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又要講些能氣死她的話。
喬以笙憋著悶將手機塞進包里,當作沒看見。
說實話,陸闖的行為如果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來做,她真的認為已經對她構成了糾纏和sao擾。
她和陸闖的關系,最多最多算P友,他憑什麼強行進入她的生活、干涉她的個人自由?
問題就在于為什麼呢?為什麼陸闖做出這些據她為所有物的惡劣舉動,她明明難受卻還是容忍下來了?
喬以笙陷入和那天在醫院被鄭洋的話刺傷後一樣的情緒里。
周固也沒再說什麼,把車內的音樂打開,選了舒緩心情的曲子。
半個小時的路程,手機在包里就沒停下震動,喬以笙都擔心自己的手機被他打沒電。
開著車還分心不斷地撥打她的電話,他也不怕危險的嗎?
戴非與和杜晚卿比他們早十分鐘抵達寺廟,在寺廟門口等他們。
貢安當地很多人會趕早來燒新年的頭柱香,據聞燒得越早越靈驗。他們這會兒來雖然也還沒過十點,但已經避開人最多的時間段,停車場有一些空位。
等周固停好車,喬以笙和他一起去找戴非與匯合。
陸闖也已經到了,正和戴非與、杜晚卿聊著什麼。
戴非與一見她,立刻問︰「以笙,你知道小陸的這條狗叫什麼名字嗎?」
喬以笙︰「……」她不想回答。
杜晚卿默認她這是不知道的意思,笑了笑︰「真的很巧,和你一樣的名字,也叫‘圈圈’。」
「圈圈?」周固問,「原來小喬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圈圈’?」
戴非與告訴他︰「我表妹的小名,一般家里的大人會這麼喊她。」
「明白了。」周固略略頷首,轉而對喬以笙說,「很可愛的名字。」
喬以笙禮貌地說了句謝謝。
一行五人一狗齊齊朝里走,圈圈拽著陸闖的狗繩跑在最前面,不斷地回頭像暗示他們走快些。
由于它又穿上了那件花襖子,在喬以笙眼中,它也又變成了不太聰明的樣子。
但戴非與和杜晚卿都很喜歡圈圈,前者很故意地動不動喊圈圈的名字,後者似乎因為圈圈連帶著更加喜歡陸闖了,沒少和陸闖說話。
陸闖人格分裂似的在杜晚卿面前持續扮演社會好青年。
喬以笙落後他們三人一步,和周固並行在後面,卻能感受到陸闖側著腦袋和杜晚卿對話時,眼角余光是鎖定在她身上的。
像在隨時監視她和周固。
喬以笙又氣又好笑。
穿過甬道的盡頭便是大殿,杜晚卿開始跪拜各方神明。
周固邀請她四處逛一逛,喬以笙婉拒了,表示想留在杜晚卿的視野範圍內,萬一杜晚卿一會兒需要幫忙,她能及時遞個香或者點個蠟燭。
原本這趟便是喬以笙以陪伴杜晚卿為目的而來的,周固作為後來加入同行的人自然不好勉強喬以笙。
但周固也因為喬以笙沒有走遠,僅在這個大殿範圍內轉悠。
戴非與去幫杜晚卿送了香油錢回來,見現在喬以笙一個人,就問了一句︰「小陸那條狗該不會你們一起養的吧?」
喬以笙︰「……怎麼可能。」
戴非與︰「噢,我看那只狗和你很熟,還和你一樣的名字。」
喬以笙︰「……名字一樣純屬巧合。」
戴非與︰「噢,我以為因為小陸喜歡你,所以狗的名字都取成你的小名。」
越講越荒謬了。為免他天馬行空產生更離譜的誤會,喬以笙還是決定給他一個解釋︰「那個陸先生和我前男友是仇人。最近因為我前男友,我和他有了交集。但無關情感糾紛。他沒有喜歡我,也沒有在追我。」
戴非與听完,評價道︰「看來這幾年我和我媽對你的了解確實少了些。表面看起來你和以前沒兩樣,實際上你的生活變得比以前豐富了。」
喬以笙不禁低垂眼皮,盯著自己的鞋面︰「沒有,我還和以前一樣。」
「怎麼突然這種表情?表哥的話有問題嗎?又沒在批評你。」戴非與拍一下她的後腦勺,「不管你在外面的生活是不是變得比以前豐富了,在我和我媽這里,你永遠只是你,我的表妹,我媽的半個女兒。」
喬以笙微微動容。
戴非與素來見不得煽情,又口吻遺憾地嘆氣︰「可惜了,我還以為周瑜遇到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喬以笙笑︰「周固怎麼攤上你這麼個損友。」
「有事喊我,我也轉轉,這里的香燻得我鼻炎都要發作了。」看方向,戴非與像是要去找周固。
走出兩步戴非與折返,狐疑地最後問了她一句︰「你確定小陸對你沒那種意思?」
喬以笙︰「……」
他若知道陸闖的真面目是多麼惡劣,絕對不會有這種想法。
話說起來,已經好一會兒沒見陸闖了,不知道他帶著圈圈溜到哪兒去了。
不久後,喬以笙陪杜晚卿到供著長明燈的側殿,才看到陸闖正在側殿門口和一位僧人交談著什麼,圈圈乖巧地趴在他的腳邊。
陸闖注意到了她們,等結束和僧人的交談後,進殿和杜晚卿打了聲招呼。
「小陸對長明燈感興趣?」
「嗯。」
喬以笙不懂其他地方的傳統,在貢安,長明燈一般是生者為死者長燃的,日日夜夜供在寺廟里,寄托對死者的思念,也希望能永久照亮死者轉世投胎後的新生活。
杜晚卿在這座寺廟里供了三盞,一盞是給多年前久病不愈去世的舅舅,另外兩盞就是替喬以笙幫她的父母點的。
喬以笙以為陸闖的感興趣,就是維持他在杜晚卿面前感受民俗民風的游客人設,了解一下長明燈是怎麼回事。
但陸闖緊接著補充︰「杜阿姨既然信任這座寺廟,說明這座寺廟很靈驗。所以我有在考慮,要不要也給我的親人在這里供一盞長明燈。她以前也來過貢安,很喜歡貢安。」
喬以笙原本一直側身站在杜晚卿的斜後方,盯著面前一盞盞散發著暖黃色光芒的燈,憑借記憶尋找屬于她父母的那兩盞燈的位置。
聞言她的視線不由飄向陸闖。
落在他臉上的光影如同一層浮游的螢火,使得他素日硬朗的線條毫無鋒利可言,與他悠遠的充滿緬懷的目光一般柔軟。
她很好奇,他口中的親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