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成芮坐起身子,掃了眼被血染透的褲管,鼻尖時不時聞及一股隱隱的怪味。
啥味這麼臭?
她帶著疑惑四下掃了眼,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了面前男子髒兮兮的臉上。
「你臉上的是什麼?」
蘇成芮緊盯著男子的臉。
起初她以為這男人本就皮膚黝黑,最多就是沾了些泥土。
可如今湊近了瞧,在發現那上面竟是糊著一層厚厚的黑泥,干涸後隨著面部皮膚的拉扯上面隱隱出現了幾道裂縫。
阿卿被她目光看得有些緊張,怯怯出聲道,「是…是牛糞……」
蘇成芮︰……
她說怎麼老是聞到一股子臭味,差點還以為自己身上沾了屎!
目光略過身前衣襟的一抹污痕,蘇成芮的臉色驟得變得難看,「放手!」
「不放……不放……」
蘇成芮皺眉,伸手想把男子推開,誰知她越用勁,反而被他抱得更緊。
男子一個勁兒地搖著頭,頂著那團鳥窩頭直往她懷里蹭。雜亂的發梢不時擦過蘇成芮的下巴,弄得她有些刺癢。
衣襟上的污痕又多了幾道。
蘇成芮強忍著將他扔出去的沖動,深吸了口氣,將那小腦袋推遠了一些,「男女授受不親!你不清楚?」
不是說這個世界的男子都很注重男女之防?面前這個小乞丐怎麼還一個勁兒地抱著她不放?
「不要!」
小家伙抱著不肯撒手,「阿卿抱的是自己未來妻主,又不是別人!」
蘇成芮差點被他的話驚得咬掉舌頭。
她連忙在記憶里來回搜尋了好幾遍,確定除了破廟那次,原主並未同他有過任何交集後,心中這才松了口氣。
「話可以亂說,這關系可不能亂認。」
得虧她繼承了原主的記憶。
這要是什麼都不知道,隨便來個人踫瓷說要她負責,那她可真就是冤大頭了!
「阿卿沒有亂說!小時候爹爹告訴過阿卿,男兒家被女子抱抱親親就是她的人了!」
蘇成芮︰……
誰跟他抱抱親親了啊!
「上次在土地廟……還有剛才……」
小家伙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竟是害羞將臉埋在蘇成芮的臂彎中。
蘇成芮一臉黑線。
「上次完全是個誤會,這次也只是為了救你,兩次都是迫于無奈之舉,再說了我們……」
「啾~」
臉頰上突然覆上一片柔軟。
唇瓣吸允著皮膚發出清脆一聲響,驚得蘇成芮將剩下的話堵在了喉嚨里。
那唇太過嬌女敕。
就像是不小心彈在臉上的果凍一般,卻又離開的太快,讓人來不及反應,卻又忍不住心心念念,想要回味那其中的滋味。
阿卿看著面前處于呆滯狀態的女子,笑嘻嘻抱著她的手臂,「親親又抱抱,這樣你就賴不掉了!」
他抬起頭,撲閃著亮晶晶的大眼。
「你不會不要阿卿的吧?」
蘇成芮好半天才回過神,有些無奈地推開他,「你才看起來才多大?」
「不小了!阿卿都已經十五了!」
蘇成芮有些訝異。
他看著最多也就十二出頭的年紀吧?
瘦瘦小小又黑不溜秋的一只。
難不成是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導致身體沒跟著長上?
可十五就想著嫁人,這里的男人是不是都太早熟了一些?
蘇成芮習慣了用自己原本的世界觀看待一切,卻未曾想過在這個時代,這個年紀的男子大多都已經是一兩個孩子的爹了。
「喜歡我什麼?」
見男子遲疑的神色,蘇成芮嘲諷勾起唇角,「如果因為我的錢,那你現在看到了,我現在家道中落身無分文養不起你。」
她說著攤開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破舊布衣。
男子卻是不在意。
笑著湊過來抱著她的手臂,小腦袋蹭啊蹭道,「沒關系,阿卿能干活養你。」
蘇成芮只覺頭疼。
不再願意在此跟他繼續掰扯下去。
她推開纏著自己的男子,瞧了眼左腿上的傷口,當即從衣擺上撕扯下兩塊布條簡單包扎了一下,嘗試著緩緩站起身子。
阿卿見狀連忙上前來扶她。
蘇成芮這次倒是沒有再拒絕,畢竟她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拖著這受傷的腿,一個人想要走出這林子怕是不容易。
兩人在樹林里轉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頭頂的天色漸漸黑暗下來,蘇成芮終是不得不承認一個殘酷的現實——他們迷路了!
蘇成芮本就對這一片不熟,卻未曾想旁邊的這個男人竟然也是個不折不扣的路痴!
更糟糕的是,此時竟然還下起了雨。
所謂禍不單行便是如此。
原本還只是零星落下的幾點濕意,不過眨眼的功夫便是瓢潑大雨。雨水伴隨著黑夜襲來,讓本就迷路的二人更加無法分辨回去的路。
兩人冒雨走了許久,終于是在天徹底黑透前尋到了一個山洞落腳。
阿卿扶著蘇成芮來到山洞時,兩人身上早已濕透。
蘇成芮腦袋渾渾噩噩,每走一步都覺得像是踏在了棉花上虛弱無力。大半個身子壓在旁邊瘦小的肩膀上,若非被那人托著,只怕她早已暈倒在了地上。
她順著男子攙扶的力道緩緩坐在地上。
眼前視線漸漸模糊。
「我說……」
蘇成芮撐著最後一絲清明開口,聲音艱澀,「雨停了就先走……」
蘇成芮的本意是想說讓阿卿先離開,想辦法去外面找人來就自己。不料,她話還未曾說完,整個人便昏厥了過去。
冷……好冷……
半夜,蘇成芮身子蜷縮在山洞的角落里,雙手緊緊抱著自己不停打著寒顫。
「……哪冷?」
一個清脆好听的聲音響起。
溫熱的手貼上額頭,蘇成芮下意識皺眉將要推開。
背後卻忽然貼上一具身子,雙手從後環住她的腰肢。四周被暖意包圍,讓蘇成芮原本緊繃的身體竟漸漸放松了下來。
到了後半夜,寒意散去。
緊接而來的便是如火般的灼熱。
蘇成芮滿臉通紅,整個人如同被煮熟的蝦子一般。
「水……要喝水……」
喉嚨里猶如燒了一把火,蘇成芮啞著聲呢喃,伸手煩悶地扯著自己的衣襟。
「水來了。」
阿卿用樹葉裝了些水一路小跑進來,他蹲抬起蘇成芮的頭準備給她喂上一些,女子卻是有些抵觸生人的靠近,下意識伸出的手打到他手中的樹葉。
里面的水嘩啦啦灑了大半。
阿卿低呼一聲快速挪開手。
卻還是晚了一步。
帶著涼意的液體澆在了女子的臉上,淋濕了她胸前的大片衣襟。那衣襟本早被蘇成芮胡亂扯開,露出的白色里衣緊貼在身上逐漸變得透明,甚至能隱隱瞧見那飽滿隨著她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與平日里的清冷判若兩人。
感受到生命的甘霖。
女子貪婪地伸出舌頭,不斷舌忝著唇角邊殘留的水漬,如黑藻般的長發散落鋪在身下,襯得她通紅的臉龐,在夜里如同一只魅妖,惑人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