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民們的慘叫聲越來越近,而那種海嘯逼近的轟隆聲更讓人無法忽視,感覺腳下的大地都在抖。
沈殷山往外面看了一眼,他的夜視能力比一般人要好,因此一眼便看見那堵洶涌的水牆,在黑暗中更加驚悚駭人、觸目驚心。
只一眼,就能感覺到那種難以言喻的窒息感,讓人有些透不過氣。
沈殷山第一次感覺到那種恐懼,對死亡的恐懼。
他收回目光,看向還在忙碌的宋萌芽,不管怎麼樣,他一定會讓宋萌芽活下去。
此時的宋萌芽就算是不看外面,也能感覺到那種急迫,她已經滿頭大汗,貼身的單衣全都濕了。
一定要找到問題所在!
慘叫聲更近了,幾乎就在耳邊!地面的震動更是真實可觸!
要來不及了!
宋萌芽的手都在抖,眼淚更是無意識的往下掉,跟汗水混在一起,她感覺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到底是哪里?到底做了什麼手腳?
她已經將整個龍王廟都仔細檢查了一遍,為什麼還是一無所獲?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沈殷山忽然開口,「這個蛛網好奇怪呀。」
蛛網?
宋萌芽奪過沈殷山的火把,往頭頂的方向一照,一瞬間,她全身直接驚出一層冷汗。
在他們頭頂,也就是龍王像的頭頂,整個龍王廟的上方,四個超大的蛛網掛在那,每個蛛網都是一道符,將龍王壓制住了。
宋萌芽來不及多想,她把火把遞給沈殷山,「上去,把蛛網燒了,快!」
沈殷山沒有猶豫,速度快的像一陣風,等宋萌芽回過神,四張蛛網已經開始燃燒了。
兩人一起跑到龍王廟門口,眼看著外面的世界瞬息萬變。
原本被完全遮住的月亮開始露出一點點光華,烏黑的雲團慢慢散開,天空重新有了亮光。
不遠處,平樂鎮上空洶涌的海浪,開始一點點褪去。
在龍王廟後面,就是剛剛逃難的鎮民,看著海嘯褪去,他們爆發出劫後余生的歡呼聲。
宋萌芽和沈殷山看向彼此,下一瞬間,兩人便情不自禁的擁抱了彼此,那種一起真切經歷過生死危機的感覺,讓兩人都紅了眼。
「沒事兒了,沒事兒了。」沈殷山迅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在宋萌芽耳邊一遍遍沉聲說道。
他心中升騰起一種難以言喻的驕傲,「你救了很多人,救了很多人呢。」
這種事兒,前生今世,宋萌芽也是第一次經歷,她心緒久久不能平靜,只有眼前人的懷抱才能讓她有種真實的感覺。
片刻之後,一切都恢復正常了,皓月當空,微風拂面,大海再次平靜下來,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可是回到平樂鎮的村民,卻全都傻眼了。
他們的家徹底被海嘯回了,隨處可見都是斷壁殘垣,整個村子徹底變成了一片廢墟。
很多人找到自己的家門口,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宋萌芽和沈殷山遠遠站著,見狀心中十分不忍。
又過了一會兒,顧準背著梁芸兒回來了,兩人發現海嘯褪去,就往回走了。
「怎麼辦?」顧準嘆了一口氣,「這些人太慘了,咱們今夜……」
「回龍王廟吧。」宋萌芽知道這一夜也只能回去了。
于是,幾個人便垂頭喪氣的往回走,打算在龍王廟住一晚,明天再繼續趕路。
與此同時,雪狐也注意到了天象的變化,提醒身邊的人,「看來宋萌芽把問題解決了。」
黑衣女人站在高處,回頭看著平樂鎮的方向,「也不知道是這丫頭運氣好,還是真有點本事。」
雪狐扯了扯嘴角,「她絕不是個普通人。」
黑衣女人顯然變成蒼狼,有些不解的說道,「這樣的人才,為什麼師父沒有把她招進醉仙都呢?」
雪狐皺了皺眉,同樣十分不解,「還有一點很奇怪,她的玄術又是誰教的呢?我總覺得她跟咱們師承一派,會是誰呢?」
「別管了,趕路要緊!」黑衣女人又變成小雪,不耐煩的催促了一聲,又加快了步伐。
雪狐趕緊跟上了。
宋萌芽等人在龍王廟里生了火,他們收拾好睡覺的地方之後,便听見門口傳來說話聲。
「我出去看看。」顧準起身,往門口走去。
宋萌芽扶著梁芸兒躺下,梁芸兒的狀態依舊很不好,可她堅持不讓沈殷山跟她診斷。
「芸兒,你好好睡一覺吧。」宋萌芽拍了拍梁芸兒的身子,「明天一早,或許就好了。」
「恩。」梁芸兒看著宋萌芽,緩緩閉上了眼楮。
顧準回來回話,「小姐,外面來了不少鎮民,看來他們打算今夜在這兒過了。」
宋萌芽點了點頭,平樂鎮被毀,鎮民們暫時也沒什麼去處,「你招呼他們進來吧,廟里能住不少人呢。」
「是。」顧準再次折返出去。
宋萌芽和沈殷山貼著牆坐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梁芸兒有些奇怪。」沈殷山壓低聲音說道,「我不光是指她不讓我看病的事兒,她剛剛看你的目光……」
宋萌芽接著他的話說道,「好像充滿了歉意?」
沈殷山點了點頭,「怎麼回事兒?」
「不知道。」宋萌芽暫時模不到頭緒,但是她願意相信梁芸兒,「別多想了,今晚上都累了,早點休息吧。」
「恩。」沈殷山見宋萌芽閉上眼楮了,便小心翼翼的將她的小腦袋攬過來,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宋萌芽一直閉著眼楮,彎了彎嘴角,自己調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很快便睡去了。
廟外的鎮民越來越多,大家大部分席地而坐,讓老人、孩子和婦女進了廟里面休息。
睡不著的男人們低聲交談起來。
「家毀了,我也不想在這兒呆著了,明天我打算離開了。」
「又是龍卷風又是海嘯,這地方確實有問題,明天我也走。」
「我也走,我家正好在那邊的鎮子里有親戚,我打算去投靠他們了。」
不知是誰率先提出要離開,結果接二連三不少人都加入進來,到最後,幾乎沒睡的人都嚷著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