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嘆零丁 第十章 負劍峰

「七界山?妖界七聖所在乃是七界山?」江元驚詫無比的問道。

他當然知道妖界七聖的傳聞,老和尚跟他說過。

「不錯,傳承之地,妖界三大勢力之首!」孫寰面帶笑意,語氣依舊平平。

「七界山同時也是我們七聖的宗門!」孫寰補充道。

……

「我們?」江元心思活躍,驟然想起一事,那日,三佛寺外百鬼監的人稱呼他為戰聖,而鼎鼎大名的妖洲七聖之中,以戰法著稱于修行界的似乎就是那位戰聖。

江元看著眼前俊逸如妖的男人,一臉活見鬼的表情,顯然是不敢相信。

「小子,怎麼了?」鬼車王見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以為是方才血靈的影響還未完全消失,有些擔心的問道。

他哪里知道江元的心思九曲十八彎,七界山他沒听過,不過聖洲尤其是靠近大幽嶺嶺西的幽鎮,那些關于妖洲七聖幾乎家喻戶曉的故事他自然知曉。

他本就是听著這些光怪陸離的故事長大的。

雖然從老和尚口中知道了這個世間有所謂的魑魅魍魎,妖魔鬼怪,那些高山野嶺,幽潭水澗更是有所謂的仙人開闢的洞天福地,不過親眼見識到山上的修行人還是第一次。

江元眼神火熱,既然那個叫孫寰的男人就是七聖之中的戰聖,那麼眼前這個一襲青袍,莫明騷包的男人呢,又會是七聖之中的哪一位呢?

 ,好家伙,傳說中的絕世人物,自己一次就見到了兩個,賺大了,賺大了,江元眼中仿佛有無數小星星在閃爍。

看著眼中閃閃發光的江元,孫寰不禁心中暗笑,不過臉上卻不動聲色。

「我能入七界山?」江元突然問道,語氣里有些不可思議,還有些不自信,畢竟他是連老和尚都看不上眼的那種天賦,不然那個老頭子也不會只是將一起長大的宗介師兄作為衣缽傳人,而自己每次都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老和尚隨手丟給他的那本小人書。

若說資格,那他確實也有這資格,不提金蟬的轉世,他都還有一個孫寰救命恩人的身份,這會兒又頓時想起夢里那個「年輕」的老和尚說過的話。

他想著,那麼一個看起來好像還挺厲害的「老和尚」都說看不透他,或許自己真有那成為山上仙人的天賦也說不一定?

不知為何,江元似乎從未質疑過那場夢境的真假,只是下意識的就選擇了相信。

孫寰認真的看了看他臉上的表情,即便時光回朔讓他覺醒了前世部分記憶,他也依舊只是個十歲且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郎。

雖然看不透江元體內那些古怪,不過他的資質即便是在七界山的歷代弟子中,都算得上出類拔萃,不過,以後的路可不會太好走,只是想要活下來可還不夠。

「前輩?」

興奮中夾雜這忐忑與不安,不過這才是少年人該有的情緒,孫寰如此想到。

「依照界規,還有個入門考驗,雖然倉促,但也算你通過了。」孫寰故作沉吟,猶豫了片刻這才勉為其難的說到。

江元聞言頓時喜出望外,或許他以前的理想只是想安安穩穩過日子,能把李胖子的女兒拐跑最好,不過,似乎那個小鎮里即便是那賣豬肉的李胖子到頭來好像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而如今自己離普通的生活也越來越遠……

「好 !」多思無益,那便一條路走到黑吧!

孫寰饒有興趣的看著江元的表情,那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呢?

……

……

「我們怎麼離開這里?」想起先前的一幕,隱隱還有些後怕,下意識的想要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所以江元急切的問道。

鬼車王大笑一聲,「自然是走出去!」說著也不讓孫寰提醒,火光一閃,江元又飛進了他的真火空間中。

……

……

雲州西北,群山矗立,雲霧繚繞,氣勢磅礡,濃稠潑墨。其中有三座山峰最是險要!如此景象,也只有劍閣所在的群山不知深。

作為聖洲劍修聖地,在凡人眼中或許沒有金碧輝煌的樓閣,也該有成千上萬的弟子,但令人遺憾的是,山中常年迷霧繚繞,難見任何建築樓群。

關于劍閣的諸多事跡,都是凡人根據其強大的弟子在江湖上響亮名聲以及劍閣在修道者中劍修聖地的地位所以訛傳訛的夸張,當然事實也與傳聞八九不離十,不過劍閣弟子確實不多。

三險峰中高聳入雲的負劍峰,一名身著青衣劍袍的年輕人執劍立于負劍峰前的通執亭中,望著峰外護山大陣所牽引的迷霧,眼中夾雜著興奮,激動,諸多情緒。

內門師兄透露,大師兄陳乾要回山了!掌門親傳,三峰最強的大師兄,下山游歷兩年後今天終于要回來了!任誰听到這個消息也會坐不住。不管是外門還是內門弟子都激動不已。

兩年來,修真界中關于大師兄的傳聞不絕于耳,天才不管在哪總能掀起一片風雲,「雙魚劍,一線天!」壓得同輩直不起腰,令同門熱血沸騰,驕傲不已!

正這般想著,山外青石路傳來一陣腳步聲,通執亭弟子目不轉楮的盯著石路,一道身影掠過大陣,映入他的眼中。親傳弟子的青白劍袍,不知是哪峰的師兄,正要例行詢問一下,那人背後的一把劍讓他愣在原地,青白二魚,雙魚劍?「大師兄?」

好久沒回山,山中景象未變,不過陳乾暫時沒有睹物思懷的心思,那日白衣劍客的話依舊在他腦海中不停回響,伴著那把令他忌憚不已的玄木黑劍一起。通執亭弟子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思慮,對著這位師弟微微一笑,徑直去了負首堂。

…………

負劍峰掌門閉關的洞府有處暗道直通峰頂,知道這處暗道的人很少,陳乾剛好便是其中之一。

「怎麼樣?」玄衣老者負手而立,似乎是在看遠處的風景。

沒指具體的是由,但陳乾知道老者問的是什麼,「確實出來了,那位似乎認出我了。」

「他怎麼會不認得雙魚劍。」玄衣老者似在感嘆,隨即又問道︰「見到人了嗎?」不過依然沒頭沒尾。

「山里出來的人在寺里,寺里的人卻不知在哪兒。」陳乾低著頭,回到。

想起那個白衣劍客又補充道︰「我還在寺外踫到了一位著實厲害的劍修,使一柄玄木黑劍。」

陳乾眼中閃過一絲忌憚,「很強。」

「哦?」老者表情微變,「他們來湊什麼熱鬧?」

「師尊知道他的來歷?」他沒提那人的樣子,師尊憑他的佩劍就猜出了那人的來歷?看來他確實不簡單。

老者沉默,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陳乾不解,看著眼前的背影,欲言又止,他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該亂問,所以把疑問咽了下去。

那人的背景看來並不簡單,他又想起了他的話,「我們會再見面的……」那時自己還能擋住他嗎?

「心湖何必起波瀾,不然這幾年山下的歷練算作個啥?」

陳乾苦笑告罪一聲,連忙守住心神,心境再次古井不波。

「兩年時間劍意初成,你在怕什麼?」

他自然知道師尊話里的意思,不過劍意初成真傷得了那人嗎?恐怕不行。

「回去多練練劍吧,你的劍短時間還能再進。」

他當然知道師父話里的意思,這兩年畢竟沒有虛度,不過終歸有些事,不是現在的自己能摻和的,那便眼不見為淨。

對著老者恭敬一拜,他便朝著自己的洞府而去,負劍峰頂只剩看風景的白袍白發白眉老者。

「東苑黑木」老者露出饒有興趣的神色。

……

陳乾閉關的第三天,雲州修真界發生了一件大事。各大門派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先後被一位神秘白衣劍客重傷,不致命,只是傷了臉面,畢竟是敗在一個無名之輩手中。雖然他白衣勝雪,臉覆面具,神秘異常,但在那些落敗的三代弟子眼中卻顯得如此的可恨,同時也深感恥辱,畢竟敗在了一把木劍之下。

听雨樓作為聖洲最大的消息組織,每天都有修士來訪,絡繹不絕,有的為了百鬼監的通緝令報酬,有的為了仇家的最新消息,各為各的理由匯聚于听雨樓。然而今天似乎略有不同,听雨樓周邊的客棧酒樓人影絡繹不絕,全是修道者。

可能是與今早听雨樓放出的關于白衣劍客的消息有關:白衣劍客欲劍挑聖洲錄人榜前五!人群听此消息盡皆嘩然,謾罵,嘲諷不絕于耳,諸修士皆言白衣劍客猖狂無比,不自量力!

當然,也另有他人佩服其胸襟氣魄。此外,這聖洲錄分為天地人三榜,乃是听雨樓集聖洲所有分部總結之後羅列的一份幾乎囊括人族所有修士的三個榜單,能上榜者,不是天驕便是妖孽。

據說事情原委乃是昨日白衣劍客突然現身听雨樓,買了一本聖洲錄,翻開人榜,當著執事的面只說了一句話︰「人榜?有趣,不知能接幾劍。」

那執事聞言一怔,心中嘀咕不已,好猖狂的家伙!待看清那人的樣子,心頭一驚,是那白衣劍客?思緒飛速一轉,興奮不已,將白衣劍客的話迅速記了下來,不過加了自己的見解「白衣劍客欲劍挑人榜前五!」這才有了後來諸人激烈的反應。

或許這便是听雨樓聞名天下,諸修士爭著入榜的原因所在。

至于眾人匯聚于此乃是因為人榜第三的關佃,重岳門首徒完成了百鬼監一道通緝任務要回來兌換報酬,雖然都在說白衣劍客猖狂無比,但並不影響大家觀望他挑戰關佃。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酒樓外傳來一片嘈雜的議論聲,長街深處一個魁梧的身影邁步向人群走來,背著一把重劍,氣勢深沉如淵,目光咄咄如炬,正是人榜第三,重岳門首徒關佃!

長街盡頭乃是一個湖,風景優美,常有書院學生來此吟詩作對,但最出名的乃是湖對岸的高聳塔樓——破霄樓。高聳,百年不倒。古樸,雲州地標。

而此時,塔樓頂處,傳來一個聲音,仿佛自言自語︰「你能接幾劍?」

眾人聞言皆驚,向塔頂望去,白衣飄飄,超凡出塵,「他來了。」有人說到。

他們轉首看向關佃,想看看他的回答,不過令他們失望的是關佃只是蹙眉看著那襲白衣,並不言語。氣氛仿佛從這一刻開始,凝固了下來,人群也安靜的等待著。

關佃還在城外路上就听聞了听雨樓的消息,關于白衣劍客的。他猜到了那句話或許並不屬實,但他一向謹慎,喜歡做好準備應對一切突發狀況,這也是他入門後師父教的第一件事,他覺得有用,所以就記下了。

別人都以為他是個魁梧莽漢,卻不知道他也有顆玲瓏心,即便知道了,或許也沒人會信吧。

重劍被他單手從背後拔了出來,腳下傳來青石開裂的聲音。這一刻,重劍樸實無華,同時也鋒芒畢露!他盯著那襲白衣,氣勢逐漸磅礡,他在聚勢。

然而塔上的人沒動,只是看著他,那副面具下眼神凌厲,直視那道目光令他眼楮刺痛,他听說修成劍目的人隨便一眼就能取人性命,所以他便一直看著他舞動的衣袍。

踫!一聲輕響引起了人群的注意,關佃腳下的青石此刻完全裂開,重劍之上一股磅礡刀勢涌現,仿佛壓在人們的心頭,人群中傳出了極重的喘息聲,那是被關佃氣勢牽引影響所致。隨後人群中又傳出驚呼聲,那是被關佃重劍卻釋放出刀勢所致。此刻人們才發現,他修的不是劍,是刀。

大勢已成,但塔頂的人依然未動,不過關佃感受到那雙凌厲的眼中似乎莫明多了些其他的情緒。

關佃的氣勢雖然聚成,但心中依然有些不安,從對視白衣劍客的眼楮開始,仿佛就有一根細針懸在他心髒外,慢慢逼近!感受著臉頰滴落的冷汗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所以他出劍了,一劍斬出,帶著磅礡的刀氣,撲向白衣劍客!

而這時,塔頂的身影也終于動了,沒人看到他怎麼出的劍,只知道眨了下眼,一道不輸關佃刀氣的劍光就撞了上去,沒來得及讓眾人驚訝,劍光就輕易的斬斷了刀氣,然後氣勢不減,撲向關佃。

所以人群中來不及的驚訝就變成了驚懼,劍光滑破長街,靠得過近的修士被余威掀飛。關佃怒喝一聲,重劍橫在身前,轟!劍光撞在重劍上,隨即劍威消散。

「不過如此。」不等人們做出反應,塔頂一道平淡的聲音飄過。再看時那里已沒了飄飄白衣,只余關佃,半跪長街,重劍插在身前一尺處,而他臉上漲紅,雙目微凸。

噗呲一聲,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氣息萎靡了下來,伴著眾人訝異的目光……

「一……一劍,他只用了一劍!」人群中一道驚呼傳出,隨即,眾人後知後覺的收起了下巴,無一人不感嘆那一劍的驚艷……

听雨樓執事將墨跡未干的冊子封好,看著長街上那道又長又深的劍痕,心中喃喃「下月的人榜不知變動得有多大……」他沒再多想,畢竟劍挑前五,這才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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