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章 橋歸橋,路歸路

「你知道我是誰嗎?居然對我說這樣的話?」晏晚晚牙關輕咬,一雙眼目仍是灼灼。

「我猜到了。」言徵答道,語調仍沉穩從容,「你是寧王之女。」

這話……晏晚晚蹙了蹙眉,「看來你父親果真認出我了。那些京兆府的兵丁是他叫去的?他想打什麼主意?那你便是明知我的身份,所以刻意與我說這樣的話,想要哄騙于我。」

「自娘子不知何故急匆匆離家後,我這幾日食不香,睡不安,忙著尋覓娘子芳蹤,還不及與父親好好說上話。至于京兆府的兵丁恕我直言,娘子當真覺得是我父親的手筆?若是,又如何能被我和大哥三言兩語攆走,最後一點,娘子當真有那麼容易哄騙嗎?」言徵唇角勾笑,語調和緩,說出口的話卻字字都帶著力量。

「你猜到的?何時猜到的?又是如何猜到的?」悶熱得緊,反正也沒有再遮掩的必要,晏晚晚將遮面的玄巾拉下,露出一張在星光下好似蘊著光,愈發白淨俏媚的臉,一雙眼楮卻與這柔光半點兒不相襯,好似要與天上星子比輝一般,灼灼將他頂視著。

「其實娘子已經藏得很好了,可你偏偏是我的枕邊人,偏偏我對娘子的事兒,哪怕是再小的細節亦是上心,偏偏我這個人又最是個喜歡思慮的,恰恰又正在查與寧王相關的案子,所以發現了端倪,便自會懷疑,一懷疑就會探查。若是娘子能親口與我說,自是最好。可這些秘密卻是娘子要死守著,不肯告訴我的,我沒有法子,只得自己查。」言徵倒不吝于告訴她。

「不可能,你什麼都查不到。」晏晚晚對于這點,倒是極為的有信心。

「是,背後幫助娘子那人手眼通天,將娘子的過去抹得很干淨。」言徵輕描淡寫,卻是讓晏晚晚心口驀地一沉,驟然抬眼,入目是他仍然溫和的雙目,她卻再不會被這溫和所蒙蔽,「太干淨了,卻恰恰好證明娘子果真身負秘密,只怕這秘密還不小,足以禍及娘子自身。我哪怕是為了日後出事時能護著你,也必然要有所了解,才能未雨綢繆。」

「之所以說只是猜到,便是因為我其實根本沒有確切的證據,甚至是真正將娘子與寧王聯系在一起,也是因為某一日,有一位故人,借賀我新婚的名義,送了一幅寧王在江南隱居時的畫作給我。」說到這兒時,他著意深望了晏晚晚一眼,她的表情果真變了,神色怔忪往他看來,他想,她說不得已經猜到了是哪幅畫。

「延和六年于家中,愛女魚兒垂髫為念。」言徵將那落款上的話念出,每念上一個字,晏晚晚的臉色便多變上一分,到最後,他唇邊溢出一記嘆息,「寧王的畫作我研究多年,自是知道他畫技了得,畫的花鳥蟲魚和人都是栩栩如生。而那個小女孩兒的面容,雖然稚女敕了些,可還是那句話,娘子,你是我的枕邊人,我又如何會錯認呢?」

晏晚晚的面色幾變,好半晌,才一咬牙問道,「你那幅畫是何人贈與?」

言徵望著她,卻是沉默了一瞬,才道,「前司禮監掌事太監趙祁川。」他說著這話時,一雙眼定且深地落在她面上。

可晏晚晚的臉色除了白了些,略有些驚訝之外,卻並無太大的變化。她這是不認識這個人,認為只是巧合,還是在他開口之前,就已經猜到了?

晏晚晚目色深深,卻抿緊了唇角,一時並未有與他再多談此事的打算。此時,不遠處山腳下,那處莊子里傳來了陣陣喧嚷之聲,伴隨著刀劍聲、打殺聲,響成了一片。

兩人居高臨下,轉頭望去,都是內力充沛,目力極好之人,哪怕夜色濃稠似墨,不用千里眼,也能將底下的紛亂看個清楚。

兩撥人正在爭奪一個人,喑鳴司早有所備,就等著人自投羅網。而另外一伙人既然敢來,自然也是作了充分的準備。一時間大戰正酣,雙方膠著。

「娘子猜猜,到底是哪方能贏?」言徵果真信守承諾,並未下去幫忙,而是負手而立,好似站于看台之上般,興味盎然地看著好戲上演,還能抽個空向她發問,興致頗佳。

晏晚晚月復誹了一番,亦是跟著望了過去,「你這般成竹在胸,看來是布局深遠,勝券在握了。」

「那也不一定啊!畢竟,再怎麼周詳的布局,也難保變數。」言徵卻是謙虛得很,看著看著,突然就是勾起唇角,深意地笑了,「看看,這變數不就來了嗎?」

晏晚晚視線緊隨而去,目光所及處見到的一幕,卻是讓她雙瞳陡縮,面色微乎其微地變了。

一個人趁亂挨近雙方都要搶奪的那個人,手起刀落,沒有向著那些喑鳴司,而是朝著那個手無寸鐵的人當胸刺去,快而狠,沒有半分留情。那一瞬間,晏晚晚幾乎能听見利刃穿透皮肉的刺啦聲和鮮血噴濺出來的聲響。

那個人自也是被血濺了一身,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又臉覆面巾,看不出他的表情,可晏晚晚卻覺得渾身發冷,垂在身側本就握得緊緊的拳頭微微發起顫來。

言徵轉過頭,看向身邊僵硬著身影,雙手微顫,嘴角緊抿,一雙眼楮更是透著薄冷的晏晚晚,眼底一抹柔光一閃而沒,開口時,語調仍是清雅溫潤,如此時夏夜的和風一般,和煦輕柔,「看來,這些人未必都是與娘子一條心啊!娘子想要救的人,被他們殺了呢。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娘子怕是得好好問問才行。」

晏晚晚驀地轉過頭來,眼風如刀,冷冷往他睇去,「言大人莫要再稱呼我為娘子,我托緗葉的東西,你想必已經收到了。從今往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互不相干。」說罷,她不去看他有什麼反應,驀地腳跟一旋,轉過了身。

言徵眼波極快地閃動了一下,看著她渾身透著冷然的背影,語調清幽而平緩,「為什麼?」

晏晚晚的腳步因他的話驀然一滯,卻並未回頭,只是冷著嗓回道,「言大人這般敏銳,當真猜不到原因嗎?」

「當年寧王之案時,我父親正是喑鳴司暗司之首。是因為這個?」他問。語調仍是平緩,嗓音卻帶著幽幽的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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