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晚晚狐疑地蹙起眉來,「你怎麼了?難道我說錯了不成?」
「邵鈺?你怎麼了?」她朝前跨了一步,伸出手來,在他眼前晃了晃。
邵鈺驟然醒過神來,卻好似被嚇到了一般,猝然往後一退,臉上神色跟著一厲道,「不用你管。」而後,趁著晏晚晚愣神時,他驀地一揮手,轉身離開,不知為何,那背影看著有些倉皇。
晏晚晚愕住,被他拂袖的動作一掃,醒過神來,望著他的背影,一時神色一言難盡,半晌才啐了一句,「莫名其妙。」
她特意緩了一會兒才尋了過去,胡阿芝除了眼圈仍有些紅之外,神色已然恢復平靜。
晏晚晚權作不知,兩人一道出去,運氣不錯,還真尋到了些可以用的補養藥草。
言徵的身體底子不錯,又有晏晚晚不錯眼地盯著他按時喝藥,田猛等人也被晏晚晚明示暗示著出了不少力,沒了萬大虎一行人,他們在山中行事方便許多,打了不少的獵物,日日都有肉吃。
這般食補藥補著,言徵沒過幾日,便真是痊愈了。
兩人還惦記著山外的事兒,當下將該交代的交代了,便辭別田猛、孟小七一行人,出山去了。
同行的,還有胡家父女與邵鈺。來時是五人,回去時亦然,如言徵所言,一個也未曾少。
邵鈺自那日過後,更加的陰陽怪氣,加上胡阿芝也很是沉默,若非必要,連眼神也不與邵鈺對上。
這一路走來,晏晚晚很是煎熬。這一日也是一樣,傍晚落腳時,言徵說做頓熱食來吃,便四散開來各自尋找食物。
晏晚晚與邵鈺說話時,他卻是理也不理,轉身就走了。
晏晚晚抱著柴火回來生起火,越想心里越是憋火,手里拿著樹枝就用力擊打了一下火堆,嘴里罵道,「真是個幼稚鬼!」
「這是怎麼了?」沒有想到這一幕卻剛好被言徵瞧見,笑著問道。
「沒什麼。」晏晚晚回道,其實不說他也知道。
果不其然,言徵笑了笑,抬手輕按了下她的頭頂,「娘子最是大度,自是不會幼稚地與一個幼稚鬼計較,氣壞了身子。」
晏晚晚「……」欲蓋彌彰地轉頭看向他手里的東西,毫不意外他又是滿滿的收獲。
一邊幫著他將鳥蛋埋進火堆,將魚和野味穿上樹枝,架在火上烘烤,她一邊問道,「你方才與胡大叔說什麼了?你自有的那打算該不會是與胡大叔有關吧?」
自從黑火藥事件後,她一心只關心他的身體,倒是從未問過他接下來的打算,但他與田猛他們說的話,她卻也听見了。
言徵頓了頓,抬眼看她。
晏晚晚被看得一怔,「你若是不方便說的話沒關系,我以後不問就是了。」
「沒什麼不方便的。我們進山的事兒瞞不過有心人,等胡大叔歸家,自會有人到胡家打探。我是告訴胡大叔不必瞞著,該說些什麼,說到什麼程度。」言徵略一沉吟,便是道。
「你是想讓背後的人來找咱們?」晏晚晚明白了他的用意。
「不錯。」言徵點頭承認,「既是遲早之事,咱們也省得麻煩了。」
而且,誰最先沉不住氣找上門來,誰便可疑……雖是化暗為明,可卻也不失為一記陽謀。
晏晚晚認同言徵的做法,看著他,神色專注,甚至勾起櫻唇微微笑了起來。
言徵卻被她這般看得有些莫名,「怎麼了?」
「沒什麼。我是想著,這世間的夫妻,無論多麼的恩愛,但男子為尊,尤其是地位高,有本事的,更是習慣了萬事自己做主。那些恩愛比肩的,多是女子善解人意,理解男人的抉擇,或是習慣了依附和听從,你倒是與他們不同。我本隨意說說,你居然還真就與我和盤托出了?」
「那我這般,娘子是高興,還是不高興?」言徵笑問道,似是很期待她的回答,他的目光一直膠著在她面上。
「高興!」晏晚晚很坦誠。
「那便是了。我幼時父親便與我說過,夫妻間要攜手走完一輩子,凡事便需有商有量,才能長久。」
「陸指揮使?」晏晚晚有些詫異,那個肅冷寡言的男人居然是會說這樣的話?她本以為言徵與陸衡兄弟倆,陸衡更像他呢?
沒有听到言徵說話,抬眼卻見他神色怔忪,雙目空茫,不知在想些什麼,就像他那日重傷昏迷後,清醒來時一樣……
晏晚晚心口一緊,「怎麼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嗎?」
言徵醒過神來,轉眼一看,是她緊張擔憂的面色,他遂笑起,「沒事兒,不必擔心。我只是……你知道的,我九歲以前的記憶都不見了,方才月兌口說出的那些話我記得,可再去搜尋父親說這話時是怎般情景,卻怎麼也記不起來了……」
晏晚晚松了一口氣,有些心疼他,「想不起來就別想了,有些事情或許是壞的,忘記了是天意,是老天爺的善意也說不定。」
言徵笑著低低「嗯」了一聲,垂目下去,遮掩了眸底一閃而沒的陰翳。
又走了兩日,相安無事出了無回山,辭別了胡家人後,言徵與晏晚晚、邵鈺三人騎馬往東南方向的江南一帶而去。
途中言徵傳了訊息給陸衡,便是用一只特制的哨子喚來了一只鷹隼。
晏晚晚才知道,喑鳴司居然豢養的有鷹隼,也不知是如何養的,那樣的猛禽在他們手上卻如完全馴化的寵物般,听話得很。
晏晚晚看著很是眼饞,言徵卻好像突然看不懂她殷切的眼神了,就連她開口直接請求讓她踫一踫也不許,最後直接放飛了鷹隼。
看著那只鷹隼鳴叫著掠上蒼穹,晏晚晚有些怨氣地哼了一聲,「小氣!」
那音量半點兒沒有壓低,言徵听得清楚,回頭看她,眼里帶著無奈的笑。
她則別過頭,不理他。
言徵驅馬靠近她身邊,抬手輕輕踫了踫她的頭頂,道,「你別看著這鷹隼乖巧,實際上可凶呢,若是它不識得的人隨意踫它,它說不得會直接飛起來啄瞎那人的眼。」
「我自是知道娘子武功高強不會怕,可我卻怕啊,娘子若在我面前受傷,哪怕是冒點兒血眼,我也絕不會原諒自己。」
晏晚晚轉頭看他,一臉的真誠鄭重,這廝,果真是個說情話的高手。
她心里方才還一腔的怨氣,被他一席話就驅散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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