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劫(二)

柳志遠一怔,總覺得哪里不對,他站起身子,看向柳三,便問他道︰「你說你回來的路上,都沒有踫見她二人?」新

柳三此時早已嚇的抖如篩糠,額頭上滲出的汗珠也已順著鼻尖滴下,這話說的也就不利索了,他回柳志遠道︰「回,回二郎君,我,我照二郎君的吩咐,一早便,便駕車去了花湖村,官道上雖人多,可我眼力尖,若二娘在道上的,我,我絕不會看差。回來時候,我還特意駕的慢了些,可,可仍是未見二娘芸娘的蹤影。進了城後,我在城里也,也繞著道尋了幾圈,仍是沒有尋到,這,這才回了德賢樓。」

柳志遠听完,又慢慢坐了回去,轉頭看向窗外,外面街市上人行如織,各種叫賣之聲不斷從遠處傳來,柳志遠心中厭煩,伸手帶上了窗戶,心道︰「花湖村上長興縣城的官道只有一條,若是走來的,至少須一個半時辰,柳三駕的馬車,快的話來回也只須半個多時辰,按他出發的時辰來計,應當在路上是能踫見冰兒的。若說岔路的話,也只有花湖村出來的道上有兩條岔路,可也不過幾里路而已,絕不會踫不上。這究竟上哪里去了?」

柳三自知自己沒有完成柳志遠的交代,生怕受到他的處罰,便硬著頭皮,勸慰柳志遠道︰「二郎君,明日,明日是上巳節,興許,興許二娘和那李芸娘去了甚麼賣首飾的鋪子,或是那些個胭脂水粉的鋪子,待買好了東西,便自己來德賢樓了也不一定呢。」

柳志遠掃了眼柳三,雖心中厭煩,可也頗為認可柳三這番話。他微微嘆口氣,不耐的揮揮手,柳三如得赦令,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躬身行了禮,身子慢慢後退著出了三樓小閣,輕輕合上木門後,他這才如釋重負,深深吸了幾口氣,雙手合十,心中暗道︰「陳家小娘子啊,你就快快來罷。」

柳志遠拿出身後的兵書,看了小一會兒,可他心中不寧,如何都看不進去。便又把書放回身後架子上,站起身子,在小閣中來回不停的走動著,步伐頻快。而桌案上原本氤氳冒著熱氣的菜肴,也漸漸的偃旗息鼓,而那道燴羊肉,表面已凝結了一層薄薄的白油。

隨著日頭西斜,樓下道上比之午時愈加的熱鬧,而此時柳志遠的心卻如桌上的菜肴,早已涼透。他著實不知陳冰為何沒有赴約,心中也起了多種猜測,可仍舊猜之不透,他認識陳冰已一年有余,從未出現過如今這般情況,因而心中煩悶之極,心道︰「冰兒,冰兒,你究竟為何要爽約?到底出了甚麼事情,你與李芸娘究竟去了哪里?嗯?李芸娘?為何冰兒要同李芸娘一道來長興?李芸娘來長興又要作甚麼?」想及此處,他忙讓小廝把柳三喚了上來。

柳三心中忐忑,有些手足無措的進了三樓小閣,柳志遠見了他,忙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急切地問柳三道︰「你去陳家時,陳廷耀可有說過二娘為何要同李芸娘一道上長興嗎?」

柳三搖搖頭,說道︰「似乎,似乎沒有。」

柳志遠心中失望至極,他嘆了口氣,頹然的坐回到椅子上,柳三從未見過二郎君有過如此沮喪的時候,心中著實驚訝,更有些懊惱自己沒能幫上二郎君甚麼忙,忽的他腦中似有甚麼閃過,尋死一番,後說道︰「二郎君,那陳家大郎似乎,似乎對我說起過一句話,不知道有沒有用。」

柳志遠似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問道︰「甚麼話?你還不快說!」

柳三說道︰「陳家大郎說,李芸娘一早來尋二娘,讓她陪著自己一道去長興縣城送香菇給吳家腳店。他還說吳家腳店的吳掌櫃多次尋到李家,也想要些香菇,李家拗不過,便去山中采了些香菇,讓李芸娘今日送去。我尋思,許是這李芸娘膽小,不敢一人前往,便拉著二娘一起去了。」

柳志遠「豁」的站起身子,低喝道︰「吳家腳店?!」

柳三睜大著

雙眼看著柳志遠,怔怔的點了點頭。

柳志遠順手拿起案邊豎著的寶劍,拉開小閣木門,運起輕功,也只一個瞬間,人便從小閣之中消失了。

柳志遠肆無忌憚的催動著自己的內力運著輕功,僅僅一盞茶的工夫,便飛奔至了吳家腳店。到了門口,他閃至邊上暗巷處,暗暗調勻內息,也顧不得體面不體面的,用衣袖抹了抹額頭滲出的絲絲汗珠,微一整衣衫,便轉出暗巷,進了吳家腳店。

到了店內,吳南參吳掌櫃正巧坐在一邊打著算盤,記著賬本,見了柳志遠,頗為驚訝,忙起身迎上前去,拱手行禮道︰「哎呀,不知道是哪兒來的風把德賢樓柳東家給吹來了,快請快請!吳六,快快斟茶!」

柳志遠一抬手,說道︰「茶就不用了,吳掌櫃,我問你,今日陳家二娘,哦,就是花湖村捕魚第一把手的陳興祖的女兒。她今日可有來過?」

吳南參略一思忖,回柳志遠道︰「哦,你說二娘啊,有,她今日確是來過,和李芸娘一道來的。」

柳志遠心中驚喜,雙目直視吳南參,雙手緊抓他的肩頭,忙問道︰「那你告訴我,她何時來的,又是何時走的?可有說過要去何處?」言罷,看向吳南參的雙眼流露出了無限期寄的目光。

許是柳志遠抓的用力了些,吳南參那小身子又如何經受得住,咧嘴直呼疼痛。柳志遠自知失了儀態,忙松開了手。吳南參揉著自己的肩頭,先對方才喚來的吳六說道︰「茶水你就放在桌上,我來給柳東家斟茶,你去把李芸娘送來的那一筐子香菇拿來。」後又對柳志遠說道︰「柳東家莫急,听我慢慢道來。」說罷,引著柳志遠,在一旁的桌邊坐了下來。

柳志遠此時心頭焦急,他見吳南參一副溫吞水的模樣心中來氣,可自己又有求于人,便強壓著心頭怒氣,蹙眉坐了下來。

吳南參先給柳志遠斟了一盞茶,說道︰「今日約莫巳正時分,李芸娘領著二娘進了店內。啊,我前段時日,央求過李家讓些香菇給我,因而今日李芸娘前來送菇,並不讓我感到意外。到是二娘跟著一起來,卻是我沒想到的。我問她怎麼一塊兒來了?二娘回我說,明日上巳,進城看看有甚麼好采辦的,恰好李芸娘要來,便一起來了。」

柳志遠點點頭,心道︰「這點卻也有道理。」便听吳南參繼續說道︰「我听了哈哈一笑,對她二人說,今日來城中采辦物什的人眾多,一會兒可有的好逛的,不如暫且在我店內歇歇腳,吃些齏子粉解解乏。李芸娘拍手叫好,不過二娘看似還有事情,有些不太樂意,不過她看李芸娘高興,也就同意了一起吃些齏子粉了。」

柳志遠捏著茶盞,吃了口茶,說道︰「之後呢?她二人是何時離開的?」

吳南參心中盤算了一番,說道︰「在我店里吃了齏子粉後,二娘說還有事情要做,便急急拉著李芸娘離開了,大概,大概就在無初時分罷。」吳南參這話剛說完,那叫吳六的小廝便拎著一籃子的香菇來到二人跟前。

吳南參接過那籃子香菇,呵呵笑道︰「柳東家請看,這些香菇便是今日李芸娘送來的,哎呀,如今這香菇價鈿可不得了啊,漲到了四十文一斤吶,這七斤香菇便花了我二百八十文吶,呵呵,可不便宜啊。」

柳志遠心中點頭,心道︰「李芸娘曾送過不少香菇來我德賢樓,顆顆飽滿,香氣四溢,這香菇,的確是李家的,沒錯。看來這吳南參說的並沒有錯了。」他問吳南參道︰「她二人離開之後,可還回來過?」

吳南參搖搖頭,說道︰「並沒有再回來,從午初離開之後,我便再也沒見過她二人了。柳東家,這是……」

柳志遠隨便扯了個謊,說道︰「是我德賢樓香菇用完了,急著想問李芸娘多拿一些,故而尋到此處。既然她二人沒再來過,那我便不再叨擾

了,吳掌櫃,告辭。」說罷,柳志遠也不理會吳南參,徑直出了吳家腳店。

出了吳家腳店,柳志遠望著左右往來的人群,心中竟生出了絲絲迷茫之感,心道︰「那吳南參說午初時分冰兒便同芸娘離開了,我與冰兒約好的是午正時分,那邊還有半個時辰,從吳家腳店去我德賢樓,即便是走著去,也不過幾炷香的工夫,即便真如吳南參所言,去買些明日上巳要用之物,也不會那麼久還不來的。冰兒,你究竟去了哪里。」

不知不覺間,柳志遠竟是走進了紅橋子巷夜市,由于尚未開市,巷子內便顯得有一些些冷清。他抬頭看了眼天色,微微苦笑,尋思道︰「我怎的走進這條巷子里來了?呵,如今快到申末酉初時分了,這城門也快關了,若冰兒還在城內,她定然要出城回家,不如我這就去城門邊候著,興許能候到她呢。」

念及至此,他正要往北門而去時,卻瞥見巷子邊上遺著一只白色的物什,依柳志遠的性子,他原本絕不會去理會這些的。可這白色物什頗為眼熟,他便拾起看了看。

「這!怎麼會如此相像!」柳志遠望著手中白色物什,驚訝的險些喚出了聲。

原來他手中的物什是一只被踩破了的白色面具,而這面具與當初沈芳霖死時所佩戴這的面具極為相似,故而柳志遠才會如此驚異。

柳志遠翻弄著手中的面具,面上有幾處踩裂的口子,除此之外,並無其他特別之處。他將面具掉了個個,卻見面具內側,考慮眼角處,有一塊黃褐色的污漬,他頗覺奇怪,用手指捋了捋,那污漬卻已干透,他干脆貼鼻聞了聞,卻有一股極淡的清香傳入鼻內,他心頭一怔,心想自己似在哪里聞到過這種香氣。

忽的,柳志遠一拍大腿,他猛然記起自己在何處聞過這味道,且已知這污漬是甚麼了,結合手中的這只面具,他的心沉了下來,說道︰「遭了!冰兒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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