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0】黨爭

耀眼的電芒撕開了黑暗的那一刻。馬車四周的殺手們提刀邁步,不再猶豫,毫無顧忌地朝著馬車撲了過來。

黑暗很快就籠罩了過來,空中雷聲作響,震耳欲聾。

蕭石竹身邊的禁軍士兵已經抽刀出鞘,黑猴也把爪子伸出,露出了雪亮的尖牙,隨時準備應戰。

蕭石竹倒是鎮定得很,泰然自若的他負手而立在原地,一步未挪。眼中和臉上,都異常的平靜,沒有顯露出絲毫的驚懼和緊張。

黑暗中破空聲聲攜風雨落地,風中之中,有火銃開槍的砰砰聲夾雜其中。血腥隨之彌漫開來,慘叫聲也隨之響起。

「末將狸天應護駕來遲,請主公恕罪。」蕭石竹的頭頂上空,傳來了狸天應的大聲呼喊。

緊接著又是一聲破空聲傳來,狸天應持劍攜陰風從天而降,穩穩地落在了拉車的獸魂脊背上。

四周慘叫聲停了下來,槍聲也消失不見,卻多了不少的哼哼唧唧的聲音。同時,無所的火把點亮,一時間馬車四周亮如白晝。

原本雨夜中無人的荒野冥道上,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全副武裝的九幽國空騎兵和飛天軍,從黑暗之中顯現而出,摁住、制服了大部分的殺手。還有不少的殺手,是都還未曾還手,就已經被從天而降的九幽軍軍士誅殺。

倒在了血泊之中,口吐血沫,換身抽搐的殺手也大有人在。

在訓練有素的九幽軍面前,這些殺手再凶殘歹毒,也不堪一擊。

而自從蕭石竹進入了丹水郡開始,當地最高軍事長官狸天應,就一直在高空中,那艘懸浮在雲端的仙槎上,暗中保護著蕭石竹的安危。

而仙槎上的菌人,也隨時與車中的菌人保持著聯系。

一直要到蕭石竹離開丹水郡,才會由下一個鬼郡的軍事長官,接替狸天應,暗中派兵暗中來保護蕭石竹。

這一切的安排,是蕭石竹和鬼母早已商議好了的;蕭石竹是絕對不會單槍匹馬的就出宮的,他算計得清清楚楚著呢。每到一地,蕭石竹的菌人就會暗中聯絡鬼母,再由鬼母從玉闕宮那邊,讓菌人發令,讓當地的軍士暗中保護一下。

也這是為了順便把軍器監,才研發生產出來的,專門給仙槎隱形所用的匿影符咒,試驗試驗。

看看是否能有效的藏匿仙槎的形跡,一舉兩得。

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這種上古魔神發明的咒符術,還是很好用的。狸天應乘坐的仙槎,始終在雲端上很好的藏匿了形跡。

以至于要是殺手不出現,也沒有蕭石竹和聯絡菌人之外的鬼,知道它的存在。

而殺手們冒然出現,不知死活的刺駕行動,也說明了他們沒法發現高空中的仙槎存在。

為蕭石竹駕車的禁軍士兵,暗暗松了一口氣。既然有大軍隨行,蕭石竹的安危肯定能得以保障,他也免得要力戰惡戰一場,值得松一口氣,稍微的放松放松。

蕭石竹瞄了一眼四周,其中一個軍士舉刀正要給一個殺手砍頭,趕忙喊道︰「刀下留人。」。

軍士趕忙應聲,收回了已經抵在了殺手脖頸上的腰刀。

腰刀入鞘,這個軍士又取下了背上火銃。

漆黑還帶著濃郁**味的銃口,直抵在了對方的腦袋上。

只要這個殺手,膽敢亂動,軍士會毫不猶豫的開槍,立馬讓殺手血濺亡命。

「狸天應,你來的正好,並未來遲,為此我要記你一功。」蕭石竹看向了狸天應,對他緩緩說到︰「現在你退到一邊,該我玩了。」。

狸天應謝過蕭石竹,奉命退到了一旁。

蕭石竹今日得知的戲耍太多了,他決定也要戲耍戲耍這些殺手,于是在狂風驟雨下,用冰冷的目光,掃過了每一個殺手,冷冷地說到︰「今日我很生氣,非常的生氣,所以現在我要跟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殺手,玩一玩。從現在開始,我會數五個數,最後一個數數完時,誰最後供出幕後主使,誰死!要是沒人回答,那就殺一半人,然後繼續這個游戲。」。

蕭石竹沒吐一字,口中就有渾厚鬼氣噴吐而出。身上的殺氣也是越來越重,在夜幕下風雨中四溢激蕩。

無形的壓抑感隨著殺氣蔓延開來,壓得那些殺手們一時間喘不過氣來,少數幾個膽子稍小的殺手,圓睜雙眼中,微微凸出眼眶的眼珠里開始泛紅,伴隨著驚慌失措的神色,有血絲從眼角處涌起。

「五!」蕭石竹朗聲一喊,鏗鏘有力之聲月兌口而出,听得那些殺手無不是心驚膽戰。

「四!」只是一頓,蕭石竹又朗聲喊到。

他身邊一尺之內的雨絲,被朗聲震得顫抖,在風中左搖右擺了起來。

那些殺手驚懼未消,惶恐再生。

但他們依舊保持著沉默,誰也還沒有勇氣率先開口。

「三!」蕭石竹又吼了一聲。

幾個殺手听得心頭一凜,遮面黑布下,干裂的雙唇張了張,但還是沒有勇氣說話。

「二!」拖著長音說完此話的蕭石竹,環視四周,還是無人開口,眼中終于露出了一絲絲不耐煩的神色。

「一!」略一停頓,蕭石竹見殺手們咬緊牙關,繼續沉默,面色變得冷漠的他緩緩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豎起了微微彎曲的食指在燈火下于頭頂上虛劃一橫。

士兵當即得令,扣動扳機。槍聲大作下驚慌呼喊,慘叫聲,在雨幕之中隨之響起。淒慘中,血腥味再次濃郁了起來。

一半幸存下來的殺手,在轉眼過後,統統到在了血泊之中。活下來的,看得滿眼盡是驚懼,心中填滿了惶恐。

與此同時,燈火下臉上明暗分明,因此布有陰影點點的蕭石竹微微眯眼,冷笑一聲,漠然地說道︰「游戲繼續。」。

他不在乎,能不能從這些殺手口中問出什麼情報來。當然問出來更好,不過問不出來也無所謂。

現在他要的是威懾力,哪怕這樣的威懾來自于不太好看,這種以勝利者的姿態折磨對手的游戲,他也會義無反顧的去做。

蕭石竹一清二楚,面對敵人講高尚,論卑鄙不卑鄙之事,並不能讓他好好地活下去,有時候卑鄙無恥,冷血漠然一些也是有必要的。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啊。」只是這次蕭石竹沒有急于數數,而是轉頭看向一旁的狸天應,緩緩說到︰「好吧,狸天應,這次你來數數。」。

狸天應也是一臉平靜,聞言後點頭謝過蕭石竹,就應了下來,環視著還活著的殺手們,朗聲高喊道︰「五!」。

倒在血泊中的幾個人魂殺手的體魄,在雨霧下,在血紅的泥濘上慢慢地化為齏粉。

喊聲落地,還活著的殺手們已經在瑟瑟發抖中,面面相覷起來。

蕭石竹的說一不二,和冷酷無情,已經讓他們完全心驚膽戰,就算是咬緊牙關,也沒了之前硬抗的勇氣。

「四!」狸天應頓了一頓,又大喊一聲。

這下,嚇得那些殺手們,都爭先恐後的喊道︰「是城隍狸天蘊,是他雇佣我們的。」。

此言一出,在他們的七嘴八舌中猛然一愣的狸天應,眼角肌肉抽搐不停。

狸天蘊是他的親戚,所以這個答案足以令狸天應震驚,一時間膛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他震驚的是,自己的這個親戚,居然剛做出如此膽大妄為之事來,令狸天應不但誠惶誠恐,也措手不及。

「呵呵!」蕭石竹撇了撇嘴,冷笑一聲。

他已經猜到了,多半是狸天蘊派出的殺手,目的應該是車內的琉雲,只不過蕭石竹反而是摟草時打的兔子,額外的目標。

與此同時,最後一個才開口的殺手,在雨夜下的寒光一閃後,鬼頭落地,血霧飛濺。

游戲規則還在執行,最後一個回答的殺手必死無疑。

「你們的雇主,要你們做什麼?」蕭石竹又問到。

「他,他要我們殺了車里的孩子,和,和你。」話音落地之時,一個殺手率先喊出了此話,語速又快又急。

其他幾個殺手,都沒有搶贏這個殺手,只是趕忙附和著,爭先恐後的點頭說到︰就是這樣的。

只不過,總是有先說後道,最後那個在開口後,一聲槍響中,也給斃命了。

「最後一個問題,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蕭石竹見到殺手們,已經驚慌失措到了極點,眼中滿溢著驚恐和畏懼。

所以,決定只是再問一個問題,也不再問了。

蕭石竹總得留下活口的。

「我們過去,都是丹水郡附近雄踞一方的豪強。」幸存下來的殺手,又爭先恐後的回答了起來

蕭石竹那邊,正在玩的盡興時,長琴登上的大船,也在水師的護送下,駛入了黃泉海海域,在夜幕下朝著西南方駛去。

長琴坐在自己的艙室之中,把玩著一枚天青玉的玉璧。這是一枚巴掌大小的玉璧,用得是陰曹地府之中,淡碧色的天青玉雕琢而成,通體通透,薄而透明,勻淨又端莊。

通體刻滿了渦紋。圓形渦紋的內圈沿邊飾有旋轉狀弧線,中間為一小圓圈,似水隆起狀,圓形旁邊有五條半圓形的曲線,似水渦激起狀。

精雕細琢,非常精美。

這塊玉璧,也是狐國太子狐清平送給長琴的寶物之一。

狐國出手如此闊綽,無非就是要長琴在蕭石竹面前多美言幾句,也好迷惑九幽國。

不過美言是不可能的,禮物長琴倒是可以收下。他已經知道了,狐國的真正目的,還是和九幽國開戰。

狐國要力求獨佔東瀛洲。與九幽國,與北陰朝一起,達成三分天下之勢。

在邊境上時,長琴都能嗅到空氣中的**味,更是能隨處可見,厲兵秣馬的青丘狐國大軍,在不停的調動。

戰爭可能會一觸即發,或許在雨季結束,或許在雨季尚未結束時,就已經開始了。

所以長琴雖然對手中玉璧是愛不釋手,但是卻未曾把心放到了青丘狐國那邊去。對于青丘狐國的一切舉動,他已經讓親信的菌人,秘密傳信回了玉闕宮。

相信玉闕宮那邊,很快就會做出戰略部署的。

就在長琴在蜈蚣珠光芒下,把玩玉璧沒多久時,敲門聲忽然響起,打斷了他的興致。

于是,長琴把玉璧放回了手邊盒子里,蓋上了盒蓋,對著艙門那邊說到︰「進來。」。

大門隨之敞開,與隨行長琴而來的一個矮胖書吏,大步走了進來,順帶把們給帶上。

「大人,**收到了你的秘寶,發來了嘉獎,菌人已經給你記錄在此,你看看。」說著此話,站到他身邊的書吏把手中的信箋,遞給了長琴。

長琴拿過來一看,上面寫著的正是嘉獎令,是一種口頭的嘉獎,然後由菌人謄抄到了信箋上的。

主要是嘉獎,長琴此行出色的完成了任務之事。物資獎勵,待到他們回到玉闕城就會頒發。

「大人,這次我們可算是長臉了。」一旁的書吏,見這屋中,也只有他和長琴,于是得意洋洋的說到︰「我們長臉了,陸吾春雲他們那邊,這次又要沒有好臉色了。」。

這個書吏也是長琴的親信,因此知無不言。而他所說的,是九幽國之中的黨爭。

自從今年前開始,九幽國國內的官吏,大部分就分成了兩大派。

他們雖然都終于蕭石竹和鬼母,但是暗地里各自暗暗較勁著呢,都想著在蕭石竹和鬼母面前,表現表現,再把大權在握在自己這一派的手中。

暗自在學宮里,拉攏即將畢業學生,再安插到各部門去的事,也不少見的。

一派是老臣派,他們以陸吾春雲為首,是過去鬼母國的老臣,和丹水郡一帶的諸鬼官吏。

另一派是新臣派,他們以長琴和國師盈盈為首,都是後來投誠到了九幽國麾下的將領和官吏。

兩排實力,是旗鼓相當,可以精誠合作,但也少不了內斗。

據說還有另外一派,就像英招和刑天他們一樣,群而不黨。向來都是與眾合群,不結私黨。只是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所以蕭石竹把朔月島這麼重要的門戶,交給了英招。

長琴聞言,淡淡一笑,把寫著嘉獎令的信箋慢慢地折了起來,同時緩緩說到︰「是啊,我听說這次談判桌上,主公也沒有用陸吾和春雲人,派去的只是群而不黨蔣子文和嵇康,就算是談判如何順利,也和陸吾他們沒有關系。倒是他們那一派中的狸天應,劫奪了一次六天洲的東南沿海地區,也沒有太大的收獲。反而因為北陰朝那邊,急調了個上清童子前往東南治理海防,就急于撤回了。這次,倒是我們長臉了。」。

說著說著,長琴也面露得意。

他們兩派黨爭的目的,也就是在于此。他們都看得清楚,只要蕭石竹不昏庸,不玩物喪志,這天下遲早是九幽國的。

而那一派立功最多,一統十洲之後,必然也就獲利更多。

因此,這兩派爭斗歸爭斗,但是也在對九幽國之事上,無不是不盡心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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