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半人半蛇的妖怪「溶于積水」，又受到積水的影響，才會產生如此效果。
見此，顧泰河如法炮制，一腳下去。
周圍的蛇妖大量死亡。
「這些妖……」特意留下一只完整的蛇妖尸體，甩到旁邊殘破的低矮屋頂上，顧泰河跳上去檢查，臉色變得更為凝重，「他們以前是人。」
「哦？」
夏閻真也來到屋頂上。
蛇妖上半身為人，臉上、身上零零散散地長著鱗片。
這些鱗片，看上去又更像是魚類而不是蛇類。
「化形後有時候會保留一些妖的特征，但不會是這麼長的一條蛇尾。」顧泰河解釋道，「保留明顯妖類特征，其實是大妖的‘半妖化’，在保持較小體型的情況下用來增強戰斗力的。」
很明顯，這些不是大妖。
大妖不是境界，而是對實力達到一定程度妖怪的「尊稱」。
一切實力強橫的妖怪，都可以被叫做大妖。
這些妖怪很弱。
顧泰河也能一殺一大片，和大妖之間差了十萬八千里。
「在這片桃花源，人和妖結合了？你以前見過這種事情？」夏閻真問道。
顧泰河搖頭。
他有著游歷天下的經歷，再加上和法明是至交好友。
才對一些事情比較了解。
這種人妖結合體，明顯超過了顧泰河的認知範疇。
「走吧，繼續。」
夏閻真說道。
顧泰河點點頭。
兩人繼續深入，他們要穿過余杭城，前往金山寺。
再深入，兩人反而沒有遇到更多的蛇人了，擊退一波攻擊後，它們沒有再集體來犯。
大量的蛇人分散在殘破的城中各處，夏閻真他們靠近後，蛇人反而散開。
不知道是本能地感覺到恐懼，還是因為命令。
蛇妖進入了桃花源後消失不見了，兩人都沒忘記。
「這雨更大了。」
顧泰河說道，城內積水變少，從下往上的「雨」已經達到了中雨的程度。
而且黃色的水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空氣中又彌漫著凝重的水氣，給人的感覺很糟糕。
別說顧泰河，就連穿著黑暗之囚的夏閻真身上也沒多少地方是干的，倒是黑暗之囚依然水火不侵。
顯得夏閻真本人逼格低了。
「噗——」
一陣微不可察的聲響，有「人」在背後偷襲顧泰河，速度極快，借著雨簾，掩蓋了絕大多數的動靜。
唯有一點點響動。
這點響動被顧泰河捕捉到，他轉身一刀揮出，用的是短刀，比較方便。
就在刀光即將把偷襲者斬斷之時，顧泰河 地一轉手，刀柄向外，砸中偷襲者。
偷襲者剛倒飛出去，顧泰河就沖破雨幕，後發追上，將偷襲者拿下。
「……這是！」
抓著偷襲者，來到旁邊的房子里，顧泰河臉色又難看幾分。
他都快要忘記自己進入桃花源後，第幾次驚訝了。
「魚啊。」
夏閻真也走進來。
這個被顧泰河生擒不是蛇人，而是魚人，下半身長著一條魚尾巴。
身上魚類鱗片要更多，看上去也更加暴躁。
在被顧泰河按住的情況下依然掙扎不休，用出沒什麼用的水濺躍。
「他是我船幫成員。」顧泰河說道，「大概一年前溺水，連尸體都沒撈出來。
「這些年溺水者，尸體都沒出現過，看來是進到了這桃花源。」
余杭水網密布，靠水吃水的同時，因水而死者，從來不在少數。
尸體有時候能找到，有時候找不到。
船幫的多項業務中也有撈尸這一項，這些年基本廢棄。
因為連船幫的「浪里白條」好手都找不到尸體。
原來根子在這里。
水往上「下」進入到外界，尸體進入到桃花源成為半人半妖的怪物。
桃花源正在影響外界。
它恐怕要解開封印出世了。
桃花源是群妖的樂園，卻是人類的地獄。
意識到這一點後，顧泰河心中略松了一口氣，還好，夏公子突然到來，他們提前發現了桃花源。
事情還可以補救。
「難怪當初那位修士要封印桃花源。」顧泰河說道，「夏公子，我們一定要找到法明，看看能不能將這桃花源的封印加固，再不濟，我們也要出去，請人出手，將這桃花源再次封印。」
「哦，好。」
夏閻真沒有拒絕。
顧泰河一刀結束了前船幫弟子的性命。
兩人沒有再探索，加速前往金山寺。
如同兩枚貼地飛行的炮彈，撞碎雨簾。
來到這桃花源青湖附近，青湖不清也不藍，一片濁黃之色。
水在往天空中飄，落在外界的余杭。
不過雨量已經減少，這次的暴雨要停歇了。
夏閻真兩人靠近後，青湖瘋狂翻涌起來，一只青黑色的蛇妖在里面探出腦袋︰「死吧！」
它朝著夏閻真兩人咆孝。
湖中，周圍的雨水中，沖出了海量的蛇人、魚人。
要將兩人徹底圍殺在這里。
海量的半妖發出奪人心魄的戾嘯聲，形成聲音的浪潮。
「滾！」
顧泰河咆孝一聲，獅吼功的力量形成音波擴散，和浪潮戾嘯對撞。
同時氣勁洶涌，化作無數的細針刺向四面八方。
靠近的半妖被刺穿的同時又被轟飛。
這種程度的圍攻，對顧泰河來說還不算危險。
他還有余力關注夏閻真這邊。
夏閻真身邊，籠罩著一片劍網——黑色的劍影交織成網。
劍網之中，夏閻真身影若隱若現。
所有闖入，不對，只是靠近劍網的半妖，立刻化作一片血霧，甚至被火焰點燃。
「好快的劍。」
顧泰河心中凜然。
他看得出來，這劍網並無什麼玄妙之處，就是快。
快到極致地揮劍形成的視覺效果。
更難得是，在快中還很靜，顧泰河都沒听到太多的聲音。
只有一些輕微的破空聲。
正常夏閻真如此快速揮劍，絕對不會安靜無聲。
他所在的地方甚至會變成一片白色地獄，炸裂的聲音不斷傳出。
揮劍速度太快，首先面對的「敵人」是周圍的空氣。
夏閻真走出了一條新的道路後，以氣包裹燃血劍，對外界的「戰損」減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超人的生物力場很相似。
夏閻真的靈感，本在一定程度上，就來自這個。
當然，夏閻真的「野心」很大，肯定不會只停留在一個人完整地托舉起一架飛機，以及以每秒四百米的速度橫向接住一個墜樓者，讓他毫發無傷這種程度。
一邊揮劍解決周圍撲過來的半妖，夏閻真一邊向湖邊走去。
蛇妖在湖中央微微游蕩著。
湖邊 地掀起一片巨浪，巨浪中出現了兩只腐爛的扭曲尸體，它們由人和蛇組合在一起。
形成巨蛇的模樣，帶著死亡、扭曲的氣息撲向夏閻真。
「！」
顧泰河看過去。
這兩只扭曲之妖，實力極為強橫，光感覺散發出來的氣勢，就絕對算得上是大妖。
換成是他，面對群妖和大妖聯手攻擊，絕對凶多吉少。
不知道夏公子會如何避開這生死危機。
轟！
一聲轟鳴。
四十米的長槍橫掃而來，炸裂著，將兩條扭曲之妖當場掃碎。
夏閻真一躍而起，手中青雲激射而出。
在空中化作一道白浪。
眨眼間，青雲就擊中了還在虛弱期的蛇妖，帶著恐怖的威勢繼續傾斜向下。
落在青湖底部。
大地晃動，滔天巨浪洶涌，彷若被隕星擊中。
破空之聲這才姍姍來遲。
巨浪翻涌著，將附近的半妖拍碎。
青湖底部出現了一個碩大的深坑，岸邊地面不斷塌陷。
巨大的漩渦在水面形成。
炸裂出來的漫天黃水落下，剛好和向上的雨一塊停歇。
天地之間為之一空。
就是沒有雨後清醒舒適。
周圍反而是一片狼藉，地面依然有浪潮涌動，余波未停歇。
剩下的半妖沒有了蛇妖的命令控制，趨利避害的本能上涌，一哄而散。
「顧幫主。」
夏閻真轉頭。
「夏……夏公子。」
顧泰河應聲，發現自己聲音沙啞，立刻調整了一下，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一些，「有什麼吩咐？」
「能幫我把槍拿回來嗎？我不擅水。」夏閻真說道。
青雲在制造出來的深坑中，被黃水吞沒。
夏閻真倒不是不會游泳潛水，主要問題是這黃水太髒了。
到處都是沉浮的殘尸。
他有點不太願意下水，至于目前只是氣階段的新手段，還不至于蔓延下去把青雲拿出來。
「好說。」
听到夏閻真的話，顧泰河反而笑了一下，去取青雲了。
他不怕夏十一有所要求，反而擔心他無所求。
哪怕是撿槍這種事情顧泰河也甘之如飴。
就好像他船幫幫主叫船幫小弟去幫自己買個東西一樣。
對小弟來說，這是好事，能為大人物辦事，不是折辱。
相反，如果顧泰河突然為一個小弟買東西，那底層小弟才會覺得自己要完了——除非他剛好為船幫立功。
剛才這一擊，顧泰河已經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和夏公子之間的差距就和他與幫中底層小弟一樣。
顧泰河是強者，但出身並不好。
一路模爬滾打成長起來，能屈能伸，也沒做「我強大之後就是為了不再向任何人低頭」的想法。
撿個槍而已，不寒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