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眉隨後問了一句︰「包大人！你怎麼會在這里？」
包丁心里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直接招招手，說了一句︰「快！跟我來！」
柳如眉小雞啄米一般點點頭，沒有絲毫遲疑，直接跟著包丁鑽進了鬼氣之中。
然而，正是這一來一回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包丁、柳如眉兩人的歸路就被鬼怪硬生生截斷了。
鬼王視角之下，一團濃郁得如同墨水一般的「霧人」在一群鬼王、鬼帥鬼怪的簇擁之下，正緩緩走進灰色區域之中。
在它身後，密密麻麻的鬼怪大軍緊緊跟隨著，頗有一些趾高氣昂的樣子。
這種霧人外形的鬼怪，包丁之前見過。
那是在全聚得向師尊關山求助的時候，在那一座小院子里，名為羅酆的一位鬼帝。
不過，這一個霧人的「人形」並不顯眼，反而更像是魅精之類的鬼怪。
而且，包丁現在也不是剛進攝提司的小白了。
他知道鬼帝之間極少直接暴發戰爭。
通常是鬼帝下屬的鬼王「擅啟邊釁」，發動與其他鬼帝下屬的鬼王之間的戰爭。
這種級數的戰爭，雙方各自投入的鬼怪通常在數千左右的規模。
與鬼谷外圍航道這些數百上千鬼怪的規模相比起來，後者只能稱為小打小鬧。
就在包丁的鬼王視角不敢停留太久，匆匆一瞥便要收回的時候，那個霧人突然轉頭看了過來，與包丁來了一個「四目相對」。
雖然這種霧人看不到幽冥鬼火，但是包丁就覺得對方已經察覺到窺視並且盯上自己了！
包丁退出了鬼王視角，心中仍有些後怕。
這種魎霧鬼王是鬼怪當中當之無愧的王者！
據說，它們可以從大霧一般的鬼氣當中源源不斷的汲取修煉所需，並不需要晶石或人族的靈魂。
這已經打破了絕大多數鬼怪修煉的那一道桎梏。
甚至可以說，只要鬼域存在一天，魎霧的修煉就不會受到影響。
不過，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包丁還是通過鬼王視角那種鳥瞰的視角把握到了附近偌大一片區域內幾乎所有鬼怪的位置。
只能說兩人的安全暫時是沒有問題的。
沒有了大白這一位潛行探查的高手在旁，包丁只能通過多次使用鬼王視角來避開規模過大的魍獸群。
這樣下去顯然不是長久之計。
誰也不知道那一位魎霧鬼王東山再起的勃勃野心什麼時候才能得到滿足，它那一支數千鬼怪的大軍什麼時候才能停下向周邊宣示戰力的大巡游。
包丁帶著柳如眉找到了一個相對最為安全的地點，然後看向後者，帶著一絲絲歉意說道︰「柳魂師，可能要麻煩你先睡上一覺了。」
就在柳如眉驚詫的目光當中，包丁右手並成手刀，輕巧的砍在了柳如眉的頸側。
柳如眉臉上的表情很是復雜，有一點早知道就會如此，又有一點是解月兌了的釋懷。
在包丁托著她的頭將其放在獸皮毯子上的時候，柳如眉的神情反而是放松了下來。
包丁哪里會注意這些細枝末節，他安頓好了柳如眉之後，便立即開始了對新得的魍影鬼王斬鬼的修復。
這一次的修復，包丁能清晰的感知到那一塊九陽律碎片上火花數量的減少。
並且，這一塊符石前後共花了包丁一十四記大錘。
為此，包丁中途還不得不停下來使用了一次移山功法對念力進行快速的恢復。
包丁這一番全神貫注的操作之下，他並沒有發現柳如眉在修復接近尾聲的時候緩緩開了眼來，然後，又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修復完成的鬼王視角鬼畫符，非常順利的加到了庖道卷軸上面。
至此，包丁才算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然後，包丁才覺察到柳如眉的氣息已經起了變化，有點像是在裝睡。
就在這時，大白突然從鬼氣之中鑽了出來。
然後，柳如眉就順理成章的驚呼了一聲，醒了過來。
包丁干笑兩聲，說道︰「我在等我的靈獸，又怕它嚇著你，那個，下手有點重。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大白非常人性化的露出一個鄙視的表情來。
柳如眉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頸側，輕輕的嗯了一聲，算是接受了包丁這種有些荒誕的解釋。
在大白還是小白時候，青雲團員們就見過了，也沒被嚇著。
包丁輕咳一聲，嘗試著將魍影鬼王斬鬼的符石裝模作樣的放到自己眼前，嘗試著使用方法。
柳如眉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這一件斬鬼，適合魂師使用。」
「當魂師將念力凝聚在斬鬼之上，據說是可以得到一部分類似于鬼王的視角。」
「可以看到四周鬼怪的位置。」
包丁有些意外，說了一句︰「哦？這樣啊！那要不你來試試看？」
柳如眉接過符石，放在額前，屏氣凝神。
過沒多久，包丁就發現柳如眉秋水一般的眼眸當中閃過影影綽綽的鬼怪身影。
隨後，柳如眉便退出了斬鬼符石的使用，大致比劃了一下，說道︰「以我們現在所站位置為中心的話，往那個方向走，是鬼怪最少的。」
「不過，使用這種斬鬼對我念力的消耗太大。並且，所看到的景象也是朦朧的。所以，我所說的，也未必是準的。」
包丁原本就只是想把剛才那個尷尬的氣氛緩過去，此時自然是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接回斬鬼符石收好。
大白見到主人看了過來，便非常自覺的在前面探路去了。
包丁、柳如眉兩人跟在後面，朝著柳如眉剛才所指的那個方向模去。
這一路上雖然大白不時現出身形來引路，實際上在帶路的還是包丁以及他卷軸上的鬼王視角。
于是，這就樣，兩人一貓無驚無險的回到了包丁月兌離大隊返回撈人的那一片區域。
草地上那一大片數百人雜亂的腳印仿佛正在訴說著月兌險之後眾人前行的方向。
不過，包丁此時卻另有打算。
他遲疑了一下，對柳如眉說道︰「大白看到灰色區域內有幾處獻祭現場。現在灰色區域內只剩下小貓三兩只了。」
「我想進去辦點事。大白可以帶你先追上大隊人馬。」
柳如眉搖了搖頭，很堅決的說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麼。我跟你一起進去吧！」
包丁挑了挑眼眉，心想你真知道我要做什麼？
不過，一時之間包丁也找不出好的借口不讓柳如眉跟著。
兩人一貓便鑽進了灰色區域之中。
薄霧一般的灰色區域，到處都是慘烈的戰斗後的痕跡。
之前通過鬼王視角看到的草地之上，看上去變成了溝壑縱橫的樣子。
別說是鬼怪的尸體，就算是骨頭也不見幾根。
那一灘一灘的血污，隨處可見。
似乎在向外人訴說著不久之前發生過的那一場近似于屠殺的戰斗。
很快，包丁便找到了獻祭過的一棵鬼樹。
鬼樹上被采了個精光，只剩下光禿禿的焦黑枯枝。
被用于獻祭的三個人族，被鬼樹的樹根穿透而過，擁入鬼樹的懷中，早已經變成了三具干尸。
從他們木雕一般的五官來看，那扭曲的程度，死之前恐怕並不好受。
或許再過一段時間，這三具干尸便會成為鬼樹之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如無意外，這些用于獻祭的人，便是霧茶行之前被魍影鬼王魑獸群掃了尾的那四五十人其中的一部分了。
這一棵鬼樹，自然就是包丁此次鬼域之行的真正目標。
那一棵埋藏了九陽律殞鐵碎片的鬼樹。
落葉境！
鬼樹之上顯出十二盾來。
只能說還好沒有超過包丁目前的武學等級。
取出無間刀，接連兩刀便將鬼樹的十二盾全部擊碎。
這一次，包丁再次由無間刀為橋梁，從這一棵同樣不知道經歷過千百年漫長歲月的鬼樹之上得到了豐厚的回報。
包丁甚至一時之間有種感覺，自己距離先天境越來越近了。
至于念力暴漲之下對周圍薄霧的排斥效果？
反正柳如眉多半也沒有見過鬼樹被砍倒的場景。
看到柳如眉神色如常的樣子，包丁心中便又松了一口氣。
接著下來，便是「意外」的發現鬼樹的樹坑里竟然有一塊殞鐵。
包丁嘖嘖稱奇，順手將殞鐵收入懷中。
接著便是第二棵鬼樹。
這一棵同樣完成了獻祭的鬼樹同樣被包丁砍倒，化為一地的齏粉。
此時，闖入灰色區域的鬼怪數量開始急劇增多了起來。
這時，也到了包丁、柳如眉從灰色區域撤出的時間了。
包丁一路帶著路，看到柳如眉已經嬌.喘連連，知道她畢竟只是魂師，體魄不可能跟武者相比。
而且估計到目前為止也根本沒有好好的休息過。
包丁招來了大白，讓柳如眉坐了上去。
此時的包丁，自然也顧不上保持大白探路先鋒的這個角色定位了。
一切以盡快月兌離灰色區域為準。
雖說灰色區域對人族和鬼怪同樣有壓制，但是並不壓制「數量」。
大白還只算是一頭小老虎，載著一個人之後自然跑不了那麼快。
于是，就變成了包丁在前面開路，一路非常神奇、順利的繞過了所有的鬼怪，沖進了鬼氣之中。
包丁沒有注意到，趴在大白背上的柳如眉看著他的背影，眼角、嘴角竟然噙著一絲春暖花開的笑意。
這一笑，一如包丁初見柳如眉時那驚艷一瞥，明媚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