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手藝還不如柳祿

柳志遠卻搖搖頭,正色道︰「我何止是懷疑吳南參,便是這長興縣城內的曹縣尉及其手下的那些弓手,我亦是懷疑的,甚至于這長興縣縣域境內里正耆長之類盡皆可疑,二娘,你也知曉,此事著實非同小可,一般人是絕無此能力行此擄人行徑的。你我查探了這許多時日,為何仍是毫無頭緒?要說無人從中作梗,我說甚麼我都不信的。在如何煩雜凌亂的案子,半年的時間或多或少該是有些眉目的,可這件案子卻是了無音訊,哼!這不得不令我心生疑竇!」

陳冰听後心中肅然,她並非沒有想過此案會牽扯甚廣,只是沒有想到自己和柳志遠查探此事會遭人算計。她蹙眉思忖片刻後,說道︰「可是你如此一來,將所有人都懷疑進去等于甚麼都未查出來呀,和從頭來過也無甚區別。且這許多人的,就憑你我二人無論如何也是查不過來的,你得尋個法子,須有主次的去查探方才可以。」

柳志遠點頭道︰「我適才想的便是這些了。曹縣尉是官府中人,與我是同僚,而吳家腳店的吳南參是個買賣人,因此我打算從這二人身上著重下手,讓柳福通過曹縣尉查那陳天寶時,順帶也把曹縣尉的老底給我查探清楚,而那吳南參,就由我親自去查便是了。」柳志遠說完,看了眼自己跟前的陳冰,見他表情甚為平靜,便微微淺笑著問道︰「二娘,此事極有可能牽扯到了官府中人,你怕嗎?」

陳冰抬頭亦是看了看柳志遠,又低下了頭,輕聲說道︰「不怕。」

柳志遠拍手叫好,而陳冰卻白了他一眼,說道︰「這有何好拍手稱快的,既然都說好了一起破了這案子,那你我就一條船上的,我是漁家女,自然懂得同舟共濟的道理,因此我哪里還有害怕的道理。」

柳志遠心中動容,他壓抑住內心的沖動之情,看向陳冰,卻沒料到陳冰亦是看向了他,二人四目再次相交而笑,只是這一次二人的笑意之中少了些羞澀,卻是多了些許的默契。

少頃,陳冰放下柳志遠那件長衫,運起蘭花手勢,在自己肩頭揉捏一番,隨後又拿起衣衫,站起身子,把衣衫在柳志遠面前抖落開來,笑吟吟道︰「大功告成!知行,看看縫的如何?」

柳志遠打量了一番後卻是笑道︰「二娘是要听真話呢還是假話?」

陳冰說道︰「自然是听真話了,你知我性子急,快快說罷,莫要賣關子了。」

柳志遠微微笑道︰「真話便是這破口縫的還不如柳祿縫的好。二娘,你這女紅手藝是該好好練練了。」

陳冰听後小臉一紅,忙說道︰「還,還不如柳祿?你是認真的?我這女紅手藝也沒差到要和一男子去比的地步罷?」

柳志遠笑道︰「二娘你如若不信,可翻看我身上這件中衣,右胸口處的縫補口,你一對比便知了。」

陳冰干笑一聲,心中憋了一口氣,誓要與之比個高低。于是拎起那件藍色長衫,對照著柳志遠身上中衣的縫補口,她在各自的破口處是顛來倒去的看了又看,雖然心中極為不服氣,可也不得不承認柳祿縫合的針腳和線頭皆比自己的要齊整細密,再看自己那歪歪扭扭的縫口,她搖搖頭,心中有些堵,胸中適才憋著的那口氣也泄了七七八八,她嘆了口氣說道︰「哎,我這女紅手藝還不如柳祿這般一個男子來的好,我還是把這補好的縫口拆了罷,也省的丟人現眼了。」說完,竟真的去撕扯自己適才縫好的破口。

柳志遠對此歡喜還來不及,那容得她去撕?忙奪過衣衫,如護至寶一般護在了自己的胸口,說道︰「莫拆,莫拆,二娘莫要小瞧了自己,這破口縫的不錯,我歡喜的很,哪里會嫌棄了?」為避免陳冰再次搶奪,柳志遠說完竟是把長衫直接穿于了身上,而後自顧轉了圈身子,說道︰「不錯不錯,比以前穿著更適宜了。」

陳冰白了他一眼,回

身收拾好葉美娘的針線盒,說道︰「你就少拍馬屁了,我這女紅手藝我自己還不清楚嗎。」說著拿出那只繡了一半的荷包,說道︰「我娘的手藝那才叫好呢,之前繡了一只荷包送我,荷包上的藕花繡的就和真的一樣,極是水靈,可惜不知何時被我弄丟了。」

「荷包?啊!那是你娘繡的?弄丟了?哦,哦,是嗎?那你可還記得在哪里弄丟的?」柳志遠听後心中一緊,偷偷把手伸進懷內模了模那只荷包,他更是有些心虛,說話便有些語無倫次了。

陳冰嘆了口氣,點頭說道︰「哎,我要是記得就好了,定要去尋的,可我就是不知道啊。你說氣不氣人。啊,你還別說,有可能在長興縣被賊人給順走了也說必定啊。哼!要是讓我知道是何人,我定要讓他嘗嘗我點穴手法的厲害!」

柳志遠見識過陳冰點穴手法的精妙,他搖搖頭,干笑道︰「呵呵,二娘點穴手法精妙,若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順走了二娘的荷包,真是祖墳冒,不是,若是查到是何人所為,我柳志遠第一個不放過他!」

陳冰卻嘆道︰「哎,你也少油嘴滑舌說好听的安慰我了,這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上哪里去找一只荷包。算了算了,不去想他了。我如今正打算自己重繡一只,只是不能讓我娘知曉了,不然我要挨罵了,那只荷包可是我求了好久才求來的呢。」

此時太陽已全然落山,屋內也漸漸黑漆起來,而蠟燭價錢並不便宜,因此如陳家這般貧苦鄉村人家便用不起了,陳冰屋內是有油燈,可若是點了,柳志遠那高大身影杵在那里就顯得十分顯眼了,若是東屋的人看見了,自己便是長了十張嘴也說不清楚了,因而她並未點燈。

而柳志遠卻未注意到這些,問道︰「二娘,上回在馬車上我問你起你那自生火之事,你說想過去湖州城打開銷路。我柳家在湖州亦是有些產業,若是二娘需要,我可去湖州幫你打點打點。」

陳冰思忖片刻後,搖搖頭道︰「多謝你的好意,我還是想自己去一趟湖州,親自打開自生火的銷路。柳家確是家大業大,我若是能有知行的幫助,確是能事倍功半,然而這自生火買賣不僅僅是我的,也是我哥哥和芸娘的,我亦是要為了他二人著想,因此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柳志遠听後頗為失望,仍有些不死心的說道︰「我若是能替你打開銷路豈不是更好?如此一來你便可以更加安心的和我一起查探那件案子了。」柳志遠知陳冰最為關心的便是女孩兒被擄之事,因此便把話提前說了出來。

陳冰卻是搖搖頭說道︰「知行,不瞞你說,我並非不願你幫我,而是有其他事情想要你助我一臂之力,不知你願不願意?」

柳志遠一改適才無精打采的樣子,他心中已經道了千遍萬遍「我願意」,此時更是勁頭十足雙眸放光,忙問道︰「二娘快說快說!是何事情要我幫忙?只要二娘一句話,便是赴湯蹈火,我亦是在所不辭啊!」

陳冰擺擺手,輕笑一聲,說道︰「我哪里敢讓德賢樓大東家為我赴湯蹈火呀,其實是極其簡單之事。我近些時日在研制一種醬料,想來這世上應當還沒有的,因此我想,在做成之後,帶去你的德賢樓試用,你看如何?」

柳志遠听後沒想竟是如此簡易之事,心中甚是失望,心道︰「就這?」可轉念一想,既然是在自己的德賢樓試用那醬料,那陳冰定然是會前來的,如此一來,便多了親近的機會,念及至此,他忙點頭道︰「好好好,此事極易。對了,二娘做的是何種醬料?何時能做好?若是做好了,可否現在就讓我嘗一嘗?」

陳冰見他一副猴急的模樣甚覺好笑,忙掩唇笑道︰「還沒做成呢,如何得吃?且這醬料我也是頭一回做,能否成功我心中亦是無甚把握的,你也不用太過著急的。倘若真的是做成了,我還真希望你能幫我打

開這條銷路呢。」

對于陳冰如此請求,柳志遠自然是應承下來的,說道︰「你且放心,在我這德賢樓內,只要做出來的醬料確是好吃,銷路定然是不會差到哪里去的,便是這長興縣城內,我亦是有把握替你打開銷路。」

然而陳冰的志向卻頗為高遠,她目光並不局限于這長興縣城之內,而是和那自生火一般,目光放在了整個大楚境內,甚至著眼于大楚之外的世界亦無不可。此時天色近乎全黑,即便是面對面站在一起,陳冰亦是有些看不清柳志遠的臉,她抬頭對著柳志遠微微一笑,說道︰「好,那你我便一言為定,我這買賣作的好與不好,全看知行你的本事了。」

還未等柳志遠回話,院門被打開了,陳興祖和葉美娘二人說笑著走進了院子,陳冰心頭大驚失色,忙輕推了一把柳志遠,小聲急道︰「我爹爹和娘回來了,你快些走!莫要讓人瞧見了,否則我便是跳進太湖都洗不清了!」

柳志遠知他二人孤男寡女同處一室,若是被人知曉了,自己到是無甚要緊,可于陳冰的名節卻是天大的損失,他明白此時時間緊迫,也不再多言語,只對陳冰拱了拱手,道了聲別,而後提氣暗運內力,一個閃身,如同消散了的煙塵一般,竟是不見了蹤影,唯有他離去時踫著的簾子仍在輕微晃動。

陳冰搖搖頭,望著柳志遠剛才站過的地方,微有些愣神,更是有些不舍,而今日她與柳志遠之間的獨處,似是將他二人之間的關系又拉近了不少,而陳冰心中更是對他產生了些許依戀之情,她輕彈自己的額頭,忙驅走自己腦海內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可越驅腦中越是思念柳志遠。她無奈的嘆了口氣,走到窗前,抬頭看著天空中躲在雲層內朦朧的月色,她嘴角不自覺的微微揚起,現出兩只甚是醉人的小小淺窩,而躍入她眼中的卻是適才柳志遠穿上剛剛縫補完畢的藍色長衫時,臉上所蕩漾著笑意的模樣,而此時此刻的她,心中所泛起的卻是絲絲甜意。

至此,陳冰心中便住進了一個人,雖然留給那人的空間極其有限,然而他卻已經扎根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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