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攤牌

「外頭的天氣如何?」康熙莫名其妙的問玉柱。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以為康熙問的是天氣。

玉柱沒有絲毫的猶豫,小聲說︰「文廟的正對面,車水馬龍,門庭若市,親貴如雲。」

老八的府邸,正對文廟。

「好, 好,好,好一個門庭若市吶。」康熙忽然仰起頭,淡淡的吩咐玉柱,「你護著魏珠,去送張明德上路吧。」

「。」玉柱趕緊跪下,領了皇命。

張明德被捉之後,一直關在刑部的天牢之中……

玉柱點了一隊帶刀侍衛, 簇擁著魏珠,騎馬直奔刑部而去。

以前,玉柱就住在頭甲巷。頭甲巷,距離刑部衙門,僅有咫尺之遙。

到了刑部正門口,玉柱扳鞍下馬, 舉著手里的金批大令,厲聲喝道︰「奉旨辦差,閑人退避。」

守衛刑部的差役們, 見了身穿黃馬褂, 高舉著金批大令的玉柱和魏珠, 紛紛跪到了一旁。

刑部尚書安布祿, 神色驚疑不定的把玉柱和魏珠, 請進了他的公事廳。

「魏大人,玉領班,您二位這是?」安布祿很客氣的想問明來意。

玉柱沒吱聲,魏珠上前半步,冷冷的說︰「奉旨, 提問妖道張明德。」

「。」安布祿一听張明德三個字,抑制不住的渾身一顫。

終于來了!

在安布祿的陪同下,玉柱帶人從陰森的天牢之中,提出了張明德。

魏珠瞥了眼已經被堵住嘴巴,裝在麻袋里的張明德,冷冷的說︰「有勞安尚書,陪本官走一遭吧。」

安布祿心頭猛的一沉,明天早上, 皇上將御太和殿,正式宣布新太子是誰。

沒辦法, 魏珠是奉旨辦差,安布祿只得跟著玉柱他們一起走了。

一行人押著張明德, 徑直到了公主墳的西邊。

公主墳, 是民間的說法,官方的正式稱呼,則為縣君冢。

因為, 這里葬的是清太宗的第十女, 縣君愛新覺羅氏。

四下里異常荒涼,孤墳林立,狼嚎鬼叫時有耳聞。

魏珠看了眼玉柱,淡淡的說︰「玉領班,該您了。」

玉柱也不言語,徑直走到麻袋的跟前,蹲子。

「刷。」玉柱拔出鋒利的匕首,隔著麻袋,一手揪住張明德腦袋上的辮子,一手用盡全身力氣的狠命刺入頸部。

張明德只抖了一下,就徹底的癱軟了,肯定是死了。

麻袋上,很快就被噴出的鮮血染紅了。

等了大約半刻鐘的工夫,玉柱打開麻袋口,拔出腰刀。

玉柱一手揪住張明德的辮子,一手舉刀,惡狠狠的劈下,「 嚓。」張明德的腦袋立時被砍了下來。

幸好,玉柱長期練習騎射,不然的話,他這一刀,很有可能劈不斷張明德的頸骨。

宮里的老規矩,活要見人,死要見首。

首,首級也!

玉柱的活,做的非常漂亮。他的身上,僅僅濺了幾點血滴而已,並沒有被尸血噴頭,整得狼狽不堪。

將張明德的腦袋,交給捧著木匣的手下侍衛後,玉柱模出懷中的大帕子,用力的擦了擦手,又把匕首和腰刀上的血跡擦干淨了,然後隨手扔了帕子。

「來人,點火,燒了他。」玉柱一聲吩咐下去,手下的侍衛們趕緊點起火堆,把張明德的尸體丟進了火堆里,燒成了灰燼。

一切都辦妥了之後,魏珠和玉柱,把安布祿也一起帶回了宮里。

復命之後,康熙吩咐玉柱︰「安布祿就住進你的宿房里,你陪著他。」

玉柱心里明白得很,康熙說的很客氣,實際是讓他監視著安布祿之意,免得提前走漏了風聲。

安布祿畢竟是堂堂的刑部尚書,又沒有犯罪,不可能綁了關起來。

玉柱領著安布祿去了他的宿房。

進門的那一刻,就听安布祿長吁了一口大氣,整個人也跟著放松了下來。

玉柱微微一笑,安布祿是個明白人,他肯定已經猜到了什麼。

但是,這個節骨眼上,安布祿若敢泄露了天機,肯定是要掉腦袋的。

只不過,即使康熙不可能公開宰了安布祿,也有N種辦法,讓他暴斃身亡。

為了避開嫌疑,玉柱也沒有出門,就在宿房里,監視著安布祿。

不過,領班一等蝦的權勢驚人,御茶房的小葉子,很快就捧來了茶點。

這一次,玉柱沒讓小葉子進門,只是命他把托盤放在門邊。

宮里的人,都知道規矩。知道的越多,距離掉腦袋越近。

小葉子乖乖的把托盤擱在門口,飛快的走了,惟恐沾上了掉腦袋的禍事。

玉柱替安布祿斟了一盞熱茶,遞到了他的手邊。

「安大人,條件有限,只有我愛喝的碧螺春。」

听玉柱這麼一說,安布祿不由笑了,調侃道︰「還能喝口熱茶,已經是我的福氣了。」

玉柱和安布祿打過交道,知道他也是老八的人。

「安大人,這人吶,知足者常樂。」玉柱這是無聲的警告安布祿,就算是他猜到了啥,也甭想往外邊遞消息。

安布祿雖然一直支持老八,但是,他久任刑部尚書,見慣了各種凶險之事,非常清楚其中的厲害。

玉柱盯得這麼緊,又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是有機會漏風出去給老八,安布祿又哪敢啊?

下千兩前,快交班的時候,康熙又把玉柱找了去。

「我找了半天,怎麼沒有看見你的奏折呢?」康熙很是奇怪的問玉柱。

玉柱暗暗精神一振,他等著這一問,已經很久了。

「我還沒寫折子呢。」玉柱說的是實話,並沒有欺騙康熙。

「為何?」康熙忽然來了興趣,索性追問到底。

「我乃是御前領班的侍衛,一切唯老爺子您的意思為準。」

因是私下對答,室內並無外人,玉柱也就沒有墨守成規的,搞君臣奏對的那一套繁文縟節了。

「哦。」康熙早料到了玉柱會一滑而過,隨即吩咐道,「給你半個時辰,馬上寫了折子來看。」

玉柱一听就懂了,康熙這是要徹底的看清楚,他的站隊情況了。

「。」

康熙已經很了解玉柱,以玉柱的滿月復才華,甭說半個時辰了,就算是半刻鐘,也可以急書一份奏折出來。

殿內,多的是文房四寶。

玉柱就跪到了小書案旁,提筆舌忝墨,將早就打好了月復稿的奏折,一書而就,前後只花了半刻鐘。

「請您御覽。」玉柱將手里的折子,雙手捧到了康熙的面前。

康熙接過玉柱的奏折,打開後,仔仔細細的看了三遍,忽然輕聲嘆道︰「我沒看錯你,此至忠也!

玉柱得了皇帝的夸獎,並沒有喜形于色,反而一本正經的說︰「忠誠事君,乃是人臣之本分,當不得您如此的夸獎。」

「嗯,滾吧,明日護駕太和殿!」康熙放下手里的折子,擺了擺手,提前給玉柱定下個好位置。

所謂護駕太和殿,一般人,肯定是不懂的。

只有皇帝身邊的人,才明白其中的道道。

就在玉柱即將出門的時候,康熙忽然叫住了他。

「唉,我的年紀大了,差點誤了大事。喏,這是調動武衛營的一應手續。」

臨時調動武衛營進宮護駕,這是康熙對玉柱的莫大信任。

但是,玉柱的心里,並無太多的喜悅。

尼瑪,康熙的心眼子,實在是多如牛毛。左手一個坑,右手一個套,試探的手段,可謂是沒完沒了。

搞得玉柱,很有些心累了。

第二日早上,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有大臣們來到了宮門外。

守門的依舊是大內的侍衛們,但是,到了太和殿前,眾人赫然發現了驚人變化。

只見,一排排身穿新式軍服的士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將整個太和殿,圍得水泄不通。

玉柱向來舍得砸錢養兵,別的且不說,武衛營官兵們的腳下,根本不是司空見慣的草鞋或布鞋,而是長筒的軍靴。

怎麼說呢,康熙也有點拿武衛營做試點的意思。而且,武衛營的總人數,僅有五百余人而已,以內務府武備院的財力和物力,也供應得上來。

若是幾萬雙長筒軍靴,那顯然就不可能了。

「噫,怎麼都是武衛營的大頭兵?」

「你說錯了,應該是護軍營轄下的武衛營。」

「哦,還是你老哥子了解底細啊。」

「唉,連侍衛都換了,今天這是來者不善呀!」

有人發覺不對頭,扭頭想去給老八報信,被武衛營的軍官,給下令攔住了。

今天的太和殿,許進不許出。妄動者,一體先拿下,再治罪。

這是康熙下的口諭。

此時的玉柱,正站在太和殿的殿門左側。

今天, 太和殿四周的警衛工作,殿內由諾羅布親自負責,殿外則由武衛營接管了。

玉柱接到消息後,冷冷的一笑,命令道︰「先拿下了,堵上嘴,听候皇上的發落。」

「。」

玉柱站得高,看得遠,正好瞧見,李光地從遠處走來。

嘿嘿,玉柱心里明白的很,康熙暗示李光地給群臣們露個風聲,讓大家共同推舉胤礽復為皇太子。

但是,康熙卻沒有料到,李光地其實是潛伏著的八爺黨,他壓根就沒有把康熙的真實意圖,傳遞給群臣們知道。

今天的太和殿,圖窮匕現。

攤牌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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