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輝煌時刻

作者︰未聞墨卿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喉嚨不適這個最迫切的問題緩解之後,天明發現了又一個問題。

自己貌似不止是喉嚨痛嗓子干,而是全身都不怎麼舒服啊!

頭腦昏沉、四肢乏力、喉嚨灼痛,哦……好像還流鼻涕了。

天明下意識的很講衛生的伸手直接去抹自己的鼻涕,結果手上卻沾染了一片鮮紅。

「哦……原來是鼻血啊……」

「嗯?鼻血?」回過神的天明一怔,「我生病了嗎?怎麼會流鼻血?」

這個問題沒有困擾天明太久,他很快就認知到,自己的當務之急是找人救命。

他踉蹌著步子朝門口走去,但走了沒兩步,突然眉頭一皺,抬手模向自己的後頸,露出一副痛苦的樣子,向後跌退了兩步。

「唔……好難受啊!」

此時的天明,後頸部位莫明的產生了嚴重的灼燒感,而且不僅僅只是皮膚灼痛,連帶著彷佛五髒六腑,乃至大腦都燃燒起來了一樣。

這種狀態下,之前的頭腦昏沉什麼的反倒都不是問題了。

痛苦之余,天明感覺耳邊似乎傳來一聲悶響。

砰!

隨之而來的,就是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天明,天明!」

「大叔啊,我……我有點不舒服。」天明雙眼朦朧的看著自家長輩沖進了屋里,旋即兩眼一黑。

蓋聶趕忙伸手一把抱住天明,一雙劍眉緊緊皺起。

沒有停滯,蓋聶趕緊抱著天明離開了房間,以最快速度趕到了最近的一段懸空廊道。

這里是為數不多不會被毒氣縈繞的地方。

當然,蓋聶其實不清楚毒氣究竟覆蓋了機關城多少區域,但他肯定懸空廊道這種地方一定安全。

這段沒多遠的路程中,蓋聶看見了零零散散不少個倒地不起的墨家弟子,包括在他門口負責的看守的人。

說實話,他早就料到機關城遲早會出事,但是沒想到衛莊選擇的竟然是毒這種實際上不怎麼好用的方案。

而且機關城竟然還真的中招了。

對于博覽群書的鬼谷縱劍來說,諸子百家的頗多學說他都有涉獵,可惜醫術並不在他的學習範圍之內,更不要說是鴆羽千夜這種冷門到全天下都難找幾個知道這玩意的稀奇毒藥。

雖然覺得離譜,蓋聶卻沒有花費太多心思去探究原因的。

過程如何已經不重要了,反正知道機關城危矣這個結果就夠了。

他剛把天明放到廊道圍欄旁擺好,恰巧少羽和千瀧也到了。

兩人在廊道另一端遠遠的看見這一幕,趕忙跑了過來。

「蓋先生,天明……沒事吧?」

少羽看著一動不動的小伙伴,心里一緊,很害怕自己和千瀧來晚一步。

「沒什麼大礙,天明只是受到了毒氣影響,暫時昏過去了,現在離開了毒氣籠罩的範圍,很快就恢復過來。」

蓋聶隨口回應了少羽,不過其中有部分是假話。

天明昏過去和毒氣有關,但那並非直接原因。

不知為什麼,毒氣對天明的侵襲沒有讓他中毒麻痹,而是激發了他體內的封眠咒印。

這使得他可以不受毒氣影響,但是突然活躍的封眠咒印卻令這孩子精神很快過載,在自我保護之下昏了過去。

沒了毒氣的刺激後,封眠咒印就會開始漸漸沉寂,天明很快也就會緩過勁來了。

「那就好。」得到這個答復,少羽拍拍胸口,松了口氣。

「只有你們兩個人嗎?」

蓋聶沒有去問兩人怎麼過來的,看他們臉上的紗巾就知道大概是可以避毒的東西。

他奇怪的是,這種危險時刻,為什麼這兩個孩子會獨自過來,其他大人呢?還有那個總是跟著千瀧的孩子呢?

其實阿賜的年齡絕對算不上孩子了,但是……誰能說阿賜不是個寶寶呢?

千瀧聞言解釋道,「我們是臨時想過來找天明的,當時城內還沒有毒氣,結果半路上就……」

「幸好我有蓉姐姐以前給我的避毒紗巾,不然就麻煩了呢。」

少羽跟著補充道,「原本一起的還有阿賜,不過我們路上遇見了羅網的殺手,他被拖住,只有我們倆先跑了。」

「嗯?」蓋聶一怔,瞟了一眼千瀧。

羅網的人現在這麼有勇氣了嗎?敢對古尋的女兒動手?

雖然沒有親眼看見現場,但是蓋聶還是做出了自己的判斷,這背後一定有其他隱情。

能纏住那個少年的羅網殺手,估計是個天字一等,這種等級的殺手不存在愣頭青一說,頭鐵的背後一定有原因。

但……這和自己無關。

「少羽,千瀧,你們留在這里看著天明,不要到處亂跑。」蓋聶確定了天明的狀態好轉之後,站起身對兩個少年叮囑了一句。

「蓋叔叔,你是要去?」千瀧見狀疑聲道。

「記住,待在安全的地方。」蓋聶沒有回答她,只是再次強調了一遍自己的話,旋即握緊蓋聶,邁步離去。

從少羽二人的話里不難判斷出機關城現在大概率已經全部被毒氣籠罩,城內的守備力量恐怕已經和癱瘓無異。

這代表,衛莊的真正攻擊就要到來了。

而他,必須由蓋聶親自去面對。

至于這幾個孩子的安全……蓋聶選擇玩把賴的。

有千瀧這個流沙小公主在,他們出事的概率不大,只要小心點別中毒了就好。

………………

隨著時間推移,日頭越發毒辣。

不得不說,今日真是個艷陽好天,可惜陽光越是熾烈,墨家眾人心底就越冰涼。

在灼熱陽光的作用下,鴆羽千夜這一稀世奇毒充分發揮出自己的效果,無形的毒霧幾乎將整個機關城徹底掩埋。

隨著毒氣的蔓延,墨家的防御陣線也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徹底崩毀。

墨家弟子在毒氣的作用下,嚴重者直接倒地不起,癥狀稍輕的戰斗力也折損嚴重,根本不是帝國精銳士兵的對手。

高漸離只能率領著少數還保留著一定戰斗力的弟子連連撤退。

與此相對的,則是上千名帝國士兵長驅直入,不費吹灰之力便攻進這座人力難及的‘世間樂土’。

之所以就這麼點士兵攻入城中,有多方的原因,最核心的則是兩點。

其一,是不需要太多人。

機關城內部此時已經幾乎喪失了抵抗能力,派太多人進去出了擠佔空間毫無意義。

其二,是因為解藥不夠。

帝國士兵一樣需要呼吸,而城內的毒氣可不分敵我傷害。

他們要想安全無虞,就必須提前服下解藥。

而衛莊一共就給軍隊方面提供了堪堪兩千人份的鴆羽千夜解藥。

韓信沒有一下子全部用掉,留下了部分以備不時之需,所以最後能用來進攻的士兵也就一千來人。

反正夠用,無所謂了。

正好剩下的大部隊,韓信可以另作他用。

………………

「韓信,你知道這是什麼毒嗎?未免也太過離譜了!」

機關城附近的一座高峰之上,帝國大軍的主副二將佔據著制高點,居高臨下的觀察著機關城此時的大概情況。

鐘離昧看著潰不成軍的墨家弟子,感慨之余,對于造成了這一局面的鴆羽千夜不由充滿了好奇。

韓信塌著雙死魚眼,向下瞄了一眼機關城,又側目瞟了一眼鐘離昧,沒說話。

鐘離昧有些受不了對方剛才那個眼神,忍不住撞了一下對方的肩膀,「你倒是說話啊,干嘛露出那麼奇怪的眼神?」

「我看的大都是兵書,你讓我說什麼?」韓信回以一個冷漠的眼神,用著自己一貫的喪喪的語氣回應道。

「……呵,不知道就說不知道,哪那麼多動作!」鐘離昧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呲了他一句。

「……」韓信不想說話,默默的將視線重新轉回下方的機關城。

不過他現在內心的想法其實和鐘離昧差不多,都很感嘆且好奇于此時彌漫在機關城內的那種毒。

由于不了解鴆羽千夜的作用機制,實際效果,甚至于連名字都不知道,這兩位對這種毒只有著最基本淺顯的認知——作用範圍極大,毒發速度極快!

僅看這兩個特點的話,這種毒無疑是一件攻城拔寨的神器,任何軍隊,任何城池,在它面前都是浮雲,旦夕可破!

哪怕是韓信,都不禁對這玩意十分眼熱。

當然了,作為足智多謀的未來兵仙,韓信雖沒經過現代廣告業的洗禮,卻也明白幾分圖片僅供參考,請以實物為準的道理。

對于鴆羽千夜的使用條件,他有些基本的猜測,認為這種毒運用起來恐怕不容易。

不過他覺得苛刻一點也能接受,畢竟這效果太硬霸了。

可惜韓信沒想到的是,鴆羽千夜想要發揮最大作用所需求的條件遠比他想像的苛刻百倍。

事實上,作為一種毒藥,鴆羽千夜其實是極不合格的,原因在于其生效的條件。

這種毒必須依托于水才能發揮效果,且水域範圍不能太大。

像是機關城內的水流系統還在鴆羽千夜可以發揮效果的範圍之內,再大一些也勉強湊活,但是如果是諸如震澤(太湖)那麼大的水域,就不可能再產生實質效果了。

至于奔流不息的活水,就更不用說了。

再具體到人類活動區域的話,基本上就只能用在一些小池塘,小水溝之類的地方。

進行大範圍殺傷,水域面積不夠,實際影響範圍極其有限。

進行定點暗殺,時機又難以把握,天一亮毒氣就會蔓延,萬一目標不在水旁邊,很容易先毒倒其他人,驚動目標。

而且制作極其艱難,歷時三年之久,還不能出半點差池,否則就前功盡棄。

這種適用範圍狹窄,無法靈活控制,制藥過程麻煩的毒,怎麼想都不是一個合格的產品,更像是某些藥劑師一拍腦袋創造出來的整蠱作品。

鴆羽千夜的名氣,也十分匹配自己那尷尬的定位——幾乎被徹底遺忘在歷史長河之中。

什麼‘日當正,屠盡城’,那都是虛的,你就說有幾個人知道吧?

高情商︰稀世奇毒!

低情商︰一坨垃圾!

對于毒這種極具目的性的產品,人們往往只會關注自己用的上的,用的好的一類,至于整活作品,沒人在意,哪怕它有著一些頗為亮眼的獨特功效。

想找樂子,有的是途徑,何必從毒藥中尋求呢?

巧合的是,鴆羽千夜是個奇葩,機關城也是個奇葩。

前者主要帶著貶義,後者則更含褒義,可惜當二者踫撞到一起時,褒貶就沒了意義。

機關城那兼具特色和技術雙重美感的內部水循環系統,恰到好處的給了鴆羽千夜完美發揮的空間,讓這個毒藥界的廢物成功創造了屬于自己的輝煌時刻。

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鴆羽千夜的名號都將伴隨著天外魔境的陷落而傳頌天下。

當然,這並不能改變這東西使用價值極低的現實,遲早還是會被徹底遺忘,乃至于連制作技術都完全遺失。

不過現在,還是可以讓韓信和鐘離昧心里瞎開心一會兒的。

眼巴眼望的看了一會機關城的局勢,韓信在心里默默記下,有機會一定要試試看能不能從流沙內部搞到這種毒。

然後,他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他特意挑了這麼一個視野極好的制高點,並不是為了看帝國軍隊吊打墨家病秧子的。

「挑一個吧。」韓信突兀的對鐘離昧說道。

「啊?挑什麼?」鐘離昧收回觀戰的視線,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好友。

「山路,還是水路?」韓信伸手分別朝著山脊線和山澗河流指了指。

「請!說!人!話!」還是不明所以的鐘離昧沒好氣的嗆聲回應道。

「機關城破已成定居,要不了多久就該我們追殺敗軍了。」看著好友不善的眼神,韓信總算舍得把話說清楚了,「山勢北走,水勢東流,這是他們唯有的兩條逃生路線,你選一條吧。」

「一句話不是能說清嗎!」鐘離昧翻了個白眼,沒有急著回答,先探頭觀察了一番韓信所指的兩條生路。

「山道復雜,水路險惡……對于奔命之人而言,確實都是不錯的選擇。」

「所以?」韓信頭一偏。

「我選水路!」鐘離昧毫不猶豫的做出了選擇。

「可惜了。」對此,韓信搖頭輕嘆。

如果他的語氣能不那麼寡淡的話,相信更能讓人體會到他的失望。

對于韓信的反應, 鐘離昧似乎早有所料,毫不意外,只是回以一個燦爛的笑容。

山路水路各有優缺,無論是對跑路的人,還是追殺的人而言都是如此。

不過山路有一個韓信和鐘離昧都不喜歡的缺點,那就是路線復雜。

復雜在兩方面——距離長,範圍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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