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送我歸去

梅花瓶破了,里面卻什麼也沒有!

習嬤嬤呆住了!

錢氏呆住了!

兩個人怔怔的看著面前碎成幾片的梅花瓶,錢氏的手抖了抖,眼楮驀的瞪大,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夫人在找什麼?莫不是有什麼在梅花瓶里?」虞兮嬌問道。

「沒……沒有什麼!」錢氏驀的反應過來,臉色蒼白的搖頭,急道。

「到底怎麼回事?」虞瑞文也察覺有異,臉色突變,看了看地上碎成幾片的瓷瓶,又看了看錢氏懷疑的道。

「父親,我能不能和您說幾句話。」虞兮嬌揚起眉毛,目光清平的看著虞瑞文道。

「都下去。」虞瑞文沒好氣的揮揮手道。

錢氏木愣愣的轉身,咬咬唇壓下心底的慌亂,對習嬤嬤使了一個眼色,十拿九穩的東西沒了,主僕兩個正想找到沒人的地方商議一下。

「夫人,請等一下。」虞兮嬌忽然開口叫住了錢氏。

虞瑞文懷疑的看向虞兮嬌。

「父親,這件事情和夫人也有關系,讓夫人也留下來听一听可好?」虞兮嬌笑道。

虞瑞文開口︰「你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夫人……」習嬤嬤似乎想到了什麼,顧不得虞瑞文陰沉的臉,忽然看向錢氏急叫道。

「夫人,難不成父親的意思還比不得一個奴才的話?」沒待錢氏開口,虞兮嬌輕聲道。

「狗奴才還不下去!」虞瑞文再按捺不住,重重的一拍桌子,厲聲道。

習嬤嬤哪里還敢說話,急忙轉身,腳步踉蹌著在門前差點摔倒,徐嬤嬤好心的扶了她一把,把她扶到了門外。

接著又懂規矩的退後了幾步,晴月把一眾人連著錢麗貞都趕到了門口十步來外的地方。

錢麗貞一瞪眼還想耍威風,卻听晴月不冷不熱的低聲道︰「錢姑娘恐怕不知道,這博古架是我們姑娘生母的陪嫁,這事侯爺也知道,夫人的嫁妝單子上也有。」

一句話,讓錢麗貞目瞪口呆,下意識的看向門口,原本高高仰起的頭立時低了下來,慌亂的看向跟著她一起出來的習嬤嬤,腳步向習嬤嬤身邊靠過去。

博古架既然是虞兮嬌生母的,自己的理由就站不住。

「我……我還有事,先回去處理一下。」站在門口,習嬤嬤驚魂未定,站定後對徐嬤嬤道,說完轉身就要走。

「習嬤嬤,主子們都在里面說話,你就算有再重要的事情,也得等主子們商議完,才能離開。」

徐嬤嬤伸手攔住了她。

「我……我腳疼,就稍稍休息一會……到那邊休息一會。」習嬤嬤眼楮轉了轉,伸手往院子角落的方向,腳瘸了一下,想過去。

徐嬤嬤一把拉住她︰「徐嬤嬤如果腳疼,先去我的房間休息一下,我那邊還有傷藥。」

「不……不用了吧!」習嬤嬤慌亂之極。

「習嬤嬤不必客氣,我們都是當奴才的,最知道各自的苦,趁著主子們說話,你先過來上個藥,等一會夫人出門,你還可以再過來服侍。」

徐嬤嬤二話不說,拉著習嬤嬤就往一邊的廂房過去。

臨走的時候,對晴月使了個眼色,晴月會意。

看著習嬤嬤被徐嬤嬤帶走,錢麗貞這時候也不敢再多做什麼,只焦急的看向門口,方才姑父已經不客氣,原本她還不知道原因,現在明白過來,心慌的很。

再不敢胡亂生事,心里甚至有種不好的感覺。

她往日的驕橫、囂張都是依靠著錢氏,而今的事情卻是超過了她的想像,越想越慌。

錢麗貞這里慌亂不已,目光一再的看向正屋的門口,卻不敢往前過去,其他的下人在晴月的虎視眈眈之下,更不敢往前。

屋外一時間安靜的很,所有人都在外面一動不動的等著里面的動靜,這個時候仿佛很長……

屋內,看著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虞兮嬌再一次感嘆人手不夠。

「夫人,這博古架是我的,這事父親知道。」虞兮嬌也沒有婉轉,直接開門見山的道。

「這……這博古架當時是麗貞在用的。」錢氏結結巴巴的道,目光緊張的落在地面上,注意力還在破碎的梅花瓶上。

「砰」重重的一記桌子,虞瑞文冷笑道︰「這博古架是謝氏當年的嫁妝,當初也是她的意思,從她的屋子里搬到瑤水閣,怎麼就成了錢麗貞的東西,什麼時候謝氏的東西上面刻一個‘錢’字,就成了錢府的?」

錢氏愣了一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夫人,這博古架當時是我娘親的嫁妝,听府里的老人說,之前一直在娘親的院子,後來生了我之後,娘親就開始布置了瑤水閣,要留瑤水閣給我住,娘親就把她喜歡的博古架送了過來,之到就放到了瑤水閣。」

「錢氏,你莫不是忘記了當初我讓人收了瑤水閣里幾件家什的事情?」虞瑞文冷聲道。

錢氏眼前忽然閃過一道亮光,一些久的讓她幾乎忘記的事情突兀的出現在眼前,瑤水閣空著,錢麗貞過來要住瑤水閣,她當時去問過虞瑞文,虞瑞文同意了,但之後過來的時候,發現府里的人在搬博古架。

錢麗貞那時候還小,覺得瑤水閣是她的,就是她的了,哭著不讓府里的人搬走博古架和其他的幾件物什,錢氏也想去向虞瑞文說情,要留下這幾件,卻被虞瑞文斥責了一頓,沒奈何只能哄著錢麗貞,說去修一下,以後送進來。

之後,錢氏就去尋訪了幾件相似的送進來。

「夫人,之前的博古架是不是錢姑娘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博古架是我從父親處拿來的,必然是我的,也不可能在博古架上出現一個‘錢’字。」虞兮嬌開口道,她的聲音透著幾分清冷,但每一句話都很利落。

說完之後走到博古架後面,指了指後面的「錢」字︰「不知道什麼人居然能偷偷的進到我的屋子里,偷偷的刻下一個「錢」字,想把娘親的這物件,當成錢姑娘的東西,現在還鬧成這個樣。」

錢氏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腦海里亂成一團,眼中的這個「錢」字幾乎是對她的諷刺,欲蓋彌張。

屋子里一時間,竟是安靜的幾乎可怕。

「可……可能是弄錯了。」錢氏干笑了兩聲,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用力的呼出一口濁氣,「這屋子里的丫環、婆子也的確可能手腳不太干淨,瑤水閣的所有丫環、婆子都得好好審審,看看是誰在這里面攪和混水。」

最後幾句話,錢氏已經恢復了理智,抬起眼楮臉上的神色溫和了幾分︰「侯爺,此事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麗貞的性子向來大大咧咧的,又是一個性子直的,有什麼說什麼,必然是有人對她說了什麼,才讓她這麼生氣,上來就說這博古架的事情。」

虞兮嬌冷笑,錢氏的反應的確快,幾句話之間已經把方才的話翻轉了,水眸抬起,目光平靜的看向虞瑞文,平靜中卻帶著幾分悲憤。

而後拎起裙角,上前一步,對著虞瑞文跪了下來︰「父親,女兒自知來到府上給父親添了許多麻煩,現在就請父親送我回江南。」

她堅定的跪著,縴瘦的身子沒有一絲搖擺,唯眼中閃過一絲晶瑩的淚光,不求原委,只求歸去。

漸漸的眼底失去了方才的瑩潤,長睫緩緩的落了下來,掩去眼眸中所有的感傷。

「先起來,你是我的女兒,憑什麼給個錢氏女讓路。」虞瑞文的心被狠狠的扎痛,這幾日女兒看到他的時候,眼底的慕孺他清晰的看在眼中,對于這個養在江南這麼多年的女兒,能這麼親近他,虞瑞文也是歡喜的。

可如今他看到的是女兒眼中晶瑩的光在退去,在暗淡,那是對他這個父親的失望,失望的不想再說什麼,既便他一直覺得自己其實沒那麼在意這個女兒的,這時候也被女兒的這種失望的模樣震憾,心里隱隱刺痛。

伸手一把拉起小女兒,心里已經有了決定,目光冷洌的落在錢氏的身上︰「讓你的佷女回去,這里是宣平侯府,她一個錢氏女得到這麼多,居然還敢肖想嬌兒的一切,這以後也不必再來了。」

「侯爺!」錢氏驚呼一聲。

「怎麼,我們府上把她養這麼大,幾乎算是半個侯府嫡女了,還不甘心,要把嬌兒給擠走不成?錢氏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如果你管不了家,這府里的事情你就不必管了。」虞瑞文冷聲道。

今天的事情讓他大為生氣 ,當著他的面錢麗貞都敢說這樣的話,做這樣的事情,私下里對著自己小女兒的時候,還不定怎麼欺負她。

這個小女兒,沒看到時他也沒什麼想法,但在看到這個小女兒慕孺的看著自己的時候,他才清楚的意識到這是自己的小女兒,是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女兒,也是……謝氏當時囑咐過自己的。

一些舊時的泛黃的場景,在記憶中的深處,幾乎想不起來,但現在卻清晰起來,當時謝氏拉著自己手里的托附,自己……從來沒有完成過!

「怎麼,听不明白,要不要我親自把人趕走?」見錢氏沒動靜,虞瑞文厲聲道。

錢氏嚇的倒退一步,正想開口幫著錢麗貞求情,忽听到外面有人顫抖著聲音道︰「侯爺,夫人……出……出大事了,有……有男人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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