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相對，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
沈煉似乎都能感覺到，林漫呼出的熱氣鋪灑在他臉上，他一時忘記動作，林漫倒是眨了眨眼，嘴角輕勾。
她怕再這樣僵持下去，沈煉又該被她嚇跑，便牙齒輕咬，咬下自己含住的那截。
然後挑釁地看了沈煉一眼。
沈煉也從那種怪異的氛圍中回過神，雙眼不自覺看向別處，拿了張紙接著，將剩下的半截蝦吐了出來。
林漫喝粥的動作一頓，有點不高興。
嫌棄她？
只是還沒等她說話，沈煉便起身，「你自己先吃著，我去外面抽根煙。」
林漫恨恨地瞪了他兩眼，沈煉只當沒看見。
看著被關上的門，林漫又重重把勺子放回粥里，都28歲的老大叔了，怎麼每次遇到這種情況，都跟個純情男高中生一樣，動不動就臉紅，臉紅了就跑。
視線一掃，看到垃圾桶里的半截蝦仁，林漫更加煩躁。
她拿起手機，給沈煉發消息，「我想吃冰激凌。」
醫院天台上，沈煉一根煙剛點著，就收到了林漫發來的信息，頓時眉頭一皺，「不是快到日子了？吃什麼冰，瞎折騰。」
發完他自己都愣住了，明明沒有特意去記過林漫的日子，怎麼就這麼自然而然地發出去了。
還有剛剛那只蝦，他現在回想起來，清楚記得林漫咬上來的時候，他是驚訝的，但驚訝中還帶了一絲……驚喜。
後面他去拿紙的時候，發現自己手心里全是汗。
他甚至有點懊惱，林漫咬掉那半截咬得太快。
沈煉越發覺得自己不正常，他現在急需一個能夠說服他的理由，于是拿起手機打開瀏覽器，搜索「父親記得女兒生理期正常嗎？」
雖然他跟林漫年齡沒差那麼多，但收養人跟被收養人，一般不都默認是這種關系？
還好，瀏覽器告訴他，父親記住女兒的生理期是關心她的表現。
沈煉心安了不少，又搜索「父親和女兒同吃一只蝦正常嗎？」
瀏覽器說，這是懂得分享的表現。
沈煉有被安慰到，退出瀏覽器才發現，林漫又給他回了消息，她說想喝女乃茶。
沈煉將剩下的半截煙摁熄，下樓的時候，想到她上次說他買的女乃茶不甜，這次得換一家。
「沈先生……」蘇淺心的司機在後面叫了沈煉一聲，但沈煉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沒注意到。
司機也就作罷。
回到診室跟蘇淺心說起這事，「小姐，我剛在樓下看到沈先生了，他是不是來看你的？」
蘇淺心心里嗤笑，一個小時前還說要跟她解除婚約的人，怎麼可能會來醫院看她？
不過，沈煉既然來了醫院，那……
「你去幫我查查，沈煉來醫院看什麼人？小心點，別讓他發現了。」
病房里，林漫發了消息後，就一直沒再等到回信，心里不禁嘀咕起來，不會就因為一只蝦，被氣跑了吧？
早知道就不玩這麼猛了。
拿起手機看了兩眼時間，一支煙也該抽完了吧，林漫單手撐著下巴，干脆切換到微信小號，看起項目文件來。
不知過去多久，病房門 噠一聲被推開，林漫抬眼，看到進來的是沈煉，下意識把手機藏起來。
沈煉看她這麼驚慌，微微眯起眼，「在干什麼？」
「沒干什麼？就玩會兒手機而已。」林漫心虛地撇開視線，試圖轉移話題，「你真去買了女乃茶呀，還是我最喜歡的葡萄多多！」
她伸手要去拿，沈煉卻退後一步，面色不愉地看著她︰「把你手機給我看看。」
林漫警惕地坐正身子，項目文件說什麼都不能給沈煉看到。
眼珠子轉了轉，她迅速有了主意。
把手機遞給沈煉的時候，一個手滑，手機精準無誤地掉進了還剩半碗的粥里。
林漫特意等了兩秒，才俯身去撈手機，嘴里還假惺惺地喊道︰「啊——我的手機！」
沈煉就站在旁邊看著，臉色越來越沉。
「你手機里究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讓你寧願把手機丟粥里都不願意給我看？」他看林漫在那演了半天戲，忍不住出聲。
林漫一怔，手中慌亂的動作停下來，她知道沈煉生氣了，可她又解釋不清楚。
只好沉默。
沈煉等了許久沒等到她的回答，他也不想跟林漫慪氣，便耐著性子提醒了一句，「林漫，我在等你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說完，林漫便扭過頭，不再看沈煉。
沈煉都快氣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氣什麼，反正就是覺得林漫有事瞞著他，他心里不舒服，他問了，她還不解釋，一副要跟他保持距離的態度。
他突然就覺得很可笑，他一下班就買了飯過來陪她一起吃，給她剝蝦，排隊幫她買女乃茶，做這些他以前從來不會做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走到病床邊，手一松，兩杯女乃茶掉進了垃圾桶里。
林漫雖然沒看他，但余光還是能掃到沈煉的動作，她心里瞬間「咯 」一聲，也冒出不小的火氣。
當著她的面把女乃茶扔垃圾桶里，好，很好！
她往下一滑，拉過被子蓋住頭，一副不想看到他，把自己隔絕在被子里的模樣。
沈煉定定地看了床上鼓起那一坨好久，最後冷笑一聲，摔門離開。
明明是她惹他，最後她還給他臉色看，真是慣的。
顧承顏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病房里一片狼藉，林漫縮在被子里生悶氣，他把被子掀開一角，溫聲詢問，「怎麼回事？跟沈煉吵架了？」
「算是吧，你說他講不講道理？我不過就是沒讓他看我手機，說我有自己的秘密，他就翻臉，他是不是很小氣？」林漫越想越氣，他是她的誰啊？還不能允許她有點私人空間了？
「就為這個？那的確是他小氣了。」顧承顏垂眸看著沾滿粥的手機，問她︰「我待會兒出去，給你買個新的？」
林漫點點頭，扭身從包里翻出一張銀行卡，「刷這張，沒密碼。」
顧承顏一看她拿卡就不高興，把卡放了回去，「不用，一個手機而已，我送你。」
「不行，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林漫堅持要給卡。
顧承顏也不知怎麼想的，腦子一熱，看著林漫的眼楮，很認真地問了一句，「那如果我說喜歡你，想給你買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