錄額真哈可羅跌跌撞撞地向前沖,只是下意識的動作,身前身後不斷響起的巨響,已經震得他失聰,完全听不到了聲音。

前方的一個士兵猛地停頓,然後象根木頭般沉重地摔了下去。

哈可羅的目光所及,看到這個士兵的胸前血肉模糊,甲冑似乎失去了作用,一顆廉價的鉛彈便奪走了他的狗命。

他認識這個士兵,雖然看起來年輕,但已經身經數戰,表現得十分勇猛。可連與敵人廝殺的機會都沒有,就淒慘地倒斃在冰冷的土地上。

有些茫然地抬起頭,哈可羅看到的是彌漫的煙塵,聞到的是嗆人的硝磺味,以及如鬼怪般閃現的人影。

「轟!」一團火光在哈可羅腳下迸現,他倒在了地上,腿上傳來了劇痛,且沒有了知覺。

一只大腳踩了下來,正踏在他的臉上,哈可羅要發出的痛呼被踩了回去。

還沒緩過來,又是兩腳踏過,其中一腳正踩中他的傷腿,疼得他立時昏迷了過去。

哈可羅可能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這樣武技精湛的勇士,竟是在戰場上被活活踩死,淒慘又可悲。

趙小石歪著頭,穩穩瞄準了一個敵人,這個家伙跌撞走路的姿勢,如同醉漢,顯得怪異而滑稽。

輕輕扣下板機,夾著火繩的龍頭落下,點燃了火藥,一團白色的煙霧在眼前升起,鉛彈呼嘯而出。

建虜被擊中了月復部,象個大蝦似的彎著腰,頹然地跪倒在地。

就這麼保持著跪倒低頭且踡縮的姿勢,建虜痛苦地堅持了一會兒,才臉朝下撲倒下去。

趙小石翻了翻眼楮,緊靠胸牆,迅速而熟練地裝填彈藥。

作為一個兩年軍齡的旅順堡的老戰士,趙小石卻並沒參加過幾次大戰。援朝作戰算是最大的一回,之後他才算是一個有經驗的老兵。

而在趙小石的印象中,真正覺得自己很厲害,被人重視、獎賞,則是在廣鹿島接受數月的火槍訓練,並在考核比武中,獲得了優勝。

盡管二兩銀子對他來說,算得上一筆不菲的財富。可他最在意的,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接過郭大靖親手授予的獎章。

而那枚獎章,現在就別在他的內衣上,盡管遮蓋著,可趙小石卻時時能感覺得到。

那是對他刻苦訓練的承認,對他操槍技能的承認。有了這枚獎章,他就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超過同伴的精英。

沒錯,郭將軍就是這麼形容他們這些優勝者的。趙小石記得清清楚楚,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而眼下的戰斗,對趙小石來說,並不比在朝鮮作戰時更加緊張危險。相反,他竟然發現,悍勇的建虜也不過如此,在他的槍下,照樣死得干脆利落。

趙小石裝填完畢,又轉身架好火槍,瞄準了下一個目標。

多殺幾個敵人,才配得起自己的獎章,配得起精英這兩個字的贊譽。

除了這些,趙小石發現,再沒有什麼比親手干掉建虜,更令他感到痛快的事情了。

看著建虜在自己的槍下或死或傷,不管是鮮血噴濺,還是慘叫掙扎,都讓趙小石產生一種報仇的快感。

要不是這幫王八蛋,一家人還在村里好好的住著,自己還能天天看見村里的翠花,每一次翠花都會露出笑容。

再次扣動了板機,趙小石看著一個敵人被擊中,倒在地上痛苦翻滾,他快意地咧開了嘴。

哈無齊又幸運地逃月兌了死神的手掌,盡管頭盔損壞、額頭受傷,血在臉上流淌,但活著就好。

在嗆人的硝煙中,他的周圍不斷有人倒下,槍炮的轟鳴、瀕死的慘呼,讓哈無齊感到了絕望。

離前方的鹿砦只有二十多米,但在牛錄額真哈無齊看來,卻是那麼遙不可及。

城頭上突然巨響轟鳴,哈無齊知道,這是敵人的火炮再次轟擊。已經沖到這個距離,他也知道,火炮的目標不會是這里。

眼楮眯了一下,他看到對面胸牆工事後面又爆發出一陣密集的閃光,白煙升騰,一排鉛彈迎面射來,在血霧噴濺中,鹿砦前又倒下了一排尸體。

鉛彈是肉眼捕捉不到的,但激射的弩箭,讓哈無齊不得不彎腰縮起,用那面不大的盾牌來遮護身體。

絕望只是哈無齊情緒的一部分,他的心中還有憋屈、忿懣和無奈。

這樣的戰斗令哈無齊全無施展的余地,他的精湛騎術,他的高超武技,他的悍勇剛猛,他能打十個……

一個士兵蜷縮在地上,痛苦地扭動翻滾,雙手捂著血肉模糊的肚子,卻不能把花花綠綠的內髒再塞回去。

另一個士兵淒慘地趴在鹿砦上,尖銳的木刺從脖頸後伸出,地上一汪血泊,已經粘稠,接近凍住。

哈無齊挪開了視線,都是能縱馬馳騁的建州勇士,卻死得如此卑微、窩囊。可他卻毫無辦法,連他自己也身陷煉獄,隨時都可能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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