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訣院請束靈處的人過來追查這次的事情,足以證明學院對本次月考遇襲的事情有多麼看重。
如今外界傳言沸沸揚揚,如果不盡早查出真相的話,只怕會對學院的名聲有影響。
從望月峰出來,楚晝和秋月絨一前一後的往學生校舍走去。
他們從迷幻林中也沒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幾乎每個學生都有完美的理由能夠避開和鬼門勾結這個罪名。
「楚隊,我們現在似乎應該到山口去看看吧。」
看著筆直往潛雲峰過去的人, 秋月絨開口提醒道。
無論那些人到迷幻林的目的是什麼,要入七十二峰就只有那麼幾條山路,不少路上還設置了結界陣法。
只要用了追蹤術,蛛絲馬跡什麼的,不愁找不到。
「人還沒有盤問清楚,先回一趟。」楚晝面無表情的繼續往前走。
秋月絨心下不滿也只能跟著他一直往前,所有的學生都湊在一起問了個遍了,他們主要調查的是靈力強盛在學院內有一定名聲的人。
其余的那些學生, 靈力低微, 也不是太聰明的,可不像是有能力和鬼門勾結的。
「楚主隊,再盤問下去估計也沒什麼太多有用的信息,如果您覺得還有這個必要的話,您就繼續,我先去山口了。」秋月絨開口道。
「殺風就是這麼查案子的?怪這兩年殺風積累的案子越來越多。」
听著楚晝不帶感情的嘲諷,秋月絨轉身。
「我只不過不想浪費時間而已。」
雖然她不太喜歡嚴濟那個大冰塊,但是這個楚晝,渾身上下的氣息都像是從暗夜地牢里走出來的人一樣。
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如同執行任務的機器不帶絲毫的感情。
她不太喜歡這樣的人。
如果不是束靈處的命令,她不會和楚晝一起過來。
「主隊。」
兩人面前憑空出現了一個男人,秋月絨認出來那是破靈的副隊。
男人將手中的東西交給楚晝之後消失。
一頁一頁的翻過報告之後楚晝輕笑,將手中的文件遞過去。
秋月絨雖然不太願意承認,但三隊之中,破靈的人追蹤術在他們之上,搜集信息的能力也遠勝他們。
將楚晝給的東西看完之後,秋月絨的面色越來越沉。
「水源被下了藥。」
有人在迷幻林幾乎三分之二的溪流源頭之中下了藥,能夠讓人靈力消散的藥。
「北邊的結界有破損, 那個位置掉落了兩只飛鏢,是鬼門的人常用的。」楚晝淡然道。
听了這話秋月絨心里的疑惑越來越重,引訣院的結界,傳聞都是大名鼎鼎的世尊設下的。
以地形風水為依靠,引山河之力,哪怕有四只鳥為依靠,鬼門的人也不可能這麼悄無聲息的就破了結界。
否則的話引訣院不早就被殺了個干淨。
「做任何事情都會有目的,那些人在迷幻林之中大鬧一場,可是你口中手」手無縛雞之力」靈力低微的學生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卻一個都沒死,你不覺得奇怪嗎。」
四只鳥,來的還是十二羅剎之一的泊羅,能夠從他手下保住命,的確是很難得。
「不是都說了嗎,付塵翎用了三甲陣擋住了鳥,最後他融靈根用了陣法才救下了所有的學生。」
提到這里就連秋月絨都不由感嘆,真不愧是付雲流的孫子。
年紀輕輕已經有了如此作為, 如今洲際上對于他力退鬼門的英雄事跡已經是爭相傳誦。
「想事情想得這麼簡單,殺風是已經無人可扛大旗了, 讓你做這個主隊。」
楚晝走在她前面,秋月絨瞥了他一眼,拿著文件跟在他身後。
心里無數次的勸說自己,一定要忍。
「你心里是不是已經有懷疑的對象了。」
楚晝慢悠悠的往前走,十分好心的說道,「這屆學生入學,你難道沒听月覓說過,氣院有個紫色靈氣的學生。」
「我知道,青城來的,叫慕戀。」
紫色靈氣罕見,她和嚴濟第一次來的時候還特地去看過了。
提到這個楚晝看了她一眼,「我倒是忘記了,打敗你們紅梔就是紫色靈氣。」
如果是從前被人提起這件事情,秋月絨肯定極其不爽,可現在她倒是看得挺開的。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誰都不可能永遠站在頂峰。
「慕戀靈氣低微,恐怕就連低級靈獸她都打不過。」秋月絨提醒道。
她也特地查過,慕戀之所以能夠以這樣低的靈力成為付塵翎那一組的組員。
不過是因為她和曲昭然關系匪淺,又是學院之中為數不多入了葉玄歌眼楮的女孩子。
有這兩個人護著,她當然就成了付塵翎的組員。
相當于什麼都不做,全程看著她就拿了個考試第一。
這麼算起來也是本事。
「紫色的靈氣不是簡單能修成的,如果她是自己修成的,可她靈力低微,如果她是從血脈繼承的,可慕家人都是普通人,那她這讓自己大出風頭的靈氣,到底是如何來的。」
听了楚晝的話,秋月絨捏緊了手中的文件。
這所有的信息串聯在一起,好像學院之中,真的是有大問題。
「現在還覺得沒問題?」楚晝反問一句。
秋月絨冷哼一聲,兩人一前一後地往潛雲峰過去。
葉子開始泛黃的樹下,莫小桑從樹後走出來,面色平靜的看著越走越遠的兩人。
剛才兩人說的話,也一字不漏的听在她的耳朵里。
她抬手,指尖幻化出來的飛蟲慢慢的飛向了兩人。
……
入夜,七十二峰依舊是陰雨連綿。
一整天的雨都沒停,秋雨清潤過山間之後,樹木的顏色越發的青翠,空氣聞著都有股泥土的味道。
穆淺從房間內出來,看著廊下不斷在下的雨,她心里感嘆了一句。
秋雨連綿,不知道中秋節那天會不會是個好天氣。
從望月峰去往甲子峰,她省略了其中步驟,用了瞬移咒。
甲子峰內她上次去的時候就已經種下了術咒,只要她想,能夠隨時隨地移動過來。
付雲流並不想讓太多的人想起這個地方的存在,這次束靈處的人過來調查,卻沒有去過甲子峰,而且整個學院的流言蜚語之中也都沒有提過當天晚上甲子峰有異樣。
肯定是付雲流將這件事情遮掩過去了。
人順利的出現在後院的水井前面,整個院子附近沒有察覺到有活動的靈體出現。
尤其是這個水井附近,不知道是應該說付雲流太自信還是如何,山腳是封鎖重重,陣法加固之下,這水井附近卻是什麼都沒有。
遲肆站在遠處,看著院中的人毫不猶豫的跳入了水井之中。
他來到井邊,手掌放上去,感覺到了水下涌動的靈氣,他並未選擇跟著穆淺跳下去。
反倒是找了個地方坐下。
看到她剛才的樣子,遲肆嗤笑,年齡不大,秘密倒挺多的。
不過付雲流能夠利用空間術法,在甲子峰內修建這麼一個空間,被藏起來的人,怕是不簡單。
從井口落入井底,穆淺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整個人完好無損的墜地。
抬手將牆上所有的火把點燃,穆淺看到了依舊被鐵鏈鎖住的人。
老人身上的衣服似乎更換了,比上次渾身血跡的那一套要干淨不少,但也已經帶了些血跡。
「小丫頭,你又來了。」老人看向她。
穆淺抬手,將腳下觸及到她腳背的水給驅散開一個小圈。
「我給你上點藥吧。」
他雙腳常年泡在水潰爛的程度可見一斑,腳趾的部分已經露出錚錚白骨,地上的這些水並不是普通的水。
其中摻雜了不少藥物,一定程度上保護了他腳上的傷口潰爛不會惡化到腳踝以上。
最重要的是其中還多了一味提神醒腦的藥材,哪怕他再如何痛都能保持清晰的理智,繼續承受這些痛。
「不必了,我身上的傷如果好了,反倒是會引起他的懷疑。」世尊嗓音有些弱。
穆淺將帶來的丹藥碾成粉末撒到他的腳上,「這藥不會讓您的傷口愈合,是止痛的,能讓您舒服一些。」
她不會傻到去做讓付雲流起疑心的事情。
「你去而復返,就是為了給我治傷的?」
他戴著的黑色布條中間的位置往下凹陷,穆淺看得出來,他的眼楮一定是受傷了。
「您和我的師傅,長得很像。」穆淺開口道。
雖然從她進入這里的那一刻,老人沒有對她有任何警惕攻擊的行為出現,但她還是解釋了一句。
「你不該來這里,如果被抓住的話,你活不了的。」
穆淺起身直面老人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您明明有能力掙月兌,為什麼不離開?」
上次是他老人家將穆淺送出去的這足以證明這些鎖鏈雖然困住了他的穴位,可依舊還能凝聚靈氣動手。
既然這里完全困不住他,為什麼他要心甘情願的呆在這里被付雲流折磨呢。
「我有我要贖的罪。」他語氣坦然,如同端坐佛前打坐的僧人一般看破紅塵。
穆淺雖然不理解,但也不做強求。
「我給您帶了點吃的,您嘗嘗。」穆淺說著將帶來的糕點化出來。
從前在鎖靈閣的時候,師傅最喜歡的就是栗子糕,她每次從山下游歷回來都會給師傅帶一些。
穆淺將糕點放到世尊的嘴邊,他老人家張口咬了下去。
入口即化,這是她晚飯之後到遲肆院子里的小廚房里盯著師傅做的,糕點的柔軟度也有一定的調整。
最適合老人口感的。
「我很長時間沒吃過栗子糕了。」
穆淺看到他老人家的表情,忍不住問道,「您就不怕我沒安好心?」
連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就這麼毫無戒備的吃了她給的東西。
听了這話老人家笑出聲來,「如果你真想殺了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動手了,而且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誰。」
無仇無怨的,還為了他再次闖入這里,這小丫頭本性純良,不是什麼壞人。
「而且你上次叫我師傅,你是將我認成你師傅了。」
穆淺在老人面前盤腿坐下,臉上表情有些憂傷,「您和我師傅長的一模一樣給,可是我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他老人家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現在身體如何,有沒有在想我。」
如果不是見到了他,穆淺已經快要想不起來師傅長的什麼樣子了。
「所以你現在才出現在這里。」世尊開口道。
這小姑娘是將他當成了她師傅的替身了。
「你師傅過世了?」
穆淺搖頭,「不清楚。」
她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快五十年的時間了,輪轉了第三世,不知道師傅如今怎麼樣了。
「人各有命,人與人最大的期望,不就是分離的人能夠在各自看不到的地方好好生活嗎。」世尊長吁一口氣。
「但願如此吧,我師傅他很會照顧自己,喜歡的不喜歡他從來分的很清楚。」
尋常門派的掌門都是一副正義凌然的樣子,所作所為無不掛著天下蒼生的名號。
可她師傅從小教導門派弟子,多是為人處世,安身立命的本事。
很多時候也會耍小性子,時不時的跑下山游歷也是常有的。
這樣的師傅,無論她在或者不在,相信師傅都能活得很開心的。
「希望他老人家以為我還在山下游歷,就當作我是不听話的徒弟,不給他書信訊息,這樣他老人家就不會擔心了。」
畢竟她消失的時候不是在鎖靈閣,是在山下,而且出事之前剛剛給閣中去了書信,告訴師傅她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回去。
「小丫頭,我看你也有點本事,能夠自由地出入這里不被發現,既然你我有這樣的緣分,你以後想師傅了就過來陪我聊聊天,三十年了,這里從來沒有外人來過。」
穆淺看了眼他老人家,「雖然不知道您是否喜歡,我還給您帶了酒,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們一邊喝一邊聊。」
「哈哈!」世尊笑出聲來,「好啊,你這小丫頭挺會來事的。」
既然他老人家不願意離開這個地方,穆淺也沒打算放棄。
但是強人所難不是她的風格,想救人也得別人願意才行。
況且她現在也十分的好奇,付雲流和世尊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