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我心傷悲,莫知我哀(十三)

陳興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驚詫道︰「爹爹何出此言!」陳冰亦是詫異的看著陳大維,心想不知翁翁這葫蘆里到底賣的甚麼藥。

陳大維說道︰「你娘適才對我說了,自從嫁給了我,就沒有回過娘家,她很是想念娘家的親人。因而想趁這次機會,回一趟娘家。這路途遙遠的,我哪兒放心的下她一人前往?自然是要作陪的。干脆,就此分家了事。你帶著美娘大郎和二娘,在這村里頭好好過活,我和廣祖帶著你娘還有三郎四郎,先去長興縣城安頓下來,過了年,便回一趟延安府。廣祖,你看如何?」

陳興祖怔怔的看了看陳大維,又轉頭怔怔的看了看陳廣祖,陳廣祖雙手交叉胸前,他听明白了自己爹爹的意思,尋思道︰「現在在這家中,是興祖在掙錢,若是分了家,便沒了興祖捕魚的收入。不過這老陳家,能掙錢也不是只有興祖一人,五娘做豆腐的手藝亦是絕佳的,我若是跟著爹爹去了長興,這掙錢的擔子便落在了五娘身上,哼,爹爹打的真是如意算盤啊。不過這樣也好,終于不用待在這鄉野湖村里了,呵,憑我的手段,這五百貫早晚也是我的。」念及至此,他嘴角露笑,回道︰「好,我听爹爹和娘的。」

陳興祖拉過葉美娘跪在自己身旁,說道︰「爹爹,孩兒是家中的老大,贍養父母理應是由我來,怎能讓廣祖獨立承擔。且那延安府離兩浙路路途遙遠,我又如何放心爹爹和娘前去?孩兒求爹爹收回適才的話,一家人如初生活在一起,也好讓我西屋盡孝。」

陳大維呵呵笑道︰「這你倒不用擔心,你娘和我前半輩子都生活在延安府,對那里可謂熟門熟路,哎,莫說你娘思鄉心切,就是我,也想再去看看種將軍。」

陳廣祖甚為機靈,此等對自己大有好處的事情他自然極獻殷勤,搬來一張竹椅放在陳大維身後,扶著他道︰「爹爹坐著說話。」

陳大維點頭坐下後,說道︰「呵呵,廣祖有心了。興祖,這分家也是容易得緊的。我老陳家除了這座院子外,在村西頭還有個老宅子,這老宅子我就給你西屋了,好好的翻新一下,也是很好的。這座院子我就給廷俊和廷弼了,將來他二人娶親了也是要這院子住的。另外,廷俊翻出的這二十貫你就拿去翻新老宅用罷。其他的錢,我就同你娘帶走了。興祖,這養老的事情我也不用你來了。」

陳冰心中冷笑道︰「翁翁打的好主意啊,拿走這四百五十貫不說,賣身的一百貫和之前給的四十貫也都卷走,只留給西屋二十貫,哼,五百九十貫,不算小數目了,這一筆錢夠快快活活的過一輩子。呵呵,真是甚麼便宜都讓你佔盡了。」可轉念一想,能夠同婆婆翁翁徹底分開,沒有了掣肘,自己也能甩開手腳做自己的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陳興祖哪里會同意,一個勁的磕頭賠錯,陳大維笑道︰「興祖起來罷,你爹爹年紀也不小了,這斷了腿也是個廢人了,就想趁著還能動動,就到處去看看,你莫要在勸我了。廷耀,一會你去一趟耆長家,把他給我請來,好讓他來做個見證。廣祖,這分家的字據,你這就給立了罷。」

陳廷俊本就不是聰明之人,腦子也不太好使,他不明白分家到底是何意思,心中以為分家就是西屋的人將婆婆和翁翁給趕了出去。他想著自己最為愛戴的婆婆就要無家可歸,心中極為惱怒,認定趕走自己婆婆和翁翁的元凶是陳冰,他暴喝一聲,對著陳冰大聲吼道︰「你不許趕走我的婆婆和翁翁!!!」言畢,竟是一腳向陳冰蹬來。

這一下變故來的太快,眾人反應不及,柳志遠雖是站在陳冰身側,可他也絕沒想到會有人向著陳冰動手,他想要拉開陳冰已然有所不及,只得左手運勁,劈向陳廷俊踢來的右腿。

陳冰並未想到陳廷俊會對自己發難,亦是準備不足,匆忙間運起蘭花手勢,心中擔心能否拂中他

的穴位。就在此時,護女心切的葉美娘忽的挺身將身子攔在了陳冰與陳廷俊之間,只一瞬間的功夫,陳廷俊這一腳結結實實的蹬在了葉美娘的小月復之上,葉美娘悶哼一聲,痛苦的捂著小月復,慢慢癱軟于地上。

陳冰大驚失色,忙蹲子扶著葉美娘,急喊道︰「娘!娘!」葉美娘蜷縮著身子,不斷申吟著,連連小聲喊著疼,陳冰心中大急,喊過陳興祖道︰「爹爹,你先抱著娘回屋,哥哥,速速去把牛郎中請來。」而後惡狠狠的盯著陳廷俊,切齒道︰「陳廷俊!我娘有了身孕,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沒完!」

抱著葉美娘飛奔回西屋的陳興祖聞言後忽的頓住了腳步,他怔怔的回過頭,臉上先是掠過一絲驚喜之色,旋即眉目緊蹙,似是想到陳廷俊方才的那一腳,心中十分驚懼,忙問陳冰道︰「當真?」

陳冰點點頭說道︰「我把過脈,真的。」

陳興祖身子微震,他怒視了眼陳廷俊,說道︰「二娘,一定要治好你娘!」丟下這句話後陳興祖抱著葉美娘踢開西屋屋門,一頭扎進了屋內。

陳冰心下著急的很,她擔心葉美娘月復中胎兒的狀況,更擔心葉美娘的身子,心中恨極了陳廷俊,陳冰怒視著他,拾起地上一根小樹枝,面若寒霜冷肅道︰「陳廷俊!自今日始,你最好每日都祈禱我娘無事,否則下場就如這根樹枝一般!」言畢,「啪」的一聲脆響,陳冰手中的樹枝已被她拗成兩段。

羅三娘和陳玉娘心中驚怕,各自向後退了一步,文五娘卻有些後悔說出了那五百貫的事情了,亦有些害怕陳冰真的會對陳廷俊不利。陳廷俊雖不如何瞧得上文五娘,可畢竟是文五娘的親生孩兒,所謂為母則剛,心中雖有愧疚,可還是小心翼翼的拉過陳廷俊,將其護在自己身後,而暴戾如斯的陳廷俊,面對陳冰那咄咄逼人的氣勢,雖是在躁動炎熱的午後,可仍舊感受到陳冰身上所散發出的深深寒意,此時他的額頭上竟是冒出了顆顆冷汗。

陳冰心中冷笑,不再去理會陳廷俊,轉身面對柳志遠,微微嘆息道︰「知行,真對不住,今日我要替我娘診治,無法招待于你,改日我親自上月柳園向你道謝。」

柳志遠心中明白的很,忙點頭說道︰「你莫要說了,當務之急便是趕緊治好你娘,其他事情都可以放在一邊以後再議,你快快進屋,莫要在耽擱了。」

陳冰感激的看了眼柳志遠,轉身便奔回了西屋。

所謂千言萬語盡皆匯聚于陳冰方才的眼神之中,柳志遠看的真切,心中更是明了,他微微嘆息,喚過錢忠義問道︰「從長興帶來的藥材之中,可有補虛之物?」

錢忠義略略思忖片刻後回道︰「回少主,除了一些解毒藥材,便只有常用的祛風寒的藥物了,並未有大補之物。」

柳志遠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心想待無忌回來後就讓他跑一趟華亭,把家中幾顆大補丸拿來。一旁許久未說話的無瑕阿姊忽的說道︰「我倒是帶了一支千年野山參,不知你要不要?」

柳志遠驚喜不已,忙踏上一步,伸出左手道︰「快快給我!」

無瑕阿姊一掌拍開柳志遠伸來的左手,嗤笑一聲,冷冷道︰「你就是這種態度問你阿姊要東西的?」新

柳志遠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嘿嘿笑道︰「無瑕阿姊對不住,方才我是急了些,救人如救火,還請阿姊把那支參贈與我。」

無瑕阿姊卻一攤雙手說道︰「不在我身上。」

柳志遠一怔,氣急敗壞道︰「無瑕阿姊,這都甚麼時候了,你還拿我尋開心呀。救人要緊,救人要緊吶!」

無瑕唇角微露一絲不為人察覺的笑意,心中尋思道︰「這才是你這年紀的少年該有的樣子啊。呵,我到想看看,那個陳冰究竟有何種魅力,竟能把柳家二郎君迷

成如此這般田地。」無瑕暗暗搖搖頭,回他道︰「誰和你說笑了,出門在外,這些既貴重又不便拿的東西又怎會隨身攜帶。那支參在我帶來的包裹中。」

柳志遠大喜,忙道︰「好!我這就去取來。」

無瑕忙攔住了他,冷笑道︰「哼!讓你的髒手踫過了包裹,這包裹我還能要嗎?!你給我待著,我親自去取來。」言罷,退至門邊,一個閃身,便既消失不見。柳志遠心中嘆道︰「無瑕阿姊這身法,可比無忌要優美的多吶。」

此時,門外圍觀人眾自覺的讓出了一條道,卻是陳廷耀氣喘吁吁的帶著牛郎中奔進了院子。他也無暇理會院中諸人,拉著牛郎中便扎進了西屋之中。柳志遠單手負于身後,眯眼看著牛郎中進屋的身影,心中十分訝異,心道︰「這移步身法,難道他是……」

牛郎中進屋後,陳冰忙起身,帶著哭腔喊道︰「牛郎中,快瞧瞧我娘,我娘她,我娘她……」

牛郎中放下診箱,看了看蜷縮在床上的葉美娘,安慰陳興祖和陳冰道︰「來的路上大郎都對我說了,興祖你莫要擔心,二娘你也莫要心慌,待我診過脈後自會有分曉的。」言畢,一手搭在葉美娘的脈搏上,一手捻著自己胡須,雙目微閉,仔細品解著葉美娘的脈象。

陳冰在一旁卻顯得尤為焦躁,她搓著雙手,緊蹙雙眉,凝視著牛郎中,想從他臉上表情變化來探知自己母親的情況。然而牛郎中卻面色如常,毫無波瀾,陳冰看不出牛郎中面色上的變化,心中更是急躁了起來,心道︰「怎的今日牛郎中診脈診了如此長的時間,以牛郎中的水準,不應該的啊。」許是心中有急切之事的人總覺得時間過的快,實則從牛郎中搭上葉美娘脈搏始,也不過過了十幾彈指的功夫,陳冰擔憂自己的娘親,實為人之常情,所謂關心則亂,如今心亂如麻的她自是覺得時間過的飛快了。

約莫又過了十彈指的功夫,牛郎中把完了脈,而在煎熬中等待結果的陳冰急忙問道︰「如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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