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東山莊疑雲(七)

柳志遠扶住範德廣,吃驚的問道︰「甚麼?!你說甚麼?!範叔適才還好好的啊,這才一個時辰都不到的工夫,怎的就歿了?」陳冰亦是吃驚不已,她也顧不得甚麼禮防了,也問出了相同的問話。

範德廣雙眼通紅,氣息極亂,拉著柳志遠急道︰「知行老弟,你會武是不是?快快快,快隨我去看看我爹爹,快看看他還有沒有救,快快!」他邊說邊拉著柳志遠急急的出了正堂,陳冰亦是緊隨著柳志遠,她左手伸入衣袖,模到所帶著的銀針,心中暗自慶幸,心想還好銀針帶著,若是他爹爹還有救,說不得,就算損耗元氣,也要救人一命。

三人來到後堂時,範有福已經帶著三名小廝候在了門口,他見了三人,將手中燈籠遞給了範德廣,神情焦急的引著三人進了屋子,隨行的三名小廝亦是跟著進了屋。範有福先是命人點燭台上的蠟燭,柳志遠大手一揮,奪過範德廣手中提著燈籠,說道︰「不用了,燈籠照的近,看的更清楚一些。」範有福悻悻然退至一邊,叉手侍立在側。陳冰看了範有福一眼,卻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並未多說甚麼。

柳志遠被範德廣拽至踏邊,範德廣提著燈籠,照亮了踏四周,柳志遠也顧不上許多了,急急伸手把了範慧達的脈,過了十來息的功夫,他嘆了口氣,搖搖頭,憾道︰「鹿鳴兄,令尊他,確是歿了。不過……」柳志遠看清了範慧達的尸身後,面色變的極為冷峻,陳冰來到二人身旁,看了眼後也是極為吃驚,只見範慧達穿著白色中衣,斜躺在床上,右腿耷在踏上,而右手懸在一邊,綠色被子半搭在他的小月復之上,花白的頭發已經散亂開來,眼楮瞪得極大,似是死前見了極為不可思議之物,嘴張的亦是極大,其口中還含有一些血跡,心口處插著一柄匕首,直沒至柄,流出的鮮血已將左邊的被褥染成了鮮紅之色,而紙帳上亦是濺有不少血漬。

柳志遠拉著陳冰,原想這場面過于驚悚,並不適于她一女子去看,可一想她並非弱不禁風的閨閣女子,便即住了手。陳冰並不知曉此時柳志遠的心思,她掃了一眼四周之後,忙問柳志遠和範德廣道︰「韓氏呢?韓氏在哪里?還有那男孩兒,範德承,他又在哪里?」

範德廣這才反應了過來,大喊了一聲,整個人如同彈起的蝦一般跳了起來,沖著範有福吼道︰「快去隔壁看看我弟弟如何了,快快!」範有福忙沖著邊上的小廝打了個手勢,那小廝會意,即刻出了屋子,而範有福順手點燃了屋內的幾根蠟燭。

範德廣說完,他又如同中了邪似的在屋內轉著圈圈,說道︰「對啊,對啊,韓氏呢,韓氏呢,韓氏去了哪里?我爹爹平日待她最好了,如今我爹爹歿了,韓氏她人呢,她人呢?」

柳志遠怕他急火攻心,得了失心瘋,忙按住了他,在悄悄在他背上穴位中輸了些許真氣,範德廣氣血逐漸平穩,人也漸漸平靜了下來,柳志遠扶著他坐于案前,小聲勸慰著他。

此時陳冰揀了只亮著蠟燭的燭台,照著身前,在屋內四周細細的搜尋了一遍,心下覺得甚是奇怪,心道︰「怎麼會這樣?這不應該啊。」念及至此,她悄聲問範有福道︰「有福,是誰先發現老主人遇害了的?」

範有福行了個禮,低聲說道︰「回陳家娘子,主人喚我等去查察家中女使小廝是否有缺人,我便去查了,結果是並未少人,因我住在後罩房,須路過後堂,我卻見後堂老主人屋子的門是開著的,尋思這門怎會開著,便想去關門,走進時,撲鼻而來一股濃重血腥味,那時,我還未朝壞的方向去想,只覺得哪個小廝這麼不當心,把雞血灑在了老主人屋子內,本想進屋子清理一番,恰巧此時主人從正堂轉來此處,我便迎上前去,說了前因,主人心惱那壞了事情的小廝,便與我一同進了屋子。到了屋內,那血腥味是愈發的重了,主人喚了幾聲老主人,卻未得到回音,主人

也覺得不對勁了,于是便命我點燃了桌上的蠟燭,待我二人上前查看時,卻不料,不料老主人心口竟然插著一柄匕首,已然,已然氣絕身亡了。嗚嗚嗚……」說罷,竟是傷心的痛哭流涕起來。

陳冰安慰了他一番,見他哭聲漸止後,問道︰「有福,你二人進來後,這韓氏已不在你家老主人身旁了嗎?」

範有福回答道︰「回陳家娘子,我二人進屋時也只注意到老主人,至于那韓氏,那時確是未能留意是否還在老主人身旁。」

陳冰又問道︰「你二人進來後,除了這桌上燭台,可還有踫過其他東西嗎?如這凳子,桌子,甚至這紙帳簾子?」

範有福搖搖頭說道︰「沒有,我和主人進來時是甚麼樣的,如今亦是甚麼樣的,並沒有動過任何物什。」

陳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問道︰「那你二人如何想到尋我二人的?」

範有福回道︰「回陳家娘子,主人說柳官人會武,想他興許有辦法還能救老主人一命,便命我尋些小廝看住此處,他自己親自去請柳官人前來救老主人。」

陳冰心想原來如此,她輕輕拉過柳志遠,低聲道︰「知行,你說你看到那個被擄走的女子,會不會就是這韓氏?」

柳志遠先是點點頭,後又搖了搖頭,說道︰「我確是沒有看清,還不敢確定是否是韓氏,不過看此情形,多半就是韓氏了,應該不會錯了。」

那去查探範德承的小廝這時又闖回到了屋里,大聲道︰「主人,主人!謝天謝地!我看過了,小主人一切安好,他在隔壁屋里睡的正香呢!」

範德廣听了長吁一口氣,而陳冰心中甚怕那孩童也遭了毒手,如今得知他安好,也便放了心。于是便對柳志遠使了個眼色,柳志遠會意,對範有福道︰「你家主人身子有些不適,你扶著他先回正屋歇息罷。另外,你家老主人的尸身暫且勿動,待明日一早想法子去了衙門通報一聲,讓衙門遣仵作勘驗了尸身後在做決意,你扶他出去時莫要忘了把這屋子門鎖上,差兩個小廝看守此處。在差兩小廝,在莊內各處仔細巡視一遍,若有疑問,速速來報。」

範有福落著淚水有些為難道︰「那,那總不能讓老主人就躺在此處啊,要不我先尋付簡易棺木,把老主人安放在內,那樣老主人自己也會心安一些的。」

柳志遠冷著臉,叱道︰「你懂甚麼?!你家老主人是被殺的,你若是動了他的尸身,這現場豈不是都被你破壞殆盡了?明日衙役仵作來了要如何勘察這現場?要如何替你老主人伸冤?你就希望你的老主人死的這麼不明不白?哼!我言盡于此,至于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罷。」言罷,也不再搭理範有福,更不理會房中其他人,攜著陳冰,二人一齊離開了屋子。

出了屋子,陳冰甚是擔心李芸娘和孫七娘的處境,便同柳志遠一同去了西廂房,好在二人並無被打擾到,而西廂房內生著炭火,更是溫暖如春,李芸娘因而睡的極為深沉,不過孫七娘卻一直未能入睡,她見了陳冰,忙拉著她問道︰「二娘,快快告訴我,這莊子里頭到底出了甚麼事情了?適才還有人來問我二人可否安好,這是怎麼了?」

陳冰便把柳志遠在正堂見著黑衣人擄走一女子的事情,以及碼頭船只被燒,範德廣父親範慧達被殺之事都說與了孫七娘听,孫七娘听後極為吃驚,問道︰「這,這船也燒了,我等就被困在這莊子里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陳冰點點頭,看向柳志遠,說道︰「七娘說的對,知行,那人燒船的目的便是想把這莊子里的人統統困住,看來,範德廣的父親並非他唯一的目標。」

柳志遠卻是說道︰「冰兒,你的話我只贊同一半。」

陳冰說道︰「哦?那你說說,我說的哪里不對?」

志遠笑道︰「你說他之後另有目標,我看是不假,可為何要燒船?他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範慧達,另有目標那亦不是輕而易舉之事?何必多此一舉的去燒船?那樣豈不是讓莊上之人做出防備?而且也絕了自己的退路。」

陳冰微微思忖,說道︰「若是此人原本便是莊上之人呢?那樣便不需要退路,只須困住自己想要對付之人便可。」

柳志遠說道︰「可他為何要擄走韓氏?擄走韓氏又為何特意經過正堂?還有那兩滴血印,是韓氏身上的,還是那黑衣人身上的?哎,這些仍是未能串起來,我還是想不太明白他如此做的目的。」

陳冰點頭道︰「不錯,如今探明的線索還太少了一些。很多事情還想不明白,想不透徹。對了,知行,適才在後堂內,你可有察覺到哪里不對勁?」他見柳志遠搖搖頭,便接著說道︰「那韓氏既是被擄走的,可屋子里頭為何沒有任何搏斗痕跡呢?還有桌台上那根蠟燭……」

忽的,外頭傳來一陣陣嘈雜之聲,間或幾聲尖聲慘叫,甚為淒厲。三人心中均是一凜,陳冰和柳志遠齊聲道︰「不好!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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