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白發多了不說,人也又黑又瘦。
因為許久沒喝水的緣故,嘴唇還開裂了。
加上身上衣衫襤褸,看起來真沒比乞丐婆子好多少。
其實錢氏早後悔了。
只是之前在兄嫂的攛掇下,將事情做得太絕,才沒敢回王家。
當初她剛回錢家的時候,本來的確是想幫王家,把給出去的彩禮錢要回來的。
可她哥嫂以及堂兄堂嫂全都不同意,還勸她別再跟王家往來。
說一切都是王家人的錯,還讓她安心留在錢家,以後她的佷兒們會給她養老。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的,就被豬油蒙了心,竟信了他們的鬼話。
不僅沒再去問堂哥跟堂嫂要錢,之後王老栓和王大山上門的時候,她還出面,讓錢家人把他們趕走了。
第二次的時候,錢家人下手還特狠,差點兒把王大山打殘。
後來父子倆終于沒再上門,她終于安了心。
可情況卻很快變了。
堂兄,堂嫂甚至哥嫂和佷兒們,全對她變了態度。
之前頓頓給她送肉的待遇沒了,變成了給生的青菜。
她只能自己做飯來吃。
這也就罷了,她想著自己也不能一直在娘家當個客人。
可再後來,他們卻連青菜都不給她送了,還讓她幫他們干活。
甚至,還把她當不給錢的下人使。
她自然不樂意,直接跟嫂子吵了起來。
然後便是被佷兒和大哥打了,他們竟讓她,受不了可以滾。
滾?她都被王老栓休了,能滾去哪兒?
只能跑去了堂兄堂嫂家。
本以為堂兄堂嫂能為她主持公道的,誰知道他們竟然全站在了她哥嫂那邊,為他們說話。
還勸她好好待在哥嫂家里,听哥嫂的話。
否則,真被趕出家門,到時候就無家可歸了。
她當然不服,當下提出了讓堂哥跟堂嫂還錢。
誰知,兩人的態度立即就變了。
僅剩的一點耐心被磨完,竟直接拿了棍子趕她。
還說錢絕不會給她,而且那錢,已經被他們家跟她哥嫂家分了。
得知這一切,她幾乎感覺晴天霹靂。
當晚,她便想逃回下水村。
可想到自己對王老栓和王大山做的事,她沒臉,也不敢回來。
于是只能回到哥嫂家,然後徹底成了他們家的下人。
本以為,看在血脈親情的份兒上,等哥嫂消了氣,一切情況都能好起來。
誰知道,後來情況不但沒好轉,還更糟。
不管她為他們家做多少事,干多少活兒,他們永遠看不見,只覺得她是個吃白食的。
這次錢家莊準備逃荒,他們更是把她趕出了家門,讓她來下水村找王家。
她本來不想回來的。
可想到哥嫂和佷子對自己的態度,她知道,就算她跟著他們一起逃荒,離開了錢家莊。
之後如果遇上困難,她大概率也會被他們遺棄。
與其被他們拋棄在路上,到時候一定會死,她還不如回下水村來。
至少,逃荒的時候,王家人不至于會丟了她。
「松開!」王老栓眉頭緊皺著,很想一腳踹開抱住自己的錢氏。
卻因為性格懦弱,沒敢動手。
「不,我不放!嗚嗚……當家的,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跟大山可不能不管我啊!」錢氏哭得更凶了。
王大山見狀,眉頭都快擰出了「川」字。
知道自家爹拿錢氏沒辦法。
猶豫片刻後,終于走出了門去。
錢氏雖然被休,但到底是生他的人,他不好直接沖她下手。
他爹又是個只知道窩里橫的,這事只能找他女乃和二叔來解決。
錢氏見到王大山出門,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來。
「大山——」趕緊喊出聲,想將王大山叫回來。
誰知道王大山竟加快了步子,走得更快了。
心中一急,錢氏趕緊拽住了王老栓的褲子。
「當家的,你快去追大山。別讓他去找人!當家的!」
見王老栓沒動,錢氏的力氣更大了。
「你快點兒啊!」差點兒把王老栓的褲子給拽掉。
王老栓只能抓緊自己的褲腰帶,卻是依舊沒動。
經過了這麼多事,他要還不知道錢氏是個敗家娘們,他就真成豬腦子了。
眼下家里困難得很,他跟兒子日日打柴賣柴的,才能勉強不餓肚子。
再多一個人,他們肯定吃不飽。
況且,這婆娘是走投無路才找回來的,根本不是真心悔改。
他這時候要是心軟,以後,還得再次被她騎脖子上去。
錢氏很快被王老栓這模樣所氣到,終于從地上爬了起來。
「讓你去追王大山,你是耳朵聾了嗎?!」
「你個沒種的窩囊廢,你倒是快去追啊!」說著,竟還動起了手來。
軟的不行那便來硬的。
她的男人,她知道。就吃她這一套。
果然,王老栓根本不敢反抗錢氏,盡管被錢氏掐得生疼,也不敢還手。
錢氏見狀,下手越發狠了。
逼著王老栓去把王大山給追回來。
王老栓卻是咬著牙,忍著疼痛,就是不肯松口。
王家院子里,錢氏的咒罵聲開始越來越大。
然後,沒一會兒便吸引了周圍鄰居們的注意。
有人來王家瞧熱鬧。
見到錢氏已經騎到了王老栓身上,且在打王老栓。
直到這時,王老栓仿佛才想起來,趕緊呼救。
鄰居們一邊鄙夷王老栓沒用,一邊進門,將錢氏給拉開了。
此時的錢氏已經跟個瘋子差不多,對來拉架的人拳打腳踢,甚至吐口水。
瞪著王老栓的表情,也跟要吃人一樣。
王老栓則壓根兒不敢跟錢氏對視,只是悶悶的低著頭,想緩解身上的疼痛。
沒一會兒,王老婆子便帶著王大石到了。
見到王老栓的臉,都被錢氏給抓花了。
身上的衣服,也被錢氏扯破了,王老婆子的火氣立即就涌了上來。
「打死你這個賤東西!還敢上我們王家來,老娘打死你!」嘴里咒罵著,抬起拐杖便朝錢氏打去。
錢氏見狀,立即閃躲。
好在剛才拽著她的人怕惹事,把她給松開了。
因此,被打中兩下後,錢氏就掙開了束縛,得了自由。
「賤東西,你還敢躲?!」王老婆子大怒,舞著拐杖,繼續追著錢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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