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藏在竹節里的線頭

虞蘭雪一把伸手拉住寧氏的衣袖。

「見過宣平侯。」寧氏反應過來側身行禮,背心處隱隱冒汗,急忙道歉︰ 「方才是我失言了,因為雪兒的親事出了意外,一時失語,還望宣平侯原諒。」

虞蘭雪跟在寧氏的身後低頭行禮。

「失言?好一個失言 ,寧夫人一個失言就可以抵毀皇家血脈,就可以抵毀謝氏百年清譽?」

虞瑞文眉目冰冷的看著寧氏,冷聲道,沒打算給寧氏面子。

以往是看在征遠侯的份上,才對征遠侯府的人禮遇,若只是征遠侯府的二房,又算什麼東西?

「我……我方才一時氣急……」這麼大 帽子寧氏怎麼戴得住,知道方才把宣平侯得罪的不輕,當下訕笑道,「此事都是我的錯,我給三姑娘陪禮就是。」

她是長輩,給虞兮嬌陪禮,已經算是天大的記步了,說完就要給虞兮嬌行禮,如今的征遠侯府,還真的不敢真的跟宣平侯府鬧。

「不必!這事一會一並了斷。」虞瑞文冷冷的道,他過來的時候正听到寧氏罵自己的小女兒,當時就氣的臉色鐵青,自己的小女兒,自己都舍不得罵,寧氏居然一口一個「賤丫頭」,虞瑞文心頭的火熊熊的燒起,哪里就能放寧氏這麼過去。

這是不打算善了了?寧氏的臉色一怔,對身邊的一個婆子使了個眼色,讓她去側門找錢氏過來。

「香囊怎麼回事?」虞瑞文沒理會寧氏的小動作,看向刑奇。

刑奇已經行過禮,這會把香囊呈上︰「方才到征遠侯府做客的時候,府里的丫環上茶不小心把我腰際掛的香囊打濕,之後就呈上這個新的陪罪,沒想到這一切都是早早的謀劃的,現在說這香囊是貴府大姑娘的香囊。」

刑奇三言兩語把事情說清楚。

虞瑞文伸手接過香囊翻看後傳給一邊的幾位族老,幾位族老看過後又傳了回來。

「這是竹青繡的香囊?」虞瑞文問寧氏。

「宣平侯可以看看她腰際掛著的香囊。」寧氏干笑道,這會再不敢如方才那般放肆,連語句也含蓄了許多。

眾人隨著她的話都看向虞竹青的腰際,還真的掛著一個和虞瑞文手中的香囊很相似的一個。

「竹青,這是你繡的香囊?」

虞竹青搖了搖頭,「征遠侯府的族姐向女兒討要一個香囊,說是看中的就是女兒往日繡的最多的青竹香囊,但女兒從來沒有送給外人,這種款式只繡給自己戴著。」

「可那日女兒才回府,族姐就又派人過來說此事,當初女兒離京去庵堂的時候也說過,如今卻是不便推月兌,之後就繡了一個,只是……」

虞竹青說到這里停頓一下,看著有些遲疑,「父親,能讓我看看這香囊嗎?」

虞瑞文遞過,虞竹青伸手接過,越看柳眉越緊蹙……

「侯爺,真的不是我們府上要誣陷誰,您看看……這香囊,這地方,之前有人帶著刑公子過來,又說是什麼大姑娘要見他,刑公子問也沒問清楚,急匆匆的過來,就像是知道是誰的一樣,明明我女兒和府上的三姑娘在一處,他卻來了這里,我們方才過來的時候,虞竹青在後門外的觀魚台,刑公子在前門外。」

「這麼近,若說他們兩個沒見過,誰也不可能說,您再看看這香囊,哪里就是我們府上的丫環弄濕後給換的,分明是刑公子自己帶的,自己把丫環的茶杯撞了,而後重新系了一個香囊,大伯不在了,我們府上如今就是孤兒寡母,我知道許多人都看不上我們,這親事……如果另有想法也不算什麼……」

寧氏說到這里哭了起來。

「母親!」虞蘭雪也紅了眼眶,輕輕的上前抱住寧氏,落下淚來。

看著就像是虞瑞文要逼迫孤兒寡母做什麼似的,已經有族老在嘆氣,看著虞瑞文的目光有幾分反對。

再怎麼樣,這里也是虞氏一族的征遠侯府,曾經的征遠侯府是虞氏一族的驕傲。

看著這一幕,虞兮嬌心頭冷笑,寧氏慣會做這種買慘的樣子,當初爹爹出意外過世,寧氏哭的比娘親還傷心,二房的所有人都像是失去了最親的親人一般,娘親才暈過去,她們也一個個的暈了過去。

所有人都覺得二房對自家是真心實意,有誰知道真正捅刀子,殺人不見血的全是二房的人。

「侯爺……」一位族老忍不住要開口。

虞瑞文陰沉著臉打斷了族老的話︰「這是我錯怪你們了?」

「侯爺,錯不錯怪我們今天都有錯,我之前實在氣不過,又見三姑娘攔著我們,一時說了過頭的話,那些話的確是我們錯了,可現在的這情形……幾位族叔你們看看,這門親事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

寧氏哭道,氣弱的很,和之前的強橫相比,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傷心之處,更是喘不過氣來,委屈到了極點。

「罷罷罷,這門親事如今不要也罷,刑府若是看不上我們也不算什麼,我只求女兒能好好的,我……其他什麼也不求。」

寧氏用力一跺腳,看著像是發了狠。

虞蘭雪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哭,她原本就讓人覺得溫婉,如今哭起來更是讓人憐惜,想到征遠侯府的處境,再想到還躺在床上的兩父子,縱然是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免嘆惜,就算寧氏之前有些過份,也實在是話趕話了。

「侯爺,此事就這麼做罷了吧!」又有族老站出來為寧氏說話,眼前的母女兩哭的傷心,實在是讓人心酸。

曾經的征遠侯府什麼時候會有這種事情,當時的征遠侯夫人身份尊貴不說,身後還有安國公府,又有誰會小窺,更不會在自家府里被人給逼到這一步。

怎麼看虞瑞文都有點欺負人的樣子。

「是啊這事就這樣算了,既然看不上我們虞氏,這親事就斷了吧!」有族老不滿的瞪了一眼刑奇,提議道。

也有和稀泥的︰「親事不成就不成了,既然有這香囊……就斷了吧!」

不說查,也不說不查,族老們覺得事情已經很清楚,分明是刑奇和虞竹青兩個有私情,至于他們方才話里的解釋,不過是推托罷了,比起大家說的話,這香囊必竟是實證,這香囊和虞竹青掛在腰際的很像。

不過是虞瑞文在這里,大家不好得罪太重,沒有把話挑明罷了。

沒想到宣平侯府上的這個養女,居然是個不守閨訓的,得讓她早早的嫁出去,免得到時候又帶累虞氏女的名聲,出了一個虞蘭燕就算了,再出一個,虞氏女恐怕都不能得一門好親事了。

「等一下。」一個清脆的聲音在眾人的耳中響起,打斷了幾位族老和稀泥的行為。

虞兮嬌從虞竹青的手中接過香囊,查看了一下後肯定的道︰「這香囊不是大姐的。」

「這……怎麼可能,這分明就是你大姐的,這兩個香囊還有什麼區別,往日虞竹青來我們府上的時候,也一直戴著這樣的香囊。」寧氏抹了抹眼淚道,「三姑娘,你就算對我有意見,也不能故意把黑說成白,把白說成黑。」

「是非黑白自有公斷。」虞兮嬌不慌不忙的道,「這香囊不是我大姐的,當初族姐讓大姐給繡了一個香囊,可最後我給換下了。」

虞兮嬌說著,從懷里取出一個香囊,看著很像的香囊,只是上面的絲絛不同。

「這才是大姐的香囊,也是族姐請大姐給繡的香囊,原本這香囊大姐讓丫環從側門送過來的,被我截胡了,看著喜歡,就讓人去外面買了一個,我的人送到側門處,還是族姐身邊一個丫環來取的。」

虞蘭雪的嘴無聲的張了張,才想說話,卻被虞兮嬌手搖了搖制止住了︰「族姐,我不想听你說這事你不知道,就算你不知道也必然有你們府上的其他人接的香囊,後門處的婆子,我身邊的丫環,還有父親……可以做證。」

虞蘭雪有種不好的預感,神情有一瞬間的崩塌,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原本要說的話重重的咽了下去,事情經由虞兮嬌這麼一說,漏洞百出,

「此事是我使了小性子,做的不太對,怕大姐知道生氣,就特意去找的父親,把這事對父親說過,父親當時也看過,父親還記得我當時說過的大姐繡針的特點嗎?」

虞瑞文點點頭,毫不猶豫的道︰「最下面的竹支最深,也最凸出的竹節之處,這里也是最容易藏線頭的地方,竹青繡竹的線頭都藏在那里。」

一句話,寧氏身子搖了搖,幾乎暈倒,不敢置信的看著虞兮嬌手中的香囊,虞瑞文又豈是會關注繡品的人,他現在能說的這麼內行,必然是最近有人對他說起過的,否則他是一個男子,又豈會在意這種小事。

「大姐,你腰上掛著的香囊也給我。」虞兮嬌又伸手。

虞竹青默默的取下香囊。

虞兮嬌把兩個虞竹青的香囊遞給明月,又把另一個刑奇拿出來的香囊遞給晴月,兩個丫環接過香囊,明白虞兮嬌的意思,立時一起動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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