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陣沉默。
這一會兒，青王顯然已經適應了顧準的身體，有些興奮的問道，「我可以出去看看嗎？」
他見東方明看向宋萌芽，自己也立刻看了過去，忍不住稱贊了一聲，「好標志的姑娘。」
「可以，不過不能太久。」宋萌芽又提醒東方明，「相爺，你在旁邊扶著點吧。」
「好。」東方明上前，還猶豫了一下，畢竟對著顧準的臉。
「麻煩了。」青王本想說不用別人扶著，可一抬腳就感覺身子不穩，他感激的看了宋萌芽一眼。
東方明及時扶住人，兩人一起往外走。
水軒閣外，一眾下人等在那，看見東方明扶著顧準出來，都有些錯愕。
東方明趕緊解釋道，「這是你們青王。」
眾人立刻回過神來，一陣窸窸窣窣，全都跪了下去，「恭迎青王回府。」
此時正是深夜，但是宋萌芽之前交代過，所以整個殷園燈火通明。
青王適應了一會兒燈光，才看清跪在地上的眾人，「小桂子？紅豆？還有青草，你們都在這兒？」
被喚做小桂子的少年跪在最前面，代表大家回答說，「王爺，是顧管家把我們叫回來了，是萌芽小姐收留了我們。」
「好，真好。」青王再次回頭，感激的沖宋萌芽笑了笑。
他借著燈光往四周看了看，「這里變化不太，跟我住的時候沒差多少。」
「是。」東方明指了指左邊，「走，過去那邊看看你之前住的院子。」
兩人便慢悠悠的往主院走，宋萌芽等人跟在後面，故意保持了一定距離。
東方明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青雉，當年……」
「當年的事兒都過去了，別再提了。」青王不甚在意的打斷了他，又指著不遠處的假山引開了話題，「那假山修復的不錯，本王在的時候一直很喜歡這假山。」
「恩。」東方明點了點頭。
兩個人去青王當年住的院子又轉了一圈，里面的東西基本沒動過，顯然是顧準的小心思。
逛完了之後，眾人又一起回了水軒閣。
青王的臉色有些蒼白，畢竟用的是顧準的身體，此時就算是宋萌芽不開門，他也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謝謝你們。」青王笑著說道，此時顧準臉上的笑容是他從未有過的舒展。
宋萌芽都不得不稱贊人與人之間的區別，哪怕是同樣的身體，因為靈魂不同，也就變成了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
青王繼續說道，「這一趟，也算圓了我的心結，我該走了，你們好好的，我在那邊……」
東方明听不下去了，「青雉，對不起，當年的事兒……」
「東方，」青王再一次打斷了東方明的話，「當年的事兒已經發生了，究竟真相是什麼我也無所謂了，就讓他過去吧。」
他有些虛弱的拍了拍東方明的肩膀，「你也放下吧，人呀，終究是要往前看。」
東方明沒說話，漸漸地紅了眼。
一邊的宋萌芽知道，任憑他們這樣下去，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左相會听從青王的話，把過去的事兒翻篇。
她不允許這樣，「青王，您確實如顧準所說，是個大度、寬厚的人。」
青王看向宋萌芽，沉默著沒說話。
「可你有沒有想過，當年的事兒牽扯了多少人？他們又是否想這麼死的不清不白呢？」宋萌芽接著說道。
她指著外面站著的眾人，「他們，也在那件事中失去了家人、朋友，就讓他們這麼算了嘛？那他們回來青王府圖什麼呢？回憶？想念？」
青王眯了眯眼楮，再開口，聲音竟然帶著一絲絲危險的氣息，「你想干什麼？」
宋萌芽一怔，此時的青王與剛剛簡直判若兩人，就連他對面的東方明顯然都有些吃驚。
青王繼續說道，「誰派你來的？你要為青王府翻案嗎？你想攪得京都不得安寧？讓整個皇城都陷入血雨腥風嗎？」
宋萌芽正色道，「我只是想給殷園的冤魂們一個交代，讓他們能離開。」
青王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時間到了，他們自然會離開。」
「青王，」宋萌芽實在是不理解，「他們都是你最親近的人，你剛剛也看見了，他們呆在這有多痛苦，你就真能忍心讓他們痛苦下去？」
青王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我只是不希望這京都的冤魂再多一些罷了。」
他不再理會宋萌芽，看向東方明，「東方，你若是覺得真的對不住我，就不要為我翻案，這件事已經死了這麼多人，不能再多了。」
東方明掙扎的看著青王，此時他心中反而拿不定主意，這麼好的青雉，他們為什麼要害死他？
「答應我。」青王的聲音越來越虛弱，「這是你贖罪的唯一辦法。」
宋萌芽見情勢不對，上前推了一把顧準，青王的魂魄瞬間從顧準的身體離開，顧準直接倒了下去。
東方明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急切的喊著，「青雉，青雉……」
「青王已經離開了。」宋萌芽平靜的說道。
她看向林森，「把顧管家送回房間，他需要好好休息一陣子。」
林森點頭，背著顧準離開了。
「相爺，」宋萌芽能看出來東方明還是有些猶豫，她想了想開口道，「沒想到青王竟是這麼一個人。」
東方明不明所以的看向她，目光有些不善，「你這話似乎不是什麼好話。」
宋萌芽搖了搖頭，「死者為大。」
東方明冷哼一聲，「青雉是什麼樣的人，還輪不到你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評論，外面守著的人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可結果呢？」宋萌芽有些好笑的反問他，「青王的結果是什麼？他是為你誣陷、被寧理害死了嗎？」
東方明緊縮眉頭，「你想說什麼？」
宋萌芽的聲音十分冷靜，「天家與青王是親兄弟，從小一起長大，他當真不了解青王的脾性嗎？」
東方明身子晃了晃，還在為天家辯解，「你不認識寧理，不知道他的手段，當年天家也是完全被蒙蔽了，不光是天家，所有人都被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