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 寡夫之死

阿卿鬧著小脾氣,怎麼看蘇成芮身上的衣服都覺不順眼,說什麼都讓她把衣服給換下來。

蘇成芮被他纏得沒辦法,只好無奈應下,從院子里打來了水擦洗了一番,又從他那里拿過一套衣服換上。

那衣服是阿卿的。

雖然能穿得上,卻並不合身。蘇成芮手腳都露了一小截在外面,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

她在床邊坐下,正打算給傷口換藥。

剛一把藥膏拿出,小家伙立馬從被子里鑽出,小腦袋湊了過來好奇問道,「這是什麼?」

阿卿看著面前葉子里的一團淡紫色藥膏,鼻子嗅了嗅,「好香啊!是好吃的嗎?」

話音剛落頭頂被挨了一記爆炒栗,阿卿嗚咽一聲,剛準備伸出的手揉著有些發疼的腦袋,撅著嘴委屈瞧著她。

蘇成芮輕睨了他一眼,「別什麼東西都想著往嘴里放!這可是傷藥,吃進去鬧肚子弄不好會出人命的!」

她說著將藥膏放到一旁,動手將傷口的上的布條解下,心中有些訝異。

不得不得說這大夫帶的藥真不錯。

這才敷了大半天的功夫,周圍紅腫消退了不說,就連傷口上都變得十分干燥,隱隱有著愈合的跡象。

照這樣下去,應該要不了個兩三天,就能夠痊愈了。

阿卿主動拿過藥膏說要給她上藥,蘇成芮也就隨他去了。

待她重新包扎好傷口,小家伙還坐在一邊輕輕聞著自己的手指,嘴里低聲喃喃道,「好香啊,這味道比蘭哥哥身上的可好聞多了。」

蘇成芮在床上躺下,聞言不由失笑道,「你聞聞也就罷了,可別把我的當成香膏給抹完了。」

這藥膏香味的確很獨特,里面帶著類似于花的淡淡芬芳,膏體細膩涂在傷口上格外溫和。

雖然是用葉子包著,可明眼人一見便只價值不菲,也就這小家伙單純,半點未起疑心。

深夜,城西破廟中。

燃燒著的火堆在牆上映出幾道高大的女子身影。

為首的女人半張臉映著刀疤,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配著濃眉大眼看起來有幾分凶神惡煞。

「說吧,找我們姐兒幾個什麼事!」

黑暗之中的人沒有出聲,一只細白的手從寬大的黑袍中伸出遞來一個畫卷。

女人接過畫卷打開來。

打量著手中的畫像,畫像上的男子一襲水紅色衣裙,一雙風情的眉眼給那嬌好的美容增添了一比濃墨的色彩,讓人眼前一亮。

旁邊幾人湊上前來,其中一個認出了畫像上的人,訝異道,「這不是河西村的周寡夫?」

「寡夫?」

為首的刀疤女人一听頓時來了興致,「有點意思!老娘玩過的男人不少,這寡夫的滋味倒是還沒嘗過!」

「就是,看著小臉模樣還挺標志。」

女人們盯著畫像上男子的面容雙眼放光,紛紛露出猥瑣的笑意。

那人又遞來一袋銀錢。

為首的女人接過放在手里掂了掂,露出滿意的笑容,將嘴里的草根吐掉說道,「行了,這事包在我們身上了!」

周蘭平日里都會做些針線活,隔幾日便會去集市上販賣換取銀兩度日。

今天的生意格外不錯。

他這兩天做的錢袋和香囊早早就都賣完了。

周蘭心情不錯,順便從集市里買了玉米和粗鹽走在回家路上。在經過兩個村交界的山神廟時,突然從旁邊草叢里竄出三五個女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們……唔!」

周蘭嚇了一跳,正欲開口驚呼,卻被其中一名女子從後捂住了口鼻。

籃子掉落在地!

周蘭不斷嗚咽掙扎著,被幾人連拖帶拽帶入了山神廟內。

一道天雷突然在頭頂炸聲開來。

蘇成芮坐在台階上看著之前還清朗的天空,不知何時竟烏雲密布,隨時可能有一場大雨降臨。

她不由皺起眉頭。

阿卿怎麼還沒回來?若是趕上了下雨怎麼辦?這天氣又涼,淋濕了很容易生病的。

正當蘇成芮心中擔憂之際,那細小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之中,老遠瞧見她坐在門前朝她揮著手喊道。

「蘇蘇!」

女子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阿卿快步跑了回來,提著手中的籃子在她面前晃了晃,「蘇蘇給阿卿做好吃的!」

蘇成芮接過籃子看了一眼里面的玉米,訝異道,「不是說想吃面?怎麼去買了玉米回來?」

「玉米甜,好吃。」

蘇成芮失笑點頭,「行,今晚吃烤玉米!」

小家伙立馬拍手叫好,兩人一同進了屋,身後大雨傾盆而至。

這一夜,蘇成芮幾乎整夜未合眼。

阿卿住的小破屋簡直是破到令人發指!屋頂上足有四五個地破了洞,不斷朝里滲著雨水。

兩人手忙腳亂拿著能用的盆和桶接著,奈何雨太大,沒多久地上便積了一層淺淺的水窪,屋子里滴滴答答泛著潮濕的涼意。

更要命的是床榻的頂上也開始漏雨了。

蘇成芮無奈只能和阿卿一起將床臨時搬到另一邊的角落,不得不月兌了外衫,冒著大雨爬上屋頂進行修補。

一直到後半夜才消停。

大雨過後,阿卿的整間小茅屋幾乎被水浸透。

這破地方!

還不如找個山洞里來得實在。

這小家伙偏還能在這里住下去,也不知道他從前究竟是怎麼一個人生活過來的!

蘇成芮換下了濕衣,只覺整個人疲累至極,身體在挨到床上的第一時刻便沉沉睡了過去。

伴隨著一聲雞鳴聲。

遠方的天際隱隱泛起一絲魚肚白。

一道縴細的身影晃晃悠悠從破廟中走出。男子緊抱著雙臂,身上只零破碎的衣物卻難易遮掩住他那傷痕累累的身體。

周蘭眼中滿是迷茫之色,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回到家中。

直到他月兌了衣服,沁涼的液體沾濕皮膚,冰得他一個激靈。昨晚噩夢般的畫面如潮水般瘋狂涌入腦海中。

「不!不要!」

周蘭哆嗦著,雙手顫抖抓起毛巾用力擦洗著自己身體,身上的皮膚被用力搓得鮮紅一片,原本有的地方本就皮了破,此時遭受粗虐的對待更是滲出了不少血珠。

可男子卻好似感覺不到疼痛般。

一遍又一遍來回擦拭著,卻怎麼也抹不去他心中留下的污點。被那些地痞觸踫過的每一寸皮膚都讓他覺得自己格外的骯髒!

「啊啊啊!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周蘭終是忍不住尖叫著將毛巾砸向牆壁,情緒徹底崩潰,雙手捂住臉,失聲痛哭。直到門口響起敲門聲,他這才止了音,木然從桶中站起身拿過衣服套在身上。

敲門聲依舊在繼續。

周蘭卻沒有要開門的意思,神色懨懨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看著頭頂的床簾。

那人似是知曉了他不會開門,安靜了一瞬,沒過多久又傳來門鎖被敲撞的聲響,似乎是打算破門而入。

「誰?」

周蘭頓覺不對勁,目光死死盯著門口。

外面人的人沒有回答。

直到房門被緩緩退開,露出後面的臉,對上來人陰惻惻的笑意,他驚恐萬分地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地驚呼出聲,「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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