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景華接過王林遞來的紙條，迫不及待的展開來。
他看了一眼紙條上的報價，差一點沒有坐穩，雙手撐住了桌沿，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揉了揉眼楮，又仔細看了一遍紙條上的報價。
然後，他小心翼翼的問道︰「王總，請問你這是最終的報價嗎？」
王林道︰「對，這就是我的最終報價！」
常景華怔道︰「王總，你確定嗎？」
王林肯定的點頭︰「我確定、肯定以及一定！常主任，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常景華道︰「王總，你為什麼會出過這樣的報價？」
王林道︰「我之前說過了，因為江南機械廠值這個價！」
常景華又問道︰「王總，你不打算再改動一下嗎？」
王林道︰「不必改動了，就這個報價。」
常景華道︰「王總，我之前提醒過你，如果你的報價在三人之間最低，那這個項目，你就無緣了。」
王林道︰「明白，如果我的報價，在三人之間最高，那這個項目就歸我了。」
常景華笑道︰「那當然了。」
他估計沒想到，自己和王林之間的談判，進行得這麼順利，剛剛開始，就已經結束！
常景華看著手中的紙條發怔，很想再跟王林聊點什麼，讓他改動一下紙條上的數字。
可是，王林卻已經起身，說道︰「常主任，我們的談判結束了。下一輪議標，什麼時候舉行？是今天，還是改日？」
常景華模了模下巴，緩緩起身說道︰「王總，你這個投標金額，真的不再更改了嗎？」
「不用改了。」王林說道，「不管成不成，都是這個數了。」
常景華只得將字紙放進一個文件夾里，說道︰「王總，請到休息室里休息一下，另外兩場談判，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等結束以後，我們這邊會進行磋商，稍後就會公布結果。最終勝出的一方，才有資格進入最後的議標環節。」
王林表示明白，說道︰「不用等多久吧？」
常景華道︰「如果大家都像王總這樣爽快，那就容易結束。王總，你如果有事的話，可以先去忙，結果出來，我會電話通知你。」
王林道︰「我還是在這里等一等吧！也許他們也像我這樣，馬上就出結果了呢？」
「那行，王總，這邊請。」
常景華引領王林來到休息室，叫工作人員給王林泡了杯茶，然後匆匆離開。
王林掏出自己的煙來，翹著二郎腿，自顧自的抽了一根。
這年代沒有不準吸煙的禁令。
工作人員看到王林吸煙，主動的拿了個煙灰缸過來，恭敬的放在王林面前。
王林問道︰「同志，有報紙看嗎？」
「有的，請問王總要看什麼報紙？」
「日報，晚報，早報，申報，畫報，青年報，證券報都可以。」
「一看王總就是常讀報的，這些報紙我們這都有，我全部拿過來吧！」
「謝謝。」
不一會兒，工作人員捧了報紙過來。
王林也不講究，順手拿起一份報紙閱覽。
一則新聞讓吸引了王林的注意。
《後爸將繼子丟進了動物園喂狗熊》，只看這個標題，就知道新聞報道的梗概。
《種菜骷髏的異域開荒》
王林看了全文，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心想世間真有這麼狠毒的人？而且那個後爸還是這個年代少有的高學歷人士，有穩定的工作！
就為了生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這個凶手先是和不能生育的原配離婚，然後娶了現任妻子，結果因為後妻已有一子，他們無法再生育孩子，凶手做出了慘絕人寰的行為，將繼子騙到動物園，推下了狗熊山，可憐幼兒被熊活生生的咬死生吞了。
王林看得渾身不自在，一股悲憤之情溢于眉間。
他重重的冷哼一聲，然後翻開報紙繼續看。
在不起眼的一個版塊里，刊載了一則消息。
說的是詭異公交車的事情。
王林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故事，也會像新聞一樣刊登在報紙上？
現在的報紙，都是以奇聞異事來博人眼球，推進銷量嗎？
故事是這樣的。
某個初春的深夜，天氣寒冷，風也很大，末班車緩緩駛出公共汽車總站，一路上沒什麼特別的。車上有中年司機和年輕女乘務員，還坐了4名乘客。其中有一對年輕的夫婦、一位老女乃女乃、一個小青年。他們在合適的位置坐下，車開動了，向終點站的方向駛去。這條路線是偏僻的道路，晚上風很大，周圍沒有人。
標題再加上這樣的開篇，的確很吸引人。
王林反正閑得無聊，便看了下去。
在某個站點，上來了三個新乘客，兩個人穿著清朝官服一樣的長袍，臉色發白，中間有個披著頭發的人。
車上的人都被這個景象嚇壞了，這個只出現在恐怖里的場景，令每個人都呼吸著冷空氣。只有司機像沒事人一樣，繼續開車前進。
女乘務員笑著對大家說︰「這些人應該在附近拍古裝劇。也許是喝醉了沒時間換衣服。我們經常看到穿戲服的人坐車。」于是大家都平靜下來，車繼續前進，在下一站，車上的年輕夫婦下了車。
司機和乘務員在車里很開心地對話。
那位老太太時不時的回頭看三個穿著清朝衣服的人，大家都不知道老婦人在擔心什麼。
突然，老女乃女乃抓住小年輕的衣領說︰「是你吧！上車時偷了多的錢包！」
被誣賴的年輕人說︰「為什麼說我偷了你的錢包？」
乘務員和司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很平靜的看了一眼爭吵的兩個人。後面三個穿清朝服裝的人，看起來也很平靜，沒有任何動作。
老女乃女乃和小青年的爭執升級了，老女乃女乃扭著小青年的衣領，硬說是他偷了自己的錢包，又嚷嚷著說前面是派出所，我們去那里審查，于是請司機開門，兩人下了車，公共汽車又走遠了。
小青年並沒有消除憤怒，對老女乃女乃說︰「走，我們去派出所，清者自清！」
老女乃女乃看著公交車遠去的方向，幽幽的說了一句話︰「我剛才救了你的命啊！那三個穿戲服的人，不是活人啊！」
小青年嚇了一跳，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
老女乃女乃說你趕緊報警就對了！拉著小青年一起去前面的派出所報了警。
警方覺得這是天方夜談，並沒有引起重視。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第二天，那輛公交車沒有歸隊。
緊接著，有人在郊區的一個湖里發現了失蹤的公交車。
公交車里的司機和乘務員都死了，車里還有第三具尸體，就是那個被那兩個穿戲服的人扶在中間的人。
故事到這里就結束了。
「這也算新聞？現在的記者都這麼會編故事了嗎？」王林看了直搖頭，將這份報紙丟過一旁，另外拿了份報紙看。
這份報紙終于正常多了。
王林瀏覽報紙的速度很快，這是長期讀報看書養成的好習慣。
他看到第三份報紙的時候，莫子風和莫可可兄妹走了進來。
「王總！」莫子風主動打招呼，「你那邊的談判結束了嗎？」
「早就結束了！」王林道。
莫可可道︰「王總，你報價多少？」
王林道︰「莫小姐，你報價多少？」
莫可可道︰「是我先問你的呀！」
王林道︰「無可奉告，一切听發包方的消息好了。」
莫可可也就不好多問，說道︰「王總中午在哪里吃的飯？」
「在家里。」
「你不是說你約了嗎？原來你是欺騙我的？」
「我約了我的妻子，這難道不是約會嗎？」
「……」
莫子風問道︰「有什麼新聞嗎？」
王林道︰「你自己看吧！」
他順手把自己看的第一份報紙遞了過去。
莫子風接過來，正好看到離奇失蹤的公交車這篇文章，看了一眼，就被肉容所吸引，一邊看一邊跟妹妹討論。
「咦？這事情我好像听說過，不過故事的內容稍有出入。」莫可可說道。
莫子風道︰「這明顯就是別人胡諂的，你還認真了？」
莫可可道︰「哥，這是真事，你別相信！只不過記者用了春秋筆法。」
「真事？你說說看，到底是什麼事？」
「到處都有車匪和路霸，你應該知道吧？」
「听說過。」
「那兩個穿戲服的人，就是車匪。」
「車匪？為什麼要穿戲服？」
「車匪也分很好幾種，有直接拿刀子搶劫的，也有在路邊設置障礙，把過往的車子攔下來，然後明目張膽搶錢的。還有一種人，他們會故意制造車禍假象，然後找車子索賠。像這種穿戲服的劫匪，膽子比較小，害怕被人認出來，所以才穿上戲服偽裝，目的還是為了搶錢。」
「既然是為了搶錢，那車上的幾個乘客都下了車，他們也沒有搶啊！」
「因為那幾個人一看都是沒錢的人，所以被放過了。他們要搶的是車上的錢。」
「售票員手里的錢？」
「對，就是這筆錢，一般這筆錢會有好幾百塊。」
「幾百塊？就為了幾百塊錢？去當車匪？這劃得來嗎？」
「哥，你太有錢了，所以不知道民間疾苦，幾百塊錢？多少人辛苦一個月，也才拿一、兩塊錢的工資呢！這還是有工作的，那些沒有工作的，一年辛苦到頭，都賺不到幾百塊錢。」
「哦！」莫子風尷尬的模模下巴，問道，「故事的後續呢？怎麼樣了？」
莫可可的講述，也成功的勾起了王林的興趣。
王林一邊看著自己的報紙，一邊听她講下去。
莫可可道︰「就是這樣簡單啊！那兩個車匪，故意穿著戲服，隱藏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搶劫了公交車，遇到司機和乘務員的反抗，所以動了刀子殺了人。」
莫子風道︰「真的假的？」
莫可可道︰「比珍珠還要真！」
王林忍不住問道︰「不是還有一個死者嗎？那個人又是誰？」
莫可可看了他一眼，嫣然笑道︰「王總，你也看過這篇報道啊？那個人也是受害者。」
「兩個歹徒挾持了他上車？」
「真相是已經被他倆殺害了，帶著尸體上車，是想借這輛公交車拋尸，順便搶劫了公交車。」
王林不寒而栗！
這個故事，比報紙上的故事更真實，更可信，更嚇人！
鬼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莫可可道︰「那個老女乃女乃，看出來中間那個人不是個活人，是個死人，所以才嚇到了，故意找小青年吵架，就是想提前下車。」
王林道︰「你在哪里看到的這個故事？」
莫可可道︰「我听朋友說的。王總，你對這故事很感興趣？我們約個地方，好好聊聊吧？」
王林連忙搖手︰「不必了。」
莫可可咯咯一笑︰「王總，你很害怕我嗎？」
「呵呵，我怕你做什麼？你又不是車匪！」
「那你為什麼不敢赴我的約呢？」
「沒有交情，沒必要來往。」
「交情是喝出來的，多來往幾趟，我們之間就熟悉了。」
「不必了。」
「王總，還有一家來自香江的公司，他們一直在談判，也不知道他們會出一個什麼樣的高價？」
「這個，你只能去詢問他們了。我也不知道。」
「王總，這樣好了，我們把自己的報價說出來，我們兩家先對比一下吧？其實，走到現在這一步，最後的結果已經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王總你說呢？」
王林微一沉吟，說道︰「的確如此。我們兩家的談判都已經結束了。現在只等第三家的結果出來，就知道誰能勝出。」
莫可可道︰「為了表示誠意，我先說我們的報價吧！」
王林點點頭。
莫可可靠近王林身邊。
王林下意識的往旁邊擠了擠。
莫可可身上散發出一種特別的清香，讓王林心神一動。
她抓住王林的手，低聲說道︰「你別跑啊！按理說，這種報價，是不能隨便說出來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
莫可可打開王林的手心，在他手掌心里寫了一個數字。
王林微微一訝，隨即苦笑一聲︰「恭喜你，莫小姐，你們贏了。」
莫可可意似不相信︰「王總，你到底報了什麼價？我都告訴你了，你也可以告訴我了吧？」
她一邊說，一邊伸出柔若無骨的縴縴玉手，也讓王林在她手掌心里寫字。
王林微一遲疑，還是在她手心里寫下了一個數字。
莫可可明麗的雙眼，驀的放大！
她臉上的表情，十分的精彩，彷佛王林寫的這個數字，比剛才那個恐怖故事還叫人不可思議！
「王總，你這是認真的嗎？」莫可可搖了搖頭，「你哄我開心的吧？這不可能！」
王林說道︰「等下就會出結果，我沒有必要欺騙你。」
莫可可道︰「這？太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