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哪一家的小世子?

端王封蘭修接過內侍遞上的香,對著當中的安氏的靈位恭敬的行了禮,上前把香插入當中的香爐中,而後退了下來。

「見過端王殿下。」虞瑞文引著虞氏一族的族老上前行禮。

「宣平侯客氣了。」封蘭修溫和的道,目光掃過靈堂,在當中哭的柔婉的虞蘭雪臉上無聲的滑過。

方才進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了虞蘭雪,長相秀美的虞蘭雪一身的素衣,在他上祭的時候,哭的楚楚可憐,悲痛欲絕,握著帕子輕按住胸口,越發的讓人覺得氣弱嬌怯,梨花帶雨。

她的目光哀哀的落在上面,看著祭台上的兩個靈位,一顆顆的眼淚從白皙的面頰上滾落下來,如同破碎的珍珠一般,很是惹人憐惜。

「王爺,請至花廳說話。」虞瑞文道,手一指往外指了指,這里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

封蘭修點了點頭,跟在虞瑞文的身邊,往花廳而去。

待到了里面分賓主坐下,封蘭修喝了一口茶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長嘆一聲道︰「征遠侯夫人和蘭萱縣君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又是在這種時候,皇後娘娘很是痛心,特意差小王過來祭拜一番,征遠侯一生了得,沒想到如今只剩下世子一人。」

「的確是人間悲劇,誰能想到征遠侯府會出這樣的事情。」虞瑞文看了看坐了一邊的虞仲陽道。

虞仲陽側頭用袍子抹了抹眼角的眼痕,聲音悲泣︰「大哥忠心為國,如今……這麼一幅模樣,我就算以後去了地下,也難對大哥交待,這事……都是我的錯,沒有叮囑大嫂多注意火燭的事情,成親在既,蘭萱處的一些下人,要了許多的火燭過去。」

他一個當叔子的,怎麼可能一再的叮囑征遠侯夫人這種事情,只能說明征遠侯夫人自己不小心。

蘭萱縣君大婚,新人準備的大紅蠟燭應當不少,誰也沒想到會因此惹出這麼大的禍事,現在想起來,也只能說征遠侯夫人自己過于的不小心了一些,也感嘆蘭萱縣君紅顏命薄。

「此事也怪不得虞大人,只能說是紅顏薄命。」封蘭修感嘆道,「皇後娘娘命我帶來了一些祭禮,特意賞賜給征遠侯府的,一定要給征遠夫人風光大葬才是。」

虞仲陽抹了抹眼淚,站起來對著封蘭修磕拜謝恩。

「虞大人不必客氣,征遠侯夫人在時,也是京中有數的世家夫人,安國公府出了事情,皇上沒有怪責征遠侯夫人,也是看在征遠侯的份上,只是沒想到……居然會……」封蘭修說到這里又搖了搖頭,看著感慨萬千。

「安國公府的事情?」虞仲陽似乎想到了什麼,困難的抬起頭看向封蘭修,眼底驚駭,嘴唇哆嗦了兩下,話幾乎是沖出口的,「難不成大嫂她是……她……她是因為安國公府的事情?」

這話才說完,立時知道自己失言,伸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可這話已經出了口,在場的人誰都听到了,幾位族老們這時候也反應過來,同樣目光驚駭之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最後一個個低下了頭,只覺得背心處一片汗濕,這事真的像他們猜想的那樣的嗎?這可真是駭人听聞。

可偏偏有些之前不能解釋的事情,突然之間因為這種解釋變得更清晰了。

「怎麼,征遠侯火起之事,另有蹊蹺?」封蘭修的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溫和的問道,做為皇上的大皇子,端王的品性是臣子們最稱頌的,為人處事最是仁厚,就算不是皇後娘娘所生的嫡子,也最被所有人看好。

「為臣其實也不清楚,只是覺得奇怪,往日大嫂一直很謹慎,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疏忽的事情,為臣只感嘆,萱兒可憐,大哥留下的骨血,現在只剩下世子一人,可憐我大哥就算在九泉之下,心也是難安的。」

虞仲陽又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眼眶紅紅的,很是悲痛。

眾人的臉色越發的微妙起來。

「此前……府里有什麼意外?」封蘭修一听這話就知道有下文,想了想之後,繼續問道。

此來皇後娘娘特意的叮囑他多問問征遠侯府的一些事情,說皇上處也會調查一番,征遠侯夫人雖然只是一個女子,但她是征遠侯的遺孀,就必然得讓人重視。

「端王殿下英明,的確是出了點事情,此前……安國公府出事,這個消息傳過來,大嫂當場就暈了過去,而後又不吃不喝的哭了二天,之前晚上,差一點點……出事,幸好當時守著她的婆子驚醒,否則那個時候大嫂就出事了。」

虞仲陽低下了頭,聲音含悲︰「都是為臣不好,這一切都是臣不是,都是為臣沒替大哥守住大嫂,大嫂她……她……都是為臣不好啊!」

虞仲陽哭的捶胸頓足,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到他身上,讓人不得不感 動,覺得這位征遠侯府的二老爺,的確如外人所傳的,對長兄極為尊敬,也極听長兄的話,哪怕長兄不在了,也一心一意的照料著長兄一家子。

虞氏一族的族老一個個愕然的抬頭,再也難以保持平靜,虞仲陽這話里的意思是征遠侯夫人安氏曾經自殺過,因為安國公府出了事情,這位安氏女一時間承住不住,竟然不顧自己的兒女,自殺了?

難不成征遠侯夫人之死不是意外,而是有意識的自焚?

「征遠侯夫人居然做過這等事情?本王回去之後自然稟報皇後娘娘。」這話封蘭修听的明白,也能驚訝,俊眉皺了皺,低緩的道。

「為臣知道,為臣會自己先查一查,再稟報王爺。」虞仲陽抹著眼淚道。

「如此甚好!」封蘭修道,目光掃過在場的諸人,忽然看到人群中的褚子寒,神色越發的溫和,「信康伯世子。」

褚子寒上前對著封蘭修恭敬的一禮。

「信康伯世子仁義,世所罕見,蘭萱縣君泉下有知,也會感嘆世子信義。」封蘭修溫和的道,目光落在褚子寒的身上,帶著些欣賞。

「蘭萱縣君出事,也是因為為臣和縣君的親事,如今她已不在,為臣卻不能辜負她的托付,就算……就算那個女子不值得,看在蘭萱縣君的份上,為臣也會……也會厚待那個女子的。」

褚子寒一臉正色的道。

「世子果然仁義,這世上再難有世子這般仁義的男子了。」封蘭修感嘆道,伸手虛扶了扶。

褚子寒站直了身子,眼底激動未退︰「多謝王爺賞識,這一切原本就是為臣應當做的,為臣與縣君訂親數年,早就把縣君當成唯一妻子,若不是縣君如今出了事情,為臣……為臣又豈能讓其他女子進為臣的家門!」

這話說的大義,虞蘭燕縱然不像樣,他看在虞蘭萱的份上,也會厚待虞蘭燕,那怕虞蘭燕極不堪,他也會守著對虞蘭萱的情義,護虞蘭燕周全。

這話說的極仁義,虞瑞文嘲諷的勾了勾唇,身子往後一靠,眼眸垂下,只當听了一個笑話,反正他是不信的。

兩個人未曾成親,這三年蘭萱縣君又是在守孝,就算兩個人是未婚夫妻,恐怕見過的面也不多,最多往征遠侯府送一些禮過來,至于其他的還能有什麼?就這樣褚子寒就對虞蘭萱真的言听計從?

三年前才訂的親,三年的時間沒見幾面,可能還不如褚子寒見虞蘭燕的時間多一些,怎麼就會如此情義,虞瑞文想起有一次他到征遠侯府來辦事,看到花園里,褚子寒和虞蘭燕兩個說說笑笑,在亭子里一邊賞景一邊說話的樣子。

他當時就覺得不講禮數。

一個是堂姐的夫婿,一個是未婚妻的妹子,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膩味。

「世子果然非一般男子,世所罕見啊!」封蘭修再一次感嘆道,手指在桌角上輕輕的彈了彈,正想說話,卻被一個清朗的聲音不客氣的打斷了。

「怎麼就不是一般男子了?還居然世所罕見,本世子倒是要見見什麼樣的偉男子,居然讓一個失貞的女子進了門。」

懶洋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眾人抬頭,看到斜靠在輪椅里的少年,一身素白的錦袍,斜開的領口露出里面淡紫色的衣襟,姿態閑逸而慵懶,容貌精致但並沒有絲毫的陰柔脂粉氣,反而有一種公子如玉的感覺。

他長睫微微落下時,帶著幾分懨懨的感覺,唯有唇角有淺淺的笑意,看著有幾分玩味,這樣的天氣,比旁人多穿了一件素白色的披風。

褚子寒不認識眼前的男子,上下打量之後,心里松了一口氣,眼中陰鷙,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小世子,看著還是才到京城,居然敢當著端王的面嘲諷自己,上前兩步,把人攔住︰「放肆,端王殿下在此!」

「端王在此,本世子就不能來了?」封煜道,長睫抬起,一雙俊眸有碎瞳一般的星光,看著極好說話。

堂上封蘭修的臉色沉了下來,用力的呼出一口濁氣,他已經盡量躲著的,可偏偏封煜就是陰魂不散,居然還追到征遠侯府來了。

「閣下是哪一家的世子,沒看到端王殿下在此嗎?」褚子寒再一次上下打量了封煜幾眼,確定他真的不是他認識的那一位貴人,皺了皺眉頭,又道,伸手往一邊指了指,「閣下若是想去祭拜征遠侯夫人,那一處就是,這里卻是不合適的。」

他表現的中規中矩,除了開始的那句話急燥了一些,褚子寒自認沒什麼錯處,如果不是之前來人話里帶出鄙夷他的意思,他也不會主動上前。

下一刻,褚子寒脖子處被二柄劍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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