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想象之中

落地窗外的麻雀嘰嘰喳喳,一大早的中央大廳匯聚所有成員,僅僅只是一封信的緣故。

「他……還好嗎?我感覺他有點備受打擊,他不會有事吧?」林瑾瑜皺著眉頭

「看樣子……他有點不在狀態,或許已經失態了。」李落一微微搖頭。

「想必……他已經確定這不是一場夢了。」肖雨生緩緩點頭。

孩子們在一旁竊竊私語,他們的目光統一落在蔣懿薛的上半身,那家伙利用走神的狀態坐在位子上,端著一封信仔細默讀半天。這封信就像是模金校尉手中的藏寶圖,勢必悟出曠世寶藏的下落。

畢竟姐弟倆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面了,這一次如此唐突從海外回來,僅僅只是為了陪伴老弟度過萬聖節前夜嗎?然後緊接著又在萬聖節的午夜獨自一人默默離開,只留下一封讓人捉模不透的信。對于正常人來說,這消失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至少吃個宵夜再走也不遲嘛。

「讓他一個人靜靜吧……」肖雨生兩手揣著口袋,距離蔣懿薛不遠處有一份涼透的腸粉,還有一杯白開水。

他重復一封信來來回回有了七次,每個字每個標點符號都不能錯過。他琢磨著信中的神秘東西到底是什麼,難道真的如他半分鐘前所幻想一樣,真的是黃金寶藏?而且一封信下來,沒有留給他半句囑咐,甚至就連最基本的「好好照顧自己」這種話都沒有,並且特地多花墨水給予楚榆楠幾句話,他懷疑自己的血脈是不是摻雜了黃桃果霸。

莫菲站在門口不忍直視這個孩子一臉憔悴的樣子,她把一切責任怪罪在華徐寧身上,「你怎麼搞的?你不是一直陪著秦菲嗎?怎麼還能讓她一個人離開啊?一覺睡醒人都飛回英國去了。」

華徐寧靠在牆上聳著肩膀,他低著頭接受愛人的批評,「我承認我有罪,但是這一切不能全怪我,只能怪我們太放松了,以至于秦菲給我們端茶倒水的時候,偷偷在水里摻雜了安眠藥。難怪昨晚我一身困意,不僅睡得舒舒服服,還做了一場美夢,這筆交易不虧。」

「你……」莫菲頓時無話可說,那家伙的臉皮厚的跟防彈玻璃似的。

華徐寧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他告訴莫菲,「也許這就是她的抉擇,既然獨自離開,那就說明她不想給我們留下多余的麻煩,有些人不願意看到家人的流淚,這只會給予心髒一道傷痕。暫時的離別,是為了以後更好的相遇。」

莫菲微微點頭,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沒必要繼續指責了。華徐寧叼著一根煙,再從口袋里掏出Zippo打火機,點燃煙頭告訴蔣懿薛。

「小懿,很抱歉你姐這次回來只陪你過了一個萬聖節前夜,但是你必須知道一點,你姐比你想象中還要忙。所謂的長假是假的,你姐在兩年前就已經畢業了,只不過是在學校內部擔任老師。這次回來,想必你已經在信中找出答案了。」

蔣懿薛抬頭詢問華徐寧,「信中寫到的神秘東西到底是什麼?我姐到底擁有什麼身份?僅僅只是一個調查人員這麼簡單嗎?」

華徐寧言簡意賅回復蔣懿薛,「我現在還不能回答你信中所謂的神秘東西,因為這樣東西不在你的認知範圍里。另外……你姐不僅是中央情報局調查人員如此簡單,她還是時空警局的一員,順便一提……」

緊接著華徐寧的目光落在肖雨生的身上,「雨生的哥哥也是時空警局的一員。」

「啊?!」肖雨生一臉驚訝,他從未听說過自己的哥哥擁有如此神秘的身份,他只知道自己的哥哥只不過是熱血青年罷了。

「時空警局?」蔣懿薛一臉懵,他從未听過這個組織。

華徐寧板著一張嚴肅的臉告訴孩子們,「時空警局是由神通局前任局長寒鴉氏所成立,目的是維持第三時空秩序並且執行時空任務的組織,擁有安全顧問部門。他們無須听從神通局高層的安排,可自由行動,但是一切責任後果自負。有自主獨立權力,所以不同于十二生肖小組和影子部隊。」

「這麼快把這些事情告訴孩子們,行得通嗎?」莫菲有點顧忌。

華徐寧吐出一口煙圈說,「遲早的事情而已,他們早晚要面對這些組織。」

「好在我不用為了猜疑兄弟姐妹們的身份而憂愁,因為我是最大的一個。」林瑾瑜長松一口氣。

李落一抿著嘴微笑,「按你這麼說……我也不用猜疑兄弟姐妹們的身份,因為我是獨生女咯。」

「我姐這次回來……是為了預言之子吧?」蔣懿薛猜測,只見華徐寧微微點頭。

「果然……」蔣懿薛嘆口氣,「他才是親生的。」

華徐寧告訴蔣懿薛,「或許這是他們組織的安排,或許只是單純的目睹這位傳說中的救世主,但是不管因為什麼緣故,你要知道……你姐真的很愛你,她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當然還有一個心中戀人,可能你在她心中排個……三四名吧。」

莫菲在一旁偷偷告訴他,「安慰別人的時候別揭人傷疤,你要是不會說話就閉嘴,」

華徐寧呵呵一笑,「沒有啦……還好啦,習慣就好。」

他繼續說,「總而言之,我們現在的第一步計劃還在進行中,就是等待明天‘麻雀計劃’的結果。如果韻寒最終沒能帶回楚榆楠的話,那麼我們將會白白浪費這段時間,這是一場徒勞無功的結果,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蔣懿薛默默低頭盯著手中的信,他留意到信中最後一句話,「中央情報局艾格尼絲調查科組……」

「艾格尼絲是什麼東西?這就是所謂的神秘東西嗎?」蔣懿薛皺著眉頭問。

然而華徐寧卻搖頭,「並不是,這個世界並非你們想象中如此簡單,你們要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現在無法一次性告訴你們。想知道這個世界的一切,那就努力一把走出第一時空。」

莫菲又偷偷問華徐寧,「為什麼這一次卻不打算把事情告訴孩子們?」

華徐寧抽著煙微笑,「別逗了,這些東西不是他們所能觸及的。」

「要把傷心化為動力,而不是一味的憔悴,這可不是一名革命家的所作所為。」華徐寧說。

李落一認真地告訴蔣懿薛,「如果你還在傷心,我可以把我兩米高的熊本熊借給你哭泣。但是哭完記得幫我清洗干淨,我可不想在它身上看見你的眼淚。」

蔣懿薛無語地抬頭,「你要是沒事做你找個空地待著……」

「我也只是……說說而已。」李落一撅著嘴躲在林瑾瑜的身後。

「算了,我回房間睡覺了」蔣懿薛站起身子把手中的信丟在桌上,他繼續說,「如果陳韻寒明天能把那家伙帶回來,務必叫我出來。」

「可是……你早餐還沒吃呢。」林瑾瑜發現事情的嚴重性。

蔣懿薛頭也不甩地告訴她,「不吃了,就讓精神和肚子空虛下去吧。」

「可憐的娃……」華徐寧無奈嘆氣。

莫菲比較關心麻雀計劃的結果,「明天……韻寒真的能把阿楚帶回來嗎?」

「千萬別事與願違,我們可沒時間再等待了。」華徐寧緩緩抽一口煙,所有人站在原地沉默。

「啊!!牙疼!!痛死啦!!」室外傳來蔣懿薛的慘叫聲。

「看來報應來了。」李落一臉色無情,心中卻暗暗自喜。

老城區。

陳韻寒盤腿坐在沙發,長發無比的凌亂,一臉沉默看著電視里的綜藝節目。畫面一閃而過,她空洞的眼神,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緊接著把目光落在樓梯間,那家伙還沒起床,估計還沉浸在睡夢中。

精神忽然恍惚,回想起昨晚萬聖節前夜的結果……

「你是鴨子嗎?」胖子攙扶著阿楚,兩人喝得爛醉如泥,阿楚的重量在胖子的眼里,跟一張白紙沒什麼區別。他們身後跟隨著黃天一等人、黑旗和小五、涂琳和陳韻寒一同在尾巴。

「不!我不是鴨子!我是企鵝,一只可愛的小企鵝!」阿楚臉色通紅,眼神迷離。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會如此差勁,何況還是雞尾酒。

「你是鴨子,我是企鵝?」胖子與阿楚的步伐踉踉蹌蹌,生怕胖子兩腳站不穩,把阿楚壓成肉餅。

「不不不不不,我才是企鵝,你是鴨子。你是一只可愛的大黃鴨,我是一只可愛的小企鵝。」阿楚說話稀里糊涂。

「既然你是企鵝……那我就是北極熊了,企鵝和北極熊天生一對!哈哈哈哈哈哈嗝。」胖子旋轉著腳步,扭動的身軀,很難不看出來他是一名舞蹈家。

「我是企鵝!你是北極熊!我們是天生一對的好伙伴!哈哈哈哈嗝,」阿楚仰天長笑,與胖子一同走在大街上風光瀟灑。

「我是北極熊……你是企鵝。」

「企鵝和北極熊是好伙伴,因為他們是一家人。」

「他們兩個還真是傻的可愛啊。」涂琳露出笑容,陳韻寒微微點頭。

陳韻寒兩手揣著口袋,嘴里嚼著糖果,她想起一件事,「貌似……老城區和南區中間,隔著一條維立克港,反正把身子掩埋在海底就能躲過一劫,誰會發現呢?何況雨生也懶得繼續追擊。不過那一戰過後,應該受了不小傷吧?」

涂琳微微點頭,「確實受傷不小,不過死不了。多虧了那家伙,我才能活得逍遙自在。」

「如此賣力的偽裝身份,很累吧?」陳韻寒問。

涂琳接著點頭,「確實有點累,不過再怎麼偽裝身份,終究逃不過你的發現。」

陳韻寒抿嘴微笑,「只是心中有疑點罷了,而且那家伙平日里就孤家寡人一個,他也只不過是一名普通的中專生,怎麼可能會認識你這種如此美麗的女人呢……是吧?」

「哈哈哈哈,既然你如此夸我,那我就虛心接受咯。」涂琳微微一笑,她和陳韻寒漫步走在一起。

陳韻寒繼續問她,「如果某天你的身份還是被他知道了,你會想讓他怎麼做?」

涂琳沉默半秒,接著她回答陳韻寒,「那就……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為謀,總有一天事情還是會敗露的。我希望他……像個真正的英雄來擊潰我,能敗在他手下,或許是一件光榮的事情。」

「你覺得他能成為英雄?」陳韻寒對此有點疑惑不解。

涂琳反問她,「他為什麼不能成為英雄?你難道不相信他嗎?」

「我相信他啊,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許多被淹沒的閃光點,我只是……有點吃驚,沒想到你會這麼看重他。」陳韻寒說。

涂琳忽然放慢語速,「算不上看重吧,只不過是對敵欣賞罷了,也許……我看到了他心中那份純真,還有……一絲火苗般的熱血。」

她繼續說,「他應該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有組織來改變他的命運,就像當初我也沒想到會有人闖入我的世界,親手改造了我的世界觀,改變了我的命運。」

「看來……你曾經不是‘現如今’這般人。」陳韻寒有點吃驚。

「對,不過對于我來說,你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你的性格從未改變,依然喜歡生性灑月兌。」涂琳平靜地告訴陳韻寒。

陳韻寒一臉驚訝,她從涂琳的眼中似乎看見不可描述的回憶。

「什麼意思?」陳韻寒盯著她的眼神詢問。

涂琳避開陳韻寒的視線,她說︰「沒什麼意思,只是一份遺憾的過去罷了。如果我們是朋友,那麼會好好敘舊。可惜我們不是,所以我們沒必要說太多。」

涂琳繼續說,「我現在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下次見面的時候,希望不是失望。那家伙是個好苗子,如果你們不好好愛惜他,我會替我上司做決定,把他攬入組織。不管是采用暴力方法,還是溫柔行動,只要能讓他加入我的組織,一切辦法都是好辦法,何況我的組織訓練方式不比你們差勁。」

「我……可不會讓你失望的,明天……那家伙就歸我們破曉組織管了。」陳韻寒信誓旦旦告訴涂琳。

然而涂琳壓根不吃她這一套,「如果明天你能順利完成任務的話,想必不用等到現在都毫無結果吧?」

陳韻寒一臉驚訝,什麼時候自己的想法全被眼前的女人看穿了?

「我說得沒錯吧?」涂琳湊到陳韻寒面前,冷漠無情的氣息壓著陳韻寒不敢動。

她繼續說,「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會看透?其實很簡單,你孤身一人來到這里,千方百計融入他的生活,絕對是為了那家伙,總不可能是來放松心情的吧?不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姑且相信你,千萬別讓你的組織等太久。」

最後涂琳拍了拍陳韻寒的肩膀,「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老大!我們該回去了!」黑旗在前方大喊。

「好!」涂琳高舉著左手。

「今晚很高興能見到你,破曉組織隊長。」涂琳向陳韻寒伸出手。

陳韻寒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握住她那只沾滿鮮血的手,「我也很高興見到你,紅蜘蛛老大。」

一輛黑色捷豹停在路燈下,黑旗朝著涂琳繼續大喊,「老大!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馬上來!你和小五快去攙扶胖子,別讓他倒在路邊。」

(真麻煩這家伙,明明不會喝酒,偏要裝作酒神似的。喝醉酒就算了,身體還這麼膨脹,怎麼帶回去啊?!)

「再見,願你今晚做個好夢。」涂琳告別陳韻寒之後,轉身走向黑色捷豹。

陳韻寒站在原地,看著那些家伙上車之後,發動引擎打轉輪胎就離開了。阿楚和黃天一等人坐在地上昏昏沉沉,顯得可憐巴巴的樣子,就像是一堆無人領取的流浪貓。

回到現在,陳韻寒攤在沙發不想動。

「十月三十一日……星期六。」她仍然記得這一天,不僅是十月份的最後一天,還是那家伙的文藝晚會。

「文藝晚會……」她煩躁嘆口氣,攤在沙發上抬頭看著天花板。一想到這件事,她的腦袋就得爆炸了。為什麼這個家伙要去參加一個與自己毫無相關的社團,並且還舉辦亂七八糟的文藝晚會,而且還是默劇大賽。

如果他參加文藝晚會,如願以償獲得了所有人的認可,那不就同等于他整個人生都與破曉組織擦肩而過,最後無憂無慮過上平凡農耕的生活。

「真讓人頭疼……他要是敢去參加文藝晚會,我保證會打斷他的腿。」陳韻寒咬著牙關盯著天花板。

這段時間來,每天晚上帶著同樣的問題入睡,每次醒來帶著同樣的問題而煩惱。如果他能同意,自己也不會一直憋著一口氣,像是喘不過氣快要窒息。如果她能順利把阿楚帶回組織,那麼回到組織的第一件事就是睡個安穩覺。

「媽呀……一覺睡醒牙又疼死了。」阿楚有氣無力下樓,他捂著嘴又開始那一套哭爹喊娘。

陳韻寒啃著手指頭疑惑,「你又牙疼?」

「嗯,可我不想再去拔牙,我已經沒錢了。」阿楚死了這顆拔牙的心,因為他已經身無分文了。

陳韻寒一臉無語,「你這家伙……什麼時候才能不讓人操心?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該怎麼辦?」

「啊?你在說什麼?」阿楚沒听見。

「沒事……你繼續牙疼去吧。」陳韻寒低頭嘆氣。

電視機里的節目,剛好講到甲乙兩人在一起的關系,由最初的陌生到如今成為最要好的朋友。但是最後乙要離開,在某天晚上不告而別,只留下一碗面。

甲吃著乙留下來的一碗面,一個人默默地哭。這是一件悲傷的故事,以悲傷的方式去落幕。如果能以戲劇的方式繼續演下去,他們還會成為好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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