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劫(十一)

陳冰忙問道︰「是發現了甚麼不妥嗎?」

柳志遠說道︰「這說來就有些話長,你听我慢慢道來。」柳志遠自己雖不喜飲米湯,可也知道鄉野人家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這些了,且陳冰也甚喜飲米湯,因而便給她篩了一盞。

倒完之後,柳志遠繼續說道︰「那日我差了柳三去花湖村接你,可他去了你家後,廷耀兄告訴他,你已同李芸娘去了長興。柳三未完成我交代的事項,自然不敢馬上回來。他在花湖村去長興的路上來回尋過你二人,可卻未能尋到。進了城後,他生怕是路上與你二人錯過了,便又在城內尋了幾圈,仍沒能尋到,只得回德賢樓告知于我。」

陳冰卻說道︰「我那日起來的早,給娘做好了吃食,便打算出門,正巧這時李芸娘來我家,說要送些香菇去長興,她不敢一人出遠門,便要我陪著她,我尋思反正也是要去德賢樓,那就同路走一遭便是。待快要到長興時,我二人被路邊一賣花鈿首飾的攤位所吸引,芸娘買了根釵子,興許便是那時候同柳三差開了罷。」

柳志遠點點頭,說道︰「原是如此,我想,花湖村去長興只有一條官道,便是小路也只有出花湖村時的兩條,也不過三四里路,柳三駕的馬車,如論如何都是能遇見的,卻沒想岔子是出在了這里。」

陳冰又說道︰「你說柳三在城內又轉圈尋我二人,可那時我二人正在吳家腳店吃齏子粉,他若不下馬進店里,也是尋不到我二人的,哎,在此處,又一次錯過了。」

柳志遠嘆了口氣,說道︰「柳三回來後對我說了,我只當是他沒用心,路上岔了,沒踫見,他跟著我也久了,便也沒怪他,讓他下去先歇著了。我就在小閣中這麼一直等,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你來,我心中便有些焦躁了。直到過了申時,仍不見你人影,我心中慌了神,又喚來了柳三,問清了你同芸娘是去吳家腳店送香菇的,我便一刻都不願停留,提氣運功,便上了吳家腳店。」

柳志遠又給陳冰篩了盞米湯,說道︰「到了吳家腳店,我問起吳南參有沒有見過你和芸娘,他說你二人的確來過,芸娘送了香菇之後,便和你一道離開了。我問他可知曉去了哪里,他卻推說不知。我極感失望,便出了吳家腳店。轉至邊上巷時忽間地上有一只白色物什,頗感眼熟,拿起一看,竟和沈芳霖死時所帶的面具極為相似的一只被踩破了的面具,我心中暗道不好,又見面具內側有一些似是才染的污漬,我用手捻了捻,聞了聞,竟是那胥倉雪藕齏子粉的清淡香氣。我想到吳南參方才的話,又想到夜探紅橋子巷夜市時那婆子的話,直到這時我方才想明白過來,張青青便是失蹤于這吳家腳店,而吳家腳店同你和芸娘的失蹤,絕對月兌不了干系!」

陳冰亦是嘆了口氣,說道︰「你拾到的面具,便是我和芸娘在來時的路上買的,我也是覺得這面具像極了沈芳霖死時所帶的面具,因而才特意買了的。我二人進了城,先陪芸娘去了吳家腳店,也的確如他所言,稱過香菇,會過緡錢,吃了齏子粉後我和芸娘便離開了。」

柳志遠點點頭,陳冰繼續說道︰「我二人出了吳家腳店,正巧遇見張縣令的轎子打街上路過,圍觀的人眾極多,我二人被人群擠來擠去,我手中的面具被擠落在地上,而芸娘的釵子卻是落在了吳家腳店,我二人這才返回,拿了釵子。而吳掌櫃卻說店中小廝昨日成親,做的酸梅汁正好還剩兩碗,便讓我二人吃了,也好解解渴。我二人不疑有他,便吃了酸梅汁,可沒想才飲完,便頭腦昏昏沉沉的昏死了過去。」

「啪」的一聲響,柳志遠一掌拍在了桌面上,而他這一下雖沒用上任何內力,可也將桌子拍出了數道裂紋。柳志遠氣沖沖的說道︰「哼!好一個吳南參。若是張青青被擄時能參透他是主謀,也無須冰兒受這麼多苦了。」

陳冰搖搖頭

,說道︰「吃些苦倒是不打緊,只要能將這些人一網打盡,免得今後再有女子被擄,這些苦,我也甘願吃得。」

柳志遠說道︰「你願意,我卻不願意。」言罷,他很認真的看著陳冰,說道︰「冰兒,你要答應我,以後即便有了類似情形,你也不能去冒險了!」

陳冰知他心意,心中流過絲絲暖意,抿唇微微一笑,說道︰「好好好,我答應你便是。」

柳志遠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陳冰問他道︰「那後來呢?」

柳志遠繼續說道︰「我心知你是出了事了,趁著城門還未關閉之際,先去了你家,同廷耀兄說清了事情,讓他在你父母跟前多擔待幾日,而後我回了月柳園,把錢忠義喚了出來。」

陳冰心中難過,鼻尖便有些酸酸的了,她心道︰「哎,我這一去便是一個月,不知道爹爹和娘會擔心成甚麼樣子。」

柳志遠見她忽的有些心不在焉,便關心道︰「冰兒,怎麼了?」

陳冰微微低下頭,竭力控制著自己情緒,不讓已在眼眶內打轉的淚珠滾落下來,說道︰「我沒事,你繼續說罷。」

柳志遠並不知陳冰此時心中所念,他便接著說道︰「我既已知曉吳家腳店是有問題的,便須人手日日緊盯。我喚出了錢忠義,讓他進城去日日夜夜緊盯吳家腳店。而這事情卻被無瑕阿姊知曉了。她對我說錢忠義自從當了這月柳園內知後,也會常去長興縣城,興許吳家腳店的人會認出他來,而無瑕阿姊並無人認得,不如就由她代為盯牢,我尋思可行,便讓無瑕阿姊進城盯著吳南參了。而除了吳家腳店之外,還有顧渚山那送肉的山莊極有嫌疑,我便派了錢忠義,前去盯緊顧渚山莊。」

陳冰略略放心,心道︰「能盯緊吳家腳店那便好,這一年多來,丟失的無數女孩兒,恐都與其有關,哼,能被知行盯住,吳南參怕是也翻不出甚麼花兒來了。」她微微嘆口氣,問柳志遠道︰「那後來呢?」

柳志遠說道︰「安排好這些之後,連夜去了一趟苕溪村,對無忌交代清楚事情,待天一亮,便回長興,亦是對柳福把事情交代清楚,我不在之時讓他代我好好管理柳家在此處的家業。卻沒想柳福對我說了一件讓我怎麼也想不到的事情。」

陳冰略略思忖,說道︰「會不會同張縣令有關?」

柳志遠奇道︰「咦?冰兒,你怎的會知道?」

陳冰說道︰「柳福同曹縣尉交好,除了機密之事,曹縣尉都會對柳福說起,我被擄之前也未听聞有甚麼大案要案的,能與柳福說起怕也是衙內之事了,既然是衙門內的,多半就與張縣令有關了。最為關鍵的,被擄走的除了我和芸娘之外,還有張淑碧和張淑儀二姊妹,而張淑碧正是張縣令的女兒。」

柳志遠恍然大悟道︰「竟然是如此!柳福的確對我說的是張縣令的事情,張縣令的女兒連同她的堂姊,在你被擄的前一日,已經失蹤了。張縣令十分焦急,當日便暗令曹縣尉一定要尋回女兒,而他自己,也出城去尋了。」

陳冰說道︰「怪不得那日吃完齏子粉離開吳家腳店時,張縣令的轎子會匆匆進城,卻原來是他自己尋人後回了城的。」心中卻有些賭氣道︰「哼,都是那張縣令,若不是他急匆匆的趕回城里,芸娘也不會急著想要出去看,那便不會忘記釵子,也就不會再回吳家腳店。」不過陳冰自己知道,這番月復誹是無論如何不能說出來的,若是讓柳志遠听去了,以他的性子,必然會遷怒于張縣令,那之後會是如何收場,便無法知曉了。

柳志遠點點頭說道︰「人海茫茫,確是難以尋到。柳福對我說起之後,我當時便認定了他女兒與你是落入了同一撥人手中,心想憑我一人之力尋你,不如如實告知張縣令,借助官府的力量去尋,興許能更快的尋到。念及至此,我便去見了張縣

令,和盤托出整件事情,只不過對吳家腳店和顧渚山莊的事情隱去不說,免得張縣令把持不住而打草驚蛇。張縣令听後大為吃驚,願意調集衙中的全部力量去搜尋,而我便以承事郎的身份參與其中。」

陳冰說道︰「這一步你走的甚妙,論尋人,那些弓手,馬手,衙役,又如何能比的過你。可論起情報來,你卻又遠遠不如那些人,因而你願意借助官府之手,也是為了能多獲取官府所能獲得的情報了。」

柳志遠笑道︰「冰兒就是冰兒,我想甚麼你一猜便知了。張縣令是個有能力的人,且為人勤儉,也不願巴結朝堂那些***之人,因而當了十來年的官,也還只是個七品縣令。而我也正是看中了這些,才選擇借助官府之手,同張縣令一道來尋你。」

陳冰心中奇怪,尋思道︰「既然知行如此看中張縣令,也說了他是個有能力的人,那為何清歡如此看輕張縣令?還說他是個昏官呢?這點真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啊。」

陳冰搖搖頭,雙手托腮撐在桌子上,說道︰「那之後你便尋到了這里?」

柳志遠說道︰「自然不是。這天大地大,要尋一個人,當真是很難的。我自知光靠我一人和衙門里那些酒囊飯袋肯定是不行的,便讓河東四雄一起來尋你了。」

陳冰奇道︰「河東四雄?那是誰?」

柳志遠笑道︰「便是你賣魚那日來我德賢樓鬧事的那四人。那四人在江湖上人稱河東四雄,高個的叫金東子,矮個的叫魏長發,那胖子叫陶寬,最後那瘦子叫做姜水義。」

陳冰恍然道︰「原來是他四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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