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應戰

湖風拂來,從毫無生機的瑩竹城中穿街過巷,卷起道道塵埃之時,輕撫著已是滿目瘡痍的瑩竹城,發出陣陣「嗚嗚」之聲。似隱約有人魂在廢墟中輕聲哭泣,又似游魂野鬼,低聲悲鳴。

如今的瑩竹城早已物是人非,曾經繁華的小巷街道,精致的屋舍與院落,清秀挺拔的翠竹,統統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連著一片的廢墟。

盈盈方才入城,便暗中運起自身魂氣,順經絡流走全身,把自己渾身毛孔悄然打開。天地間的氣息,在這霎那間順著毛孔傳入她體內,使得她清楚的感覺到,四周的廢墟中充斥著死亡的氣息。

她拔腿提腳,緩步徐行向前,每每邁過散落街上的碎石,她緊握著手杖的右手,都會不由自主的一顫。

越往城中而去,這種憤怒越是激烈。所過之處皆是焦土遍地瓦礫無數,周遭滿是斷柱殘垣。

歪七扭八的房屋破爛不堪,坑坑窪窪的街巷中,滿是碎石破磚。雖不見人魂士兵們的蹤影,卻隨處可見破鎧爛甲,以及被丟棄的兵器。

時而還能看到有不少妖魂水虎碎肉殘肢,或是戰象獸魂的尸體橫躺與街道上,掩埋在廢墟之中;亦或是被棄尸于穿梭于城中的溪流里,被溪水泡了個發白浮腫。

已死多時尸體上,傷口早已被粘稠的血液覆蓋,再在血液干渴後形成道道褐色的痂痕,這將無數的蚊蠅聚集過來,叮咬著這些尸體。

越往城中而去,此種慘烈更是常見,令隨盈盈多次出生入死,見慣了生死的四大護法也望而生畏。那藏在面具下的眉頭,都已是微微皺起,便沒再展開。

走在前頭的盈盈,鼻子時而微微一動,尋著這散發在空氣中的惡臭而去。

方才走了半盞茶的功夫,那盈盈忽地猛然駐足不前。眼中雖依舊平靜,但眼上一對秀眉卻不由自主的顰蹙起來。

而她右手邊不遠處,那間破敗得只剩下焦黑門牆的酒樓門頭上之匾額,也在此時此刻被秋風猛力一吹,上下搖曳曳了幾下從門頭上掉落下來,發出一陣「啪啪」聲響。

跟她身後的那幾個護法,因她忽然駐足而微微一怔,也隨之停下了腳步;隨即她們頓覺四周令人作嘔的惡臭越來越重,紛紛好奇的探頭往前看去。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幾個女子臉色幾乎同時變得慘白。

在他們身前五丈開外的空地四周,布滿了刀槍劍戟的劃痕。

而空地正中處方圓三兩丈之地上,有無數一息無存的水虎,靜靜的躺在那前方空地之上。尸體中男女老少皆有,無一例外的全是偏體鱗傷;它們被堆積起來,形成了一座高約三丈的尸山。

那些水虎各個臉上布滿了惶恐神色,張得很大的嘴里滿是血污,充滿血絲的雙目圓睜,眼中盡是死不瞑目的不甘與驚恐;訴說著他們死前受過巨大痛楚。

無數的蚊蠅,圍著這堆尸山飛舞,嗡嗡聲大作;數不勝數的白色蛆蟲,在這個尸體間穿梭爬行。盈盈正是感知到這堆尸山上散發出的強烈死亡氣息,方才停步的。

只是如此慘絕人寰之景,簡直就是一座羅剎到場,阿鼻地獄!

加上站在尸山頂上的那幾只黑羽烏鴉,使得這座尸山顯得更是異常的淒涼而又詭異。而大量惡臭的源頭,正是來自這堆漸漸腐爛的妖魂尸體之上。

顯然這些水虎臨死前,應該是被逼到在此而被圍困起來,再被逐一屠殺,從而使得他們的尸體堆積如山。至于是何鬼所謂,大家心知肚明。

只是這尸山的恐怖,讓見慣生死的諸鬼看了,也都會不禁的心驚膽寒。

不到片刻,四大護法其中一位,站在最右邊的昭晰便再也忍不住了。胃中一陣翻江倒海的她,趕忙跑到一邊扶著一棵斷柱,著急忙慌的取下面具後,低頭張嘴發出「哇!」的一聲,把胃中酸水混同著食物一並吐了出來。

其他幾個護法,趕忙過來查看昭晰,而盈盈卻始終尚未挪步,連頭也沒回一下,只是眉頭皺緊,冷若冰霜的臉上閃過一絲殺氣和怒意。

「派出斥候,迅速找尋蕭家軍的蹤跡。」秋風再次拂來,吹動她那一身紫衣,使得衣袍連連鼓動,繡在衣上的星辰圖案擺動不停,恰似有星辰繞著她流轉一般。她右手五指猛然用力,攥緊手中長杖,緊咬皓齒幾下,憤恨道︰「我要親自會會這個蕭石竹!」。

語氣中沒了往日的平淡,平添了幾分冰冷的殺意。

「諾!」幾個護法聞言不敢怠慢,趕忙應聲。

「等等。」她們話音方落,盈盈便是一個轉身,面北而立,絲絲狐疑浮現于臉︰「讓斥候重點找尋北方,哪里有強大的魂氣!」說著便抬手一指自己身前

千星湖北岸。

自從祝融軍走後,蕭家軍如秋風掃落葉一般,迅速清理了瑩竹城中殘敵後,後撤一里于梅子嶺以南依山扎營。又就地取材,從山中伐木搭建箭塔,制作拒馬等物,置于營地四周邊緣。

再以壕溝相環,與那箭塔拒馬等物連點成線,形成槍炮弓弩交錯之勢。蕭石竹又命軍中隨行軍工,按自己回憶人間時度娘上看到的希臘人投石機而畫下的圖紙,作出了十台投石機,分別安置在營寨中十處易守難攻之地。

使得整座營寨看上去到像是一座山坳間的關隘;任誰靠近了,幾乎都是有去無回。

而長琴留給蕭石竹的多數帳篷,亦被他安置在軍營東西兩面山坡上林子中,再在林中插上祝融國軍旗,以作疑兵只用。

乍看之下,還真像祝融軍也未曾退去似的。

蕭石竹遲遲原未動,一來是讙頭郡雖依舊小戰不斷,但敵軍主帥浮游被斬,大勢已去,胡回等鬼已穩定了局勢,不必他再回援;二來是他有句龍在手,想要借此做點文章,多吸引一些共工軍前來,以逸待勞。

畢竟共工國不比鬼王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大軍團行動的情況下,貿然深入易自斷後路。唯有以逸待勞,將其主力吸引過來,逐一消滅方為上策。

這日中軍大帳中,已從巫支祁離世的悲痛中走出來的蕭石竹心情大好,便擺起了長桌,宴請了手下各位將領與句龍。

按蕭家軍的軍規,身處營地之中以及任務在身和行軍打戰之時是不可飲酒,桌上自然是以熱茶代酒。

而句龍身上的縛神咒,也已被解開。

自從那夜深談後,第二天蕭石竹就解開了縛神咒,並允許句龍自行離開,軍士不得阻攔。但句龍始終沒走,或許是他也想看看蕭石竹的大統。

幾日下來,他雖獲得了一定的自由,卻始終緘口不言。除了吃吃睡睡,就是看著千星湖發呆。眼中總會在不經意間,泛起點點悲意。

可當他看到被他父王拋棄的風暮郡中那些老弱病殘的百姓,居然自願自發的為蕭石竹擔任運輸隊,時而會為其送來物資時,又大感詫異。

這日席間,他亦是默不作聲,只是低頭默默地吃著自己碗中的菜肴,靜靜的听著蕭石竹和蕭家軍的將領們互相玩笑。

「敢問九幽王。」菜過五味後,頓覺今日肉味有些特殊的句龍,忽地放下筷子思索片刻後舉目看向蕭石竹,緩緩問到︰「這可是我共工國戰象軍的戰象肉。」。

「嘗出來了?」蕭石竹心中雖因他忽然開口而略感詫異,面色卻無驚愕,反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問到。

句龍默默地把頭一點。

「沒錯,正是上次戰死在灘頭的那些戰象。」蕭石竹依舊不以為然,一指桌上佳肴,笑嘻嘻直言不諱道︰「我軍糧草確實有點緊缺,就把戰象尸體收集起來洗剝干淨,烹成這些美味。剩下的肉全部用風干腌制之法,做成了腌肉。」。

句龍眉頭輕皺,不經意間嘆息一聲後,不再多言。也始終沒再動筷,去吃一口身前的食物。

「其實這象肉味道也是一般,不及狻猊,獅虎肉美味。」坐在蕭石竹右手下方的鬼虜,對蕭石竹笑笑說到︰「哪天要是遇到狻猊,打幾只給你嘗嘗鮮。」。

「哈哈。」蕭石竹很是爽朗的大笑,道︰「有象肉我就知足了;你們是不知道,在人間吃大象是犯法的。」。

他話音剛落,就有一個羽人未曾稟報,便從帳外直徑而入,走到他身便站定後,一拱手道︰「稟大王,千星湖上發現共工敵艦百艘,正朝我軍而來。」。

「嗯。」蕭石竹不驚不懼的把頭一點,環視四周將領,揮揮手淡淡道︰「諸位各司其責,準備應戰。」。

眾將領起身,齊齊與他對視著會心一笑後,拱手應聲離去。

「接你的人來了。」蕭石竹抬起茶杯,抿了一口香茗,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句龍,道︰「你可以隨時離去,但記住我的話,下次再是戰場相遇,我不會輕饒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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