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1】蠶食

今夜的九泉谷中,注定熱鬧又喧囂。喊殺聲中充斥著兵刃相交的聲響,還有那淒厲的慘叫,听得人心驚膽戰。

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封死的山谷中酆都鬼兵無處可逃。而天火又蒸發干了谷中多數的溪河與泉水,讓酆都鬼兵連救火的辦法都沒有。

蕭石竹讓鬼兵把天王閉眼的鬼頭插到了旗桿桿頂,就席地而坐,好讓國師盈盈幫他把刺入肩胛骨的短劍取出。

由于失而復得的玄力,蕭石竹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的愈合著。國師盈盈也顧不得許多,直接跟鬼兵要了一壺烈酒喝了一口,對著蕭石竹傷口再噴灑而去。

密集如雨的酒滴灑落傷口之上,火辣辣的痛感隨之橫生,一陣緊接著一陣。疼得蕭石竹呲牙咧嘴,倒吸一口冷氣。但卻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還一直偏頭注視著國師盈盈,緊握短劍劍柄把短劍緩緩拔出的動作。

短劍每每往外抽出一分,必然帶起幾滴飛濺的血珠。

國師盈盈對其視而不見,本就是睜眼瞎的她也看不見。更何況長痛不如短痛,再不把短劍完全拔出,等到玄力把蕭石竹的傷口全部愈合,就更是麻煩了。

完全抽出短劍之時,鬼血立刻入注一般從傷口上迸濺而出。國師盈盈把早已捏著手里的青烏藥丸,用拇指和食指一把碾碎成粉,一點不剩的全灑在了蕭石竹肩胛骨的傷口上。

那是她從陰曹地府帶來的驪龍膽,九幽國鬼醫院的鬼醫和藥師們,采用瞑海黑龍膽為主,加上地府中各種止血藥材煉制而成,專治潰爛和血流不止的刀槍傷,還對諸鬼有著生骨長肉的非凡功效。

藥粉才撒上傷口,就見到蕭石竹的傷口上白煙縷縷直冒,嘶嘶聲響下,本是流血不止的傷口正在開始止血。再加上蕭石竹體內的玄力,讓那本就不大的傷口很快就愈合了起來。

唯有留下了一道丑陋如蚯蚓的隆起傷疤,豎在了蕭石竹的肩胛骨上。

反正他身上的傷疤已經夠多了,也不在乎再多這麼一條。而且他要是把全身傷疤都露出來,誰也不會再相信他就是神之子的。

哪家的神會渾身上下都是傷痕累累的?

這都怪蕭石竹並沒有神的體魄,而是人魂的體魄而已。但他也不在乎。

「好在主公你身懷有玄力,三界天地萬物之本。生骨長肉輕而易舉,這被劍刺穿的肩胛骨也能很快長好。」就在此時,感知不到蕭石竹還有外傷後,國師盈盈長吁一口氣,道︰「否則這入骨三分的一劍,只怕你得傷筋動骨一百天了。」。

「嗯,就是這玄袍上多了不少的血漬,不知道能不能洗干淨了。」很快就察覺不到痛感的蕭石竹,自己動手穿好了玄袍後低頭一看前襟,就看到了一大片暗紅色的血污橫在了前襟上。

不由得長吁短嘆一聲。

顯然蕭石竹更在意的是,血污讓他的玄袍變髒了。

嘆息聲中,國師盈盈莞爾一笑,扶著蕭石竹站起身來,輕聲細語道︰「洗不干淨也沒法了,只能讓*在給你重做一件了。」。

只要蕭石竹沒事,她也就放心了。等到黃泉事了回到陰曹地府,也好給鬼母一個滿意的交代。

此時,滿天紅光下的九泉谷中喊殺聲和慘叫聲,在慢慢的消退。戰斗似乎已經接近了尾聲。

活動一下筋骨的蕭石竹,提著滅月劍再次奔向了戰場

「好啊蕭茯苓,是不是你父王不再玉闕城,就沒人管得了你了?」。

絕香苑中,鬼母坐在奏案後橫眉倒豎,美目生威。直瞪著站在奏案前一言不發,還面帶微笑的蕭茯苓,怒斥道︰「你還學會繞開守衛偷偷溜出宮去了?誰教你的?」。

幾個時辰前,禁軍把蕭茯苓從石竹城外的玄教據點中帶了回來。沿途布控崗哨無數,加強了看管和守衛,才讓這位小翁主沒能再次逃走。

「學宮的博士直講他們教我的。」蕭茯苓不驚不懼,笑嘻嘻的踏步上前︰「娘,你就別生氣了。生氣可是會長皺紋的。再說了,我這不是平平安安的回來了嗎?」。

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她敢這樣,但是站在她身後的衛兵和範錦鴻就不敢如此。他們只能垂手低頭的站在原地,靜靜的等待著接下來他們的懲罰。

蕭茯苓三兩步就來到了奏案邊,挽住鬼母的胳膊輕輕的搖晃著。乞求寬恕的目光,還夾雜著點點可憐的模樣,展現在了怒氣沖沖的鬼母面前。

「少來這一套。」鬼母一甩手,從蕭茯苓手中抽出自己胳膊,卻還是難消怒氣。

這陰曹地府中想要蕭石竹命的鬼,能從玉闕城排隊到小虞山城去。蕭茯苓身為蕭石竹的長女,也是這些鬼們的目標。要是她私自出宮被他鬼鑽了空子,綁架撕票什麼的要是發生了,鬼母都不敢想象後果會如何。

「沒商量,禁足宮中反省三個月。直到你父王從朔月島回來位置。」怒哼一聲,鬼民斬釘截鐵的說到。

蕭茯苓一听這話,臉上笑意漸漸的褪去。一絲不剩後,臉上浮現出的只有苦悶和委屈的神色。

禁足宮中,等于是關了她的禁閉。

不等蕭茯苓反駁,鬼母就又對身邊的辰若,斬釘截鐵的道︰「從現在開始,翁主宮中衛兵全由主公的衛隊擔任。除了保護宮中安全外,他們還有一個任務就是看住翁主。要是再讓我知道翁主在禁足期間,踏出宮中半步,他們都得連坐!」。

此令出口,听得辰若倒吸一口冷氣。

這懲戒過于嚴厲,以至于在九幽國中連廢除多年的連坐都搬出來了。讓倒吸完冷氣的辰若愣神片刻才緩過神來,趕忙應聲著快步離去,通知蕭石竹的親兵們去了。

「還有你們,私自帶著翁主悄然離宮就是死罪。」隨之,鬼母怒火中燒的目光落在了對面範錦鴻等一行鬼身上,一字一頓的厲聲道︰「我可以完全將你們定罪為對翁主圖謀不軌!」。

「軌」字聲落地,範錦鴻他們一行鬼無不是嚇得渾身一抖。作為幫助蕭茯苓不打招呼悄然離宮的同謀,又在九幽國官場里干了許久的範錦鴻他們,太知道自己的罪行和罪名了。

「娘,是我下令的和他們無關!」蕭茯苓激動了起來,大聲嚷嚷著︰「我的命令他們不敢不听,僅此而已。你為什麼要遷怒他們?」。

「閉嘴蕭茯苓!」鬼母瞪了一眼女兒,然後再次打量著垂首不與的範錦鴻他們,又道︰「但念及你們確實是奉命行事,死罪可免。卻要幫著主公的親兵衛隊,把翁主看好了。在給我看到你們玩忽職守,或者同謀幫翁主私自離宮,你們就是一死!」。

說話間,面色鐵青的鬼母沒吐一字,口鼻中必有寒氣噴薄四溢。

整個絕香苑中的氣溫驟降。在翠綠通透的玉石奏案四周地面上,甚至有薄薄的冰翳在漸漸的匯聚和顯現。

鬼母是真的怒了。

「諾。」範錦鴻他們如見到了救命稻草,不敢反駁一聲應了下來。

蕭茯苓卻氣得瞪眼,怒哼一聲後轉身就走。她不理解鬼母為什麼要這麼做?但還是知道自己做錯了,就該認罰。

三個月的禁足她認了,轉身就朝著絕香苑外快步而去。範錦鴻他們告別了鬼母,趕忙跟上。

「翁主。」。

就在蕭茯苓走到宮門前時,正好遇到了前來匯報軍情的陸吾和春雲。見蕭茯苓氣呼呼的直沖出宮門,向著翁主宮而去,在路旁給她行禮兩鬼看得納悶,百思不得其解。

而跟在蕭茯苓身後的,是草草給陸吾和春雲行了一禮的範錦鴻等衛士。然後又見他們如同蕭茯苓一般,火急火燎的沖出宮門,追趕蕭茯苓而去。

「茯苓今天怎麼氣呼呼的?是不是誰惹她了?」春雲目視著遠去的諸鬼,愣愣的嘀咕了一句。

聞听此言的陸吾笑了笑,道︰「偌大的九幽國只有主公和*,敢惹我們的這位小祖宗。」。

說罷收回目光,眺望了一眼不遠處的絕香苑主樓。

「走吧,還有東夷洲的戰事得回報呢。」隨之,陸吾又叫上了春雲,朝著主樓那邊而去。

到了主樓里,行禮畢的陸吾就見到鬼母的臉色也不好看,一臉鐵青眼中還有怒火徘徊,已才想到了蕭茯苓和鬼母倒底發生了什麼?

多半這母女倆又吵架了。為的可能就是蕭茯苓擅自做主,私自離宮之事。

只是陸吾不說,看破了也是不說。那是主公的家務事,還輪不到他來插嘴。就算他和蕭石竹是拜把子的兄弟,依舊有君臣關系。陸吾很聰明的閉口不提。

只是默默地掏出袖中的軍情戰報,雙手呈上︰「*,這是才送來的東夷洲戰報。空桑國已亡,空桑國主滿門被斬,一個鬼也未曾留下。」。

把奏本戰報放在了鬼母身前桌上後,陸吾退到了春雲的身邊,繼而說到︰「主帥閻羅王請求將空桑國五郡納入我國領土,所有歸順的空桑國鬼民納入九幽國戶籍,交由主管戶籍的地宮地官司徒去登記造冊。並從今日起,享受我國鬼民們一樣的待遇。」。

「嗯,準。」翻看著戰報的鬼母,頭也不抬一下。只是稍加細想後,張唇說道︰「立刻讓地宮的鬼官鬼吏,派出官員到該地區登記造冊,丈量土地建設鬼衙,教化當地民眾。盡量勿讓降而反叛的事情發生。」。

說完之時,鬼母已經合上了奏本,拿起了另一本翻看起來。

「諾。」陸吾應了一聲不再多言。

「稟*,另,閻羅王有軍情奏報聲稱,空桑國的歸順讓度朔山郁壘趕到最立不安。最新情報稱,他已經向酆都發出了十萬火急的求援。」春雲接過了話來,對鬼母說到︰「閻羅王認為畢竟酆都距離東瀛洲相距甚遠,調兵需要時間。不如趁此機會縮短部隊休整時間,先把度朔山四周關隘和軍屯城鎮,先將其一點點一個個的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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