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霞听到李文娟的聲音，連忙松開手來。
王林笑道︰「我背癢癢，讓霞姐幫我抓癢呢。」
李文娟信以為真，走了過來︰「姐夫，我幫你抓癢吧！我最會抓癢癢了，你看我的指甲，留得不長不短，抓癢癢最舒服了。」
她一邊說，一邊伸出肉乎乎的手掌來，她的手又白又女敕，像晶瑩剔透的美玉。
王林不過是一句托辭，此時騎虎難下，只得讓李文娟來抓癢癢。
周霞噗嗤一笑︰「我走了。」
李文娟肉嘟嘟的微涼小手，從王林後面的衣領伸進他後背里，一邊問︰「姐夫，是不是這里癢？」
「對，就是這里。」王林隨口答道。
李文娟的手輕輕柔柔，用指甲尖幫他抓癢。
一種異樣的感覺，從她指尖傳遞到王林心口。
他四肢百骸，像打通了任督二脈、又經過了一番洗經伐髓般，舒暢之極。
「文娟，你還真的很會抓癢，好舒服！」王林笑道。
李文娟道︰「哪天你趴在床上，把上衣月兌下來，我再好好幫你抓抓背，那才叫舒服呢！」
「好啊！」王林笑道，「行了，可以了，不癢了。」
「那我們回家嘍？」
王林想去吃粥館看看周粥，便道︰「文娟，你先回去，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姐夫，你別太努力加班了，身體要緊。到了飯點，就要先吃飯，工作可以明天再做。」李文娟挽著他的手，圓圓的鵝蛋臉上露出嬌俏的笑容，「勞逸要結合，生命在于質量，也在于長度。這些可是你教給我的。」
「哈哈！」王林看著她可愛的臉，忍不住伸出手來捏了捏，「你真是我的小棉襖。」
李文娟嘻嘻一笑。
王林問道︰「運動品牌賣得怎麼樣？」
李文娟道︰「賣得很好，我們早就該做運動服裝的。」
王林道︰「文娟，我們要打一波廣告，但這個廣告，我們要把錢花到刀刃上。」
李文娟問道︰「你不是說，我們的服裝品牌，用不著打廣告嗎？」
王林笑道︰「現在有個現成的機會在眼前，我們得好好利用。」
「什麼機會？」李文娟眼珠子一轉，馬上明白過來，「姐夫，你是說亞運會吧？」
王林道︰「對，就是亞運會。」
李文娟道︰「亞運會的贊助可貴了。健力寶為了贊助亞運會，听說贊助款加上實物，達到了一千萬！我們哪有這麼多錢去打廣告？」
王林道︰「亞運會是一個契機。一千萬花出去，以後會有無數個一千萬賺進來。」
「有這麼厲害嗎？」李文娟意似不相信，「我們還不如打電視廣告。一千萬夠買多少部電視劇的廣告了？」
王林道︰「電視劇廣告當然很好，但亞運會能樹立一個良好的品牌形象，這是多少電視劇廣告也抵不上的。電視劇廣告太多了，但亞運會的指定服裝供應商卻只有一家。」
健力寶公司以600萬元人民幣被選為第11屆北金亞運會我國體育代表團專用運動飲料，加上實物，健力寶共贊助亞運會1000多萬元。
但國內還沒有一家服裝生產企業贊助亞運會。
李文娟道︰「姐夫，如果要花一千萬的話，那我覺得太貴了。」
王林想了想，說道︰「咱們就贊助火炬傳遞吧！亞運會火炬接力活動贊助商尚未確定，我們就當這個贊助商。」
李文娟道︰「火炬傳遞是做什麼的？」
王林道︰「亞運火炬傳遞，從八月份開始，要持續一個月的時間，而且要跑遍全國，能激發起一個民族的凝聚力和自豪感，如果一個品牌能夠融入其中，品牌宣傳的效果是無法估量的。央視和地方台都會播放，收視率也遠遠超過電視劇。」
李文娟道︰「就是不知道要多少錢？太貴也不值得。」
王林笑道︰「別當守財奴！這是贊助亞運會的大事，不能用利益來衡量。我們賺錢，也是為了更好的生活。而小家的幸福，離不開國家的強盛！一個富強的國家，更能保護好每一個小家。」
李文娟甜甜一笑︰「好啦，听你的！誰叫你是老板呢。我不知道什麼大家、小家，我只知道我愛我家！」
「你的家？你的家還不知道在哪一方！要等你嫁了人才知道。」
「姐夫，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你不許趕我走。」
「好。你先回去。」
「一起回家。」李文娟小鳥依人般，靠在王林肩膀上，抱著他的胳膊不撒手。
王林無奈的一笑︰「行，回家。」
他們回到家里時，李文秀已經回家了。
吃飯的時候，李文秀對王林說道︰「我今天召開了一個安全宣講大會，要求班組以上職工全部參加。」
王林點點頭︰「安全無小事，你要經常講，時時講，不能懈怠。一個人受傷，一個家庭都要受到影響。」
「可不是嘛！」李文秀道，「我今天發現，廠里很多人不服我。」
王林問道︰「怎麼說？」
李文秀道︰「我說好了，下午兩點半鐘，準時召開安全大會。班組長以上的職工都必須到場。結果到了兩點四十分，還有人拖拖拉拉的進入禮堂。」
王林冷笑道︰「我要是你，兩點半以後進場的人，全部記遲到，扣除當月獎金！」
李文秀道︰「我也想這麼做來著，就是怕得罪人，所以沒敢說出來。遲到的人有點多。我真要罰他們的話，他們鬧起來，以後更不服我管了。」
王林道︰「企業管理不是講人情世故，以前的申紡廠為什麼沒有效益？就是因為太多人情世故。誰也不得罪的結果，就是大家都混日子。你要想管好申紡廠，你就必須拿出雷霆手段來。以後人情是人情，工作是工作，你不必心慈手軟。」
李文秀道︰「都是熟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舍不下面子。」
王林道︰「你對他們寬容，他們未必就服了你。他們以為你是個軟子，可以隨便拿捏，以後更不會听你的話。你上任以後，就應該燒起三把火來，先拿幾個不听話的人來開刀立威！」
李文娟道︰「姐，姐夫說得對。」
王林道︰「從不批評下屬的領導不是好領導，不會批評的領導也不是好領導。批評不是苛責和謾罵，批評是一種激勵方式。因此批評必須建立在所犯錯誤事件主體的基礎上，不要做任何延伸。就事論事，不針對人。」
李文秀道︰「那怎麼辦？我已經說過下不為例，這次就不計較了。」
王林笑道︰「我教你一招。這樣，你明天再召開一次會議，隨便找個名目就行。同樣的要求班組長以上職工，務必在下午兩點半以前到達會場，遲到者扣除當月獎金。」
李文秀道︰「這次來真的？」
「對，這次但凡有遲到的，你就叫廠辦助理記錄下來，然後扣除他們的獎金。」
「如果有人不服氣，鬧起來呢？」李文秀擔憂的說道。
王林道︰「有人鬧？那就更好了。正好抓他當個典型，拿他立威。」
李文秀道︰「我怕我的威嚴不夠，鎮不住場子。」
王林道︰「你以前跟我爭吵、打架，不是厲害得很嗎？拿出那股氣勢來就行。別忘了，你現在是廠長，誰敢不服你，你就想辦法整治他。整幾個人下來，其它人自然就老實了。」
他想了想，又說道︰「馬上就是六一兒童節，你給每個與會的職工，發一張免費的小百靈演出票。讓他們帶孩子去小百靈看一場演出。當是廠里發的福利。」
「每人只發一張？」
「一米二以下的兒童免費入場，不過要家長抱著坐。」
「哦。那得你破費了。拿你的錢，送我的人情。」李文秀咯咯直樂。
王林笑道︰「還有一件事，你可以在明天的會議上宣布。愛秀集團要在申紡廠選拔一批優秀的管理員，充實到中高層管理隊伍中來。」
李文秀道︰「我懂了，這兩項福利，遲到的人都沒有。」
王林道︰「那當然！你得學會收買人心。」
李文秀道︰「還有一個事情，我也有點為難。你幫我出出主意。」
王林道︰「什麼事？」
李文秀道︰「有個副主任下來視察工作，跟我提到一個事，說她的佷女高中畢業後，還沒有工作。」
「他佷女什麼學歷？」
「高中。你說，他故意跟我這麼提一句，是不是想讓我幫忙安排？」
「領導當然不能明說，就看你會不會做事。你幫忙安排好了，說不定領導還要當面批評你，不過他心里肯定是高興的，指不定下次就提拔你了。」
「那我看著安排。」
「高中學歷不低了，你給她安排個文職，如果不好安排的話，就安排到我們愛秀集團里來。」
「這種關系戶，你也肯要？」
「呵呵，你這就不懂了吧？這有什麼不能用的？關系戶也是背景。我多安排幾個關系戶，以後再找各個部門辦事，是不是得通暢許多？而且我養的也不是閑人，根據她的個人能力，安排適當的職務就行，哪怕她什麼也不懂，我還可以安排她到廠里去坐前台，接接電話總會吧？」
李文秀嘖嘖兩聲︰「王林，我對你又有了新的認識。你果然鬼精、鬼精的！」
「學問多著呢！你多學著點吧！」王林吃完飯，放下碗筷，「我有事出去一趟。」
李文秀嗯了一聲︰「你去吧，我晚上去找周粥玩。」
王林怔道︰「你要去找周粥玩？」
「對啊。是她約我去，她說在家里怪無聊的，喊我去陪她聊聊天呢！怎麼了？不行嗎？」李文秀也吃完了飯。
「行！怎麼不行？」王林笑了笑，心想還好你先告訴了我，不然我前腳到，你後腳到，那就要打架了。
他拿著公文包下樓來，剛要上車，看到田曉青開著她的那輛菲亞特過來。
王林不著急上車，等田曉青停了車，喊道︰「田姐！」
田曉青下了車，問道︰「你要出門？」
「嗯，你找我？」
「對。你托我查的那個案子，又有了新的進展，唐華還在申城嗎？」
「還在。有什麼進展？」
「那你聯系一下他。案情有了轉折。」
王林左右看看，說道︰「上我的車，我們去找唐華。」
田曉青上了王林的車，把車窗搖上去，等車子開出院子，這才說道︰「莊強的家人在辦理出國手續。」
「出國？他們去哪里？」
「東洋。」
「他們這是正常出國旅游觀光？還是怎麼著？」
「說是旅游，可是你覺得正常嗎？莊強死了才半個多月時間，他們一家人就急匆匆要出國游玩？」
「對啊！這不正常！」
「警方也覺得這事太過蹊蹺，于是傳喚了莊強的家人，分開進行了問話。」
「怎麼樣？問出什麼來了嗎？」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一家人眾口一詞，說的話都差不多。但經過幾輪有技術的審訊後，他們之間說的話就有了明顯的差距。現在已經有證據表明，莊強很可能還活在世上。」
王林冷笑道︰「還真的是莊強導演了這場戲？」
「對，就是莊強導演了這場戲。」田曉青道。
「那莊家人現在準備出國，是不是意味著莊強已經潛逃到了東洋？」
「不一定。也許莊強就躲在暗處，想先安排好家里人出國，他還要轉移財產。5000萬的現金要帶出國去，要辦的手續很繁瑣，也不是幾天就能辦下來的。他要麼通過套匯出去，要麼找地下錢莊換匯，或者在黑市換到外匯再由家人和朋友分散帶出去。」
王林道︰「他有5000萬人民幣，換算成美元也有1000萬。找家人朋友帶出去不太現實，正規的渠道他肯定不會走。極有可能找地下錢莊，他先將資金轉移到地下錢莊的內地賬戶，地下錢莊再將等量外匯匯到他的海外賬戶。但地下錢莊一般只做熟人生意。而且他在海外必須先有賬戶。」
田曉青道︰「他可能先安排家人過去，在那邊開設國外賬戶！換言之，莊強極有可能還在市里。」
王林道︰「那莊強車里死的人是誰？」
田曉青道︰「這就是謎團所在。」
王林道︰「會不會是莊強殺了一個無辜的人，用來頂替自己？」
田曉青道︰「這種事情不是不可能發生。現在城里外來人口眾多，他隨便找個外地人殺了，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人報案。」
天黑得晚了，夕陽的余暉，照在大街上，像鋪了一層金色的霞光。
道路並不寬，遇到沒有人行道的地方，總有行人橫行直撞。
王林開車格外小心翼翼。
田曉青看著街邊的一個公用電話亭，忽然說道︰「王林，停車！我看到莊強了！」
王林渾身一震︰「莊強？」
田曉青道︰「我記人的本事是一流的，不會認錯。我看過他的照片，他有很明顯的特怔，他的右眼眉間有一個大黑痣！這種面相的人並不多！再加上五十多歲年紀、一米六七左右的身高、85公斤左右的體重，我一眼就能判斷出來，那人十之八九就是莊強！」
王林拿起大哥大，遞給她，說道︰「你快報警。」
田曉青道︰「來不及了！他放下電話要開溜！快，放我下車！」
她著急的推著車門，但車沒停下來，車門推不開。
王林只得剎了車，打開車門鎖。
田曉青下了車，快步往那邊走去。
王林拿起大哥大想報警，但轉念一想︰萬一田姐看錯人了怎麼辦？那不是報假警了？還是先看看情況再說。
雖然王林相信田曉青的專業能力，但僅憑看一眼相片，就能在大街上準確無誤的認出嫌疑人來，這可真是非同一般的眼力！
王林靠邊停好車，拿著大哥大下車。
他往前一看，只見田曉青不緊不慢的跟在一個男人身後。
那個男人雖然有五十多歲年紀，但十分的壯實。
街道兩邊行人很多，大家都是行色匆匆。
正常人是不會留意有沒有人跟蹤自己的。
就算看到有人盯著自己，也以為人家是望著自己的方向而已，或者只是無意中掃眼過來。
但做賊心虛的人，一旦發現有人跟蹤自己，馬上就會變得十分警覺！
王林快步跟上田曉青。
田曉青忽然加快腳步，一邊喊道︰「莊強！」
她這一聲喊，有如一個炸雷在晴空響起。
前面的嫌疑人，大駭一跳，下意識的轉過頭來看。
田曉青冷笑一聲︰「莊強，你就是莊強！」
王林心想，田曉青真是聰明，冷不丁的喊一聲，對方就露出了馬腳。
人的本能反應是極難控制的。
莊強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反派，他也沒有學過演戲，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自然會做出相應的反應。
當莊強發現有人跟認出自己，而且是個英姿颯爽的陌生女人，馬上就意識到不對勁，撒腿就跑。
田曉青沉喝道︰「莊強，給我站住。」
王林這時再無遲疑，撥打了報警電話。
就在他打電話的時候，田曉青跳起來，一腳踢在莊強的後腰上。
莊強身子朝前一傾，差一點栽倒在地上，但他身體強壯，身子朝前一撲，居然又站穩了，他目露凶光，反手掏出一把跳刀來，叮的一聲響，彈開了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