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听田曉青說出元旦節也要去香江的話來，不由得一怔︰「你打算元旦節去嗎？」
田曉青道︰「因為我是以旅游的身份前去，造成和那個人的偶遇，這樣才不至于引起對方的懷疑。元旦節出去旅游，是最恰當不過的。」
王林笑道︰「巧了，我元旦也要去趟香江，我是應香江大華公司的邀請，去那邊考察的。」
「真的啊？那我們豈不是可以一同前往？」田曉青笑了笑，隨即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不行，我們不能一起去，我要是有危險的話，也有可能帶給你。你幾個人去？」
「暫時來說是兩個人。」
「到了香江再說吧，或者我們也有機會見面呢？」
「大華公司的人，已經幫我預訂了酒店，是在尖沙嘴的九龍酒店，我的房間是608房。你到這家酒店來找我便是了。」
「哦，好吧。」
「你們去幾個人？」
「我現在還不知道整個行動計劃，有一部分是保密的。我是一個人單獨前往，他們一個團隊另外行動。到了香江，我們有聯系的方式。」
「到了那邊，一定要聯系我，力所能及的前提下，我也會為你提供幫助。」
「嗯！」田曉青說完，才發現自己一直握住王林的手，連忙松了開來，俏臉微紅，英氣的眉毛，微微一皺，說道，「王林，如果我回不來……」
「你一定能回來！」王林沉聲說道，「往好的方面想！」
「好吧。不說了。我再剝個桔子給你吃。」
王林在她家，不知不覺坐了一個多小時，離開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他開著車往回走，路過菜市場的時候，看到這邊居然也擺起了夜市攤。
看來夜宵的興盛和流行，已經勢不可擋了呢！
王林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便停下車來。
「徐姐！」王林笑著走了過去。
「王副廠長，你好啊！」徐英見到是他，驚喜的笑了笑，「過來坐。」
「你這是擺了個麻辣燙攤子？」王林問道。
「是啊，反正晚上也沒什麼事。我看到最近這邊菜市場興起了夜市，也出來擺擺小攤，多賺幾個小錢也是好的。」
「你早該出來擺攤了！」王林笑道，「你們食堂的胡主任，都在外面擺夜宵攤呢！」
「是的哩，我听他說起過。我也是听了他的話，這才起了這個念頭。他一個主任，都能出來擺攤賣燒烤，我也可以賣的。」
「當然了，職業無貴賤嘛！我以前還擺攤賣過褲子呢！你生意怎麼樣？」
「還行。就是太冷了。」
「冷好啊，冷天吃麻辣燙正好。我聞著香味就餓了，我也吃一點吧。」
「你坐啊。」徐英喊道，「燕子，你過來。」
一個扎著兩條小辮子的姑娘，正在串菜呢，聞言放下手里的活，走了過來︰「媽！」
徐英說道︰「這位是王林王副廠長，他是我家的大恩人，你一定要記住了。」
燕子撲閃著大眼楮，看著王林︰「我認得這個大哥哥。他來過我家，還給過我錢買糖吃呢！」
王林呵呵一笑︰「你記性真好，你多大了？」
「我過了十三歲的生日了，十四歲了！」
「好！真乖。」王林看她長得眉清目秀，身段苗條，眉目很像徐英，模模她的頭，問道，「學習成績好不好？」
「好著呢，每次考試，我都在班上排名前五！」
「不錯，好好學習！」王林掏出十塊錢，放在她手里，笑道，「等你得了班上第一名，你來告訴哥哥，我再給你一百塊的獎勵！」
「謝謝王林哥哥！」燕子接過錢，高興的去做事了。
徐英笑道︰「王副廠長，你吃點什麼？」
「我隨便。」王林笑道，「挺香的啊。」
一個鍋里，煮著許多麻辣燙，桌邊坐了幾個人在吃著。
徐英拿了些麻辣燙，給王林拿了個碗盛著，放在他面前。
王林道︰「能打包嗎？」
「可以的。」
「給我打包五塊錢的吧！我家里有個吃貨，特別愛吃這些。」
「你是說李文娟吧？」
「對，就是她。」
「我上次見著她，她現在出落得越來越漂亮了，跟個公主似的，戴著項鏈耳環，她是不是有了人家？」
「沒有！那都是我買給她的，她戴著玩的呢！她還小，不著急找人家。」
「這樣啊，她真是好福氣，有你這樣一個姐夫。」
王林吃著麻辣燙，辣得那叫一個過癮！
「攤主是哪個？」兩個戴紅袖箍的走了過來，「交攤租！」
徐英應了一聲︰「來了！」
王林問道︰「攤租多少錢？」
徐英道︰「每天兩塊錢。擺了攤就收錢，不擺攤就不收錢。」
「那挺貴的啊！」王林訝道，「一天兩塊錢？一個月都要六十塊錢了！就這麼個破攤？誰管的啊？」
「這一片都是廠里管。」
王林看向那兩個收攤位費的人，依稀有些臉熟，果然是廠里後勤處的，便朝他們招了招手︰「你們過來一下。」
那兩人定楮一看，連忙賠著笑臉走了過來︰「喲，這不是王副廠長嗎？王副廠長，你好，吃麻辣燙呢？」
王林道︰「誰讓你們收錢的？收的錢，交公了嗎？」
「這、這？王副廠長，這個錢，也進不了咱們腰包，我們是和街道辦一起管理這片呢！」
「我表姐是困難戶，擺這麼個小攤，每天才賺幾塊錢，你們就要收走兩塊錢，這個價格，是誰定的？你們請示過廠里嗎？我是分管後勤工作的，我怎麼不知道這事？廠里財政上，也不見這一塊的收入啊！」
「這？王副廠長，這是你表姐的攤啊？那我們不收錢了。我們去別的攤位收錢。關于這一項的收入，我們都是和廠部馬主任接洽的。你有什麼疑問，可以問問馬主任。」
「行，我會問的，你們去吧！」
「是，王副廠長。」兩人勾了勾手，互相使了個眼色，趕緊離開了。
徐英見狀，不由得抿嘴一笑︰「還是你面子大。一句話就把他們嚇走了！」
王林道︰「這個錢，他們不該收，就算要收，也該由當地政府成立一個管理處，明碼標價的收，一個晚上兩塊錢，肯定是貴了的！」
徐英道︰「可不是嘛！一個小攤，一個月下來，租金都趕上一個月的工資了。」
王林道︰「他們這是吸血呢！徐姐，以後你有什麼困難，盡管找我。要是有人敢欺負你，你報我王林的名字！」
徐英眼眶一紅，伸手擦了擦眼角，說道︰「謝謝你，王林，你照顧我這麼多，我也沒什麼好報答你的。」
「別說這種話。人與人之間，不就是需要互相幫忙和溫暖嗎？」王林道，「行了，我吃完了，我走了啊！」
他掏出五十塊錢放在桌面上，提著打包好的麻辣燙就走。
「王副廠長，我還沒找你錢呢！」徐英喊道。
「不用了！存在你這里吧！我以後還得來吃呢！」王林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上車離開。
徐英拿著錢，看著王林離開，心里暖暖的。
「媽！」燕子走了過來，笑道，「王林哥哥真是個好人。」
「嗯，你要記住他，以後長大了，一定要報答人家。」
「我知道了，媽！」
王林回到家里。
「姐夫，你買了什麼好吃的？」李文娟聳著鼻子，「好香啊！麻辣燙！是不是？」
「是！麻辣燙！給你買的！買了一大碗呢！有肉，有蝦，還有丸子。」
「天哪，這麼多！姐，你也一起來吃啊！」
「我不要。」李文秀輕輕搖頭，「我怕對寶寶不好！」
王琳也在這邊玩呢，笑道︰「我可沒這麼講究，文娟，我陪你一起吃。不干不淨，吃了沒病！」
李文娟笑道︰「就是說嘛，我姐這是窮講究！」
王林笑道︰「這是徐英擺的攤子上買來的，我看她家做的麻辣燙，很干淨，你吃一點沒事的。」
「徐英擺麻辣燙了？生意好不好？」李文秀笑著問道。
「看起來還好，我听她說，這段時間每天也能賺個幾塊錢呢！」
「那還不錯啊！不比上班差了。」
「嗯，是還可以。」王林笑道，「只要肯努力，賺錢的門路還是很多的。」
「你不是去找田曉青了嗎？她怎麼說？」
「一言難盡，睡覺的時候，我再跟你講。」
「哦，好吧，文娟，給我吃一點，我就吃那個海帶和白菜就好了，肉類的我不敢吃。」李文秀看李文娟吃得香，也饞了起來。
吃過麻辣燙，王琳坐了一會兒就過去了。
李文秀道︰「我和琳姐約好了，這個禮拜天一起去醫院做檢查。你陪不陪我們去？」
王林微一沉吟︰「這個禮拜天，不就是元旦呢？」
「是元旦嗎？我沒留意。」李文秀道，「元旦你有事啊？」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要去香江大華公司考察。」
「你要去香江？」
「對啊，你去不去？」
「我倒是想去，就是太遠了，你看我肚子漸漸大起來了，出遠門太不方便了，也累得很！」
「姐夫，你帶我去啊！我沒有大肚子，我方便去！」李文娟馬上喊道。
「你嘴邊還有油沒擦掉呢！快去洗洗吧！」王林笑道，「香江，你不能去。」
「我為什麼不能去？」
「要辦雙程證的，你沒有證。」
「啊？那我姐也沒有證啊！」
「對啊，所以你們都去不了。」
李文娟撇嘴道︰「那你剛才還問我姐去不去？哼，你不是白問嗎？」
「呵呵！」王林心想，這個李文娟，真的是鬼精靈。
李文秀道︰「文娟，等以後我們再一起去吧！你姐夫這次是去考察大華公司的，也不是去旅游的。」
王林道︰「對，我是受邀前去的。以後有機會，我再帶你們專程去旅游。」
一時關燈睡下。
王林這才說道︰「文秀，田姐也要去香江，也是元旦節去。」
李文秀猛的一怔，靠近過來︰「她和你一起去？」
「不是，她是去出差，他們有個團隊一起去。」
「這麼巧？」
「我也是覺得太巧了！這事很機密，你知道就好了，不要告訴其它人。」
「機密？你確定你倆不是商量好了的？」
「你想什麼呢？我听田姐說，她這次要辦的事，只怕十分凶險，她把後事都交待給我了。」
「啊？」李文秀馬上就不想兒女之情了，而是被王林講的故事所吸引，「去趟香江而已，能有什麼危險？」
「我們不懂的。她是在出任務。」王林道，「她跟我說，如果她能活著回來，就辦停薪留職幫我兩年，如果回不來，也就沒有以後了。」
李文秀道︰「天哪！這麼恐怖！王林，你到了香江以後，離她遠一點啊！別被壞人以為你們是一伙的！殃及池魚那就不好了。」
「……」
在七十年代末期的時候，中英兩國簽署了《中英民用航空運輸協定》，使得開闢飛往香港的地區航線成為可能。
1980年6月21日，滬港航線開通，由當時的國航和國泰航空執飛，當時一周有8班。
除了航班以後，就只能從羅湖等口岸入境了。
航班除了價格昂貴，航線稀少以外，相關審批的要求也高。
不過，這一切都難不倒王林。
王林現在是申紡一廠的副廠長，申城年度十大杰出青年之一，又有香江大華公司的考察邀請函，不管是哪個方面的審核，肯定都是過關的。
為了方便，沈雪就以王林助理的身份辦理登機。
王林他們沒有等到元旦節當天啟程，而是提前一天動身。
1988年的12月31日，農歷十一月二十三日，這天是星期六，老皇歷諸事不宜。
早上，王林送李文秀她們到了廠里，交待周粥道︰「我要去香江幾天，這些天里，廠里的事務，交給你處理了。陳小希剛來，啥事也不懂，你多教她一點。」
「你去香江，你一個人去嗎？你不帶她去？」周粥訝道。
「呵呵！」王林微微一笑，「我是去考察香江大華公司的！你以為我去玩呢！」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周粥問道。
「三到五天吧！」王林道，「怎麼了？舍不得我？」
「自作多情！哪怕你不回來呢！你看我想不想你！」周粥白了他一眼，挺著高傲的胸，快步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